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捡到了敌军主帅》煎水茶

10、第十章 烟火

　　大家都不知道这宋公子是何许人也，只有传言说是自家王爷的师弟。
　　既是师弟，那便是顾千尘的弟子，众人对顾千尘都是十分敬重的，因此对这位还没到来的宋公子更是上心候着。
　　林谦之回到府中便先去了提前备好给宋星辞住的院子。
　　刚入院子，便看见宋星辞披了件他给备着的狐裘站在院中一颗梅花树下，映着月光看起来唇红齿白的，十分招人好看。
　　“赶了一路累了吧。”林谦之走进院子笑道。
　　宋星辞迎了上去：“我方才入城时看见你了。”
　　“在城楼那吗？”林谦之伸手将他头发上的雪花拂去。
　　“对，我看见师兄在上面祈福。但是人太多，就先来王府了。”宋星辞微微仰头看着比自己高的林谦之。
　　“很好，你也算赶在年前来了，今年便同我一起守岁吧。”林谦之拿出了几颗方才从城楼上顺下来的糖果：“来，特意替你拿的，这是方才祈福过的，吃了来年会受到神佛庇佑。”
　　“好。”宋星辞接过了那糖果。
　　“对了，晚膳都用了吗？”林谦之朝一旁的王府管家刘吉问道。
　　“王爷放心，宋公子刚入府时便用过了。”刘吉回道。
　　“好，”林谦之转身看着刘吉道：“他是本王的师弟宋星辞，从今日开始会住在王府一段时日，吩咐下去不可怠慢了。”
　　“是。”刘吉应道，随即向身旁的小厮交代了下去。
　　“都下去吧，不必伺候了。”林谦之说道，大过年的都该好好乐呵乐呵。
　　“谢王爷。”
　　院中侍女小厮陆续退了出去。
　　林谦之转身看向如轻：“你也去玩儿吧，我带星辞出去走走。”
　　“好，外面积雪未化天冷路滑的，王爷同宋公子还要多加小心。”如轻有些不放心的嘱咐了两句才退了下去。
　　待人都退去后林谦之便拉着宋星辞一跃上了屋顶。
　　宋星辞像是没料到他会这般，一时慌了神，只牢牢抓住了他的衣袖：“这是做什么？”
　　林谦之寻了个犄角靠坐了下来：“快交子时了，到时候会有烟火祈福，这里是全都城最好的位置，可以看到全貌。又不会落灰。”
　　宋星辞跟着坐在了他身旁：“烟火祈福？”
　　林谦之见他一副茫然的模样便知这孩子虽说生在富贵人家，却也是偏远之地，因此不曾看过这烟火，也着实可怜：“就是会放烟火，当烟火在空中炸开时便可对着它许愿，听说愿望都会实现。”
　　话音刚落，一道烟花在远处的天空中炸开，随之而来的便是一声炮响。
　　宋星辞几乎是条件反射地站起了身，满脸戒备。
　　林谦之知道这孩子受到了兵灾的侵害，却没想到伤害会这么深，以至草木皆兵。
　　他坐直了身子握住了宋星辞微微颤抖的指尖：“没事的，烟火只会在空中炸开，是供人观赏的，不会伤害到你的。”
　　又是几束烟火炸开，映在黑夜里十分绚烂。
　　宋星辞原本颤抖着的身体因为指尖传来的温度平复了下来，只是目光依旧死死盯着烟火炸开的方向。
　　“坐下来看吧。”林谦之温声道，一边将他拉回身旁坐下：“烟火很美的，城中小孩最喜欢了，从年初便盼着这场烟火会到年尾。”
　　宋星辞终于将目光从那烟火中转到了林谦之的脸上
　　“不信你听，外面街上是不是都是小孩欢呼的声音？”他的声音仿佛带着一丝引诱，宋星辞仿佛真的听到了小孩的欢笑声，即使这是王府深宅大院。
　　林谦之见他表情渐渐缓和下来才笑道：“快许愿吧，放不了多久的，以后再想看就要等明年了。”
　　宋星辞点了点头：“嗯。”
　　烟火放完便算是新的一年开始了，众人的愿望也都寄托在了这一朵朵绚烂的烟火之中。
　　“你方才许的什么愿？”林谦之好奇道。
　　宋星辞看着天上飘来的白烟：“没有许愿。”
　　“为何？是没想好吗？”林谦之朝后躺了下去，压在白雪上，雪被压着咯吱响。
　　他是不信这个的，但此时又不想扫了林谦之的兴：“我没想好，你呢？”
　　林谦之看着若影若现的月亮道：“我也没有。”他顿了顿，本想等小孩问为何，可他只看着自己，一副不打算再问的模样，因此林谦之只得继续道：“这烟火只放这么一小会儿，若是因闭上眼去许愿而错过了这么美的画面，岂不浪费。”
　　“你说的对。”宋星辞看着他，许久才问出了他一直想问的话：“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为什么对你这么好？”林谦之从腰间取下了一个精致的小壶，仔细看还能看到上面镶嵌的红宝石。
　　他喝了一口便将酒壶递给了宋星辞：“喝点儿？”
　　宋星辞摇了摇头：“我不喝。”
　　“也对。”林谦之收回了手又喝了一口：“小孩儿是不能喝酒。”
　　宋星辞只看着他，等着他的回答。
　　“你觉得我对你算好？”三口酒下肚林谦之反问道。
　　宋星辞沉默了许久才开口：“我父亲常年奔波在外，两三年不回来也是常有的。”他伸手拿过林谦之手中的酒壶，像是鼓了鼓勇气才浅尝了一口。
　　酒的辛辣味儿刺得他蹙了蹙眉，他长呼了一口气：“虽然他人不在家里，却时时刻刻命人监督着我练武，他说男儿应征战沙场志在四方。”
　　林谦之只认真听着，没有说话。
　　“我娘她很疼我，可以说是捧在手心怕掉了，含在嘴里怕化了。”宋星辞顿了顿，似想起什么，猛地喝了一口酒，呛得他双眼泛红，缓了好一会儿才继续道：“所以他俩每次见面都会起争执。”
　　“好了。”林谦之看出他情绪有些不对，便起身拿走了酒壶：“别想太多了。”
　　他伸手拉起了坐在一旁的宋星辞：“不早了，这夜寒风冷的，待久了别又病了。你赶了这么久的路，待会儿我吩咐他们给你备些热水，好好泡个澡歇歇。”
　　“嗯。”
　　两人下了屋顶，宋星辞看着他的背影，在酒劲的趋势下忍不住又开口问道：“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这个问题困扰了他太久，在禹城时他就想问的，只是那时病得迷迷糊糊地，也问不出口。

