《我捡到了敌军主帅》煎水茶

13、第十三章 云归

　　两人走出马场，穿过一条长长的梅花小道后到了另一处阁楼，这里与方才温泉浴的梅花景致别有不同。
　　院子外是一片琴丝竹，围着院子，造出一种隐林小屋的错觉，只是那阁楼上糊窗用的软罗纱却不是平常百姓能用得起的。
　　这纱在古月是有市无价，也只有皇亲贵族能用上。
　　这么珍贵的纱却被用来糊窗户，可见奢靡。
　　“你这院子不简单呐。”林谦之若有所指道
　　程雪微微一顿，随即才笑道：“我这人你是知道的，若是投在普通人家，只怕是要累死父母；幸而是托生在了我娘肚里，还有些祖产挥霍，这辈子享够福，下辈子再托生猪狗也不迟。”
　　“你呀…”林谦之对他是有些恨铁不成钢的，可仔细想想，前世的自己同他不也没差吗。
　　也对，不然两人怎会混到一起去？
　　“这院子，一般人我是不会带来的。”程雪有些迫不及待地进了阁楼。
　　刚一入内便有两名面容姣好的侍女身着罗裳迎了出来：“少爷。”
　　程雪将斗篷脱下递给了其中一人：“人呢？”
　　“回少爷，在阁楼上呢。”
　　另一名女子上前替林谦之脱下了斗篷。
　　“你说的宝物是人？”林谦之奇怪道。
　　程雪高升莫测地笑了笑：“你看了就知道了。”
　　刚走两步，只听得从阁楼上传来一阵琴声，十分婉转悦耳，听其音色也必定是世间少有的古琴。
　　走上阁楼，只见天水碧的纱幔层层叠叠，隔开了两人。
　　纱幔后是一人立坐于窗边背对着两人弹着琴，身形修长，是名男子。
　　那人的身形林谦之看着有些眼熟，却又怎么都想不起来在哪见过。
　　直到一曲毕林谦之才淡淡道：“琴弹得不错。”
　　里面的人似听到了两人的声音，缓缓起身朝他们走来，两侧侍女将纱幔掀开，只见一身形修长的男子身着素青色长衫走了出来。
　　他的容貌只能用绝色来形容，看着比古月最美的女子还胜上几分，不同的是他眉眼间带着几分女子没有的欣然俊逸。
　　“云归？”林谦之不自觉出声
　　程雪刚想介绍，闻言不禁又重新打量了林谦之一番：“你认识他？”
　　林谦之没有回答他的话，只盯着眼前之人。
　　他们何止是认识……

　　前世他随顾千尘游历四方，在第二年末曾返回都城一次，再离开时路过林州。
　　那时云归已然成了宵香阁的‘花魁’，更有甚者称之为古月第一绝色，轰动了好一阵。
　　许多富家子弟从各地慕名而来，只为这第一绝色。
　　宵香阁也因此名声远播，老鸨见他如此吸金更是捏着不肯放手，甚至有人愿出一千两银子想春宵一度都被婉拒了。
　　林谦之那时年轻气盛，也背着顾千尘去凑了个热闹。
　　老鸨提前三日便放言，今日价高者可得与美人共度良宵，因此那夜宵香阁外围得是水泄不通。
　　林谦之坐在了二层中间，隔间正对着主台，一旁是林州知府邢万成作陪。
　　在连看了三支艳舞后林谦之有些坐不住了，打算起身走人。
　　邢万成见状连忙招呼了几名容貌秀丽的女子上前，可不料林谦之一一推拒。
　　“王爷莫急，这云归还在梳妆呢，马上就出来了。”邢万成又替他斟了杯酒：“王爷来都来了，不妨看看，若是不喜再走不迟呀。”
　　这邢万成是个老道的，八面逢源长袖善舞，遇见位高官便想着法献殷勤，因此在得知林谦之到林州后便百般讨好。
　　林谦之看着他的一脸笑意有些抹不开面了，毕竟伸手不打笑脸人。
　　邢万成本就是个明眼人，见他有些坐不住便命人去催了那老鸨。
　　果不然，没半盏茶的功夫，主角便上场了。

　　云归身着月白色长衫，前胸衣领微敞着坐于台子中央。
　　随即上去了几名女子抬着一把古琴以及琴桌。
　　今日能入内的非富即贵，也极重隐私，因此都只坐于自己的隔间，互不相扰。
　　一曲毕后，楼下叫好声不断。
　　林谦之早已在他出来是便沉醉于其容貌之中，他从未见过如此绝色之人，在他这里也只此一人能担得上绝色二字。

　　于是当晚宁康王豪掷三十万两白银买下了这难得一遇的美人，而此事也传遍了林州，都说这当今宁康王本性好色，专爱眠花宿柳，金玉其外败絮其中。
　　不出三日，这事还被添油加醋风风火火地传回了都城。
　　可当时林宴安听了之后却没怪罪，只在朝堂上说了几句便也就作罢。
　　朝堂上无人再提，可民间依旧传得有声有色，只当是皇家的丑闻，做为茶余饭后的谈资，林谦之对此也不甚在意。

　　思绪回笼，林谦之看着眼前之人，许久才道：“宵香楼的云归，我之前路过林州时，有见过画像。”
　　“原来如此，怎么样，真人可比画像好看吧。”程雪示意云归道：“还不见过宁康王。”
　　云归双目微垂，上前两步行礼：“云归见过王爷。”
　　林谦之下意识想伸手去扶，思及这一世他同云归还没到那份上，便收回了手只道了声免礼。
　　程雪伸手搂过了他的腰笑道：“我前段时日回都城时路过林州，便在那的宵香阁，云归的名头在林州可谓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替他赎身可费了我不少功夫。”
　　云归微微低头。
　　林谦之一把拉开了程雪：“你说话就说话，动手动脚的做什么，待会儿动习惯了别带坏了星辞。”
　　“好好好，我不动了。”程雪脸上一副笑意，随即坐在了方才云归坐的位置上：“你方才弹的是什么曲子？”
　　“回公子，我方才弹的曲子，名为流水。”云归说道，他的声音十分温和，一如他的人。
　　“高山流水，难觅知音。”林谦之淡笑道，他对云归是怀有愧疚的。
　　云归原本低垂的眼眸微微抬起，他看了林谦之一眼，随即转向程雪淡淡一笑：“知音尚能得，知己却难求。承蒙程公子相救，云归无以为报。”
　　程雪随手拨了拨琴弦：“我记得谦之也会弹这古琴，怎么样，依你看来云归弹得好不好？”
　　“很好。”林谦之也坐了下来，侍女奉上了茶。
　　程雪起身坐到了林谦之身旁：“云归的舞姿堪称一绝，我命人在后院建了台子，等建好后咱们一起赏赏如何？”
　　林谦之有些心不在焉地喝了口茶：“嗯。”
　　前世，云归随着他同顾千尘游历过一段时日，那时他抚琴，云归起舞，而顾千尘，则是坐在屋顶上饮酒，偶尔兴致好了还会拔出剑来舞一段。
　　算起来那段时日过得倒是十分惬意，不过云归体弱，随他们游历了不到两年，那年初冬，他染上了风寒，此后数月皆不见好转。
　　林谦之担心他的身子受不住奔波，便在这年除夕将他送回了王府之中好生将养。
　　此次一别便是四年，林谦之再回到王府时已是第四年的春天。

　　“谦之你怎么了？”程雪拍了拍他。
　　林谦之回过神来不经意间看了云归一眼，随即才道：“没事，兴许是有些困了。”
　　“要不先歇歇？”程雪问道。
　　林谦之摇了摇手：“不必了，省得麻烦。”
　　他站起了身：“时辰也不早了，咱们去看看星辞的马练得怎么样了，然后便入城去喝一顿。”
　　“成！”程雪顿了顿：“那我带着云归，你不会介意吧？他来都城后还没机会出去走走。”
　　“当然。”林谦之朝云归温润一笑：“荣幸之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