　　林谦之停下了脚步，为什么对他这么好？
　　说实话，他自己也不知道，兴许是觉得这孩子太可怜了，可在那种情况下谁不可怜？静姝与月樱也可怜，可他却也只是让她们做丫鬟跟在身旁。
　　也许是…那晚感慨于他的丧亲之痛，毕竟上一世自己也亲身经历过，又或许是这孩子当时的眼神，与当初的他有些相似吧。
　　“因为我答应过你母亲会照顾你。”林谦之随便找了个说法应付了过去便头也不敢回地回了自己的院子。
　　宋星辞站在院子里看着林谦之离去的身影，任由雪花飞落在他的身上。
　　为什么呢？为什么要对他这么好……

　　立春这一天，依照主制皇帝需携朝中三品以上众臣行至天坛祭天。
　　因此林谦之又是卯时出府，忙至未时才回来。
　　这还不算完,回府后要面对的便是各府官员的拜贺，因着林玉坤不在都城，所以来他处拜贺的人更是比往年多出了一倍有余。
　　有的三五成群有的独自前来，贺礼更是数不胜数。
　　越到此时林谦之越发怀念前世隐居的日子，不用面对这么多的人情世故。
　　可这一世他既打定主意要搅入这浑水之中，那此事却算得上是好机会。
　　直到酉时末刻他才送走最后一批前来道贺之人。
　　林谦之靠坐在椅子上，有些疲惫地闭上了眼睛：“如轻，替我按按。”
　　如轻闻言连忙上前替他按了起来：“王爷今日为何都一一接见了？奴婢记得您往年都是找借口不见客的。”
　　“去年刚出宫立府，闭门谢客倒还情有可原，如今已然事事成熟，若还是避不见客，只怕你主子我的名声就臭了。”如轻按的他十分舒服，只想恍然睡去。
　　不一会儿膳房备好了饭菜，林谦之随便用了些便回房睡了。
　　对他而言，接待一天的访客比上战场打一天还累，累的是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