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咬伤你脖颈》鬼怪琵琶

149、我的爱人 1

　　似乎是很多年前的事了，没有忘，记忆越来越清晰。

　　我被母亲一巴掌用力扇倒在地。她神态恍惚，像刚从精神病院里逃出来的疯子。

　　她嘴里念叨着什么，我听不清。只记得她看我的眼神，那不是一个母亲该有的。

　　她原本不这样的。她是一个善良又温柔的人。她会牵着我的手给我唱一遍又一遍的歌谣，也会在夜晚里哄着我指向月亮。

　　我是幸福的，我会和其他人一样行着平淡正常的轨迹缓缓走向终点。

　　可惜，似乎是太顺利了。

　　上天给了我一场浩劫。

　　一夜间，父亲带着漂亮女人跑了。只留下我和崩溃的母亲。

　　她很脆弱，像所有女人一样嚎啕大哭。我抱着她想给她温暖。

　　可惜，她感受不到。
　　她浑身都是冷的。

　　她一个人坐在父亲的房间里，不说话，只是静静发呆。

　　我拉过比我还高的椅子，艰难的爬上，试着模仿她的样子。

　　我开了火。

　　火很大，烧了我的头发和脸颊。烫的我摔倒在地。我忍住眼泪，拍了拍衣服，继续爬了上去。

　　第一次做饭，做的味道如何，我忘记了。她没说，只是打翻了盘子。想来，是不好吃的。

　　大概是七天之后，她走了。没有任何理由，也没有任何借口。留下我自己一个人望着屋子发呆。

　　我去找过她，很多地方。但全都无终而果。

　　我想，她可能需要静一静。

　　果然，半年之后，她回来了。

　　陪着她的还有另外一个人。

　　一个。。。鼓起的肚子。

　　她沉默的看着我，指尖狠狠掐着我的脖子，说了半年以来第一句话

　　“你怎么还活着?”

　　……

　　原来，她是想我死的。

　　这半年她的离去，只是想让我自生自灭。

　　这就是大人的乐趣吗？

　　看着酷似父亲的我在原本温馨的家里悄无声息的死亡？

　　她一把拽起我的头发，把我拖到垃圾桶旁。垃圾倒翻了一地。她似乎根本没感觉。

　　她抓起垃圾发疯似地往我嘴里塞。

　　我一辈子都忘不了那个味道。直到现在想起来，胃里依旧隐隐作痛。

　　腥臭的塑料与脏乱的纸巾在我嘴里被逼着恶心咀嚼。

　　我的胃好痛，眼泪不自觉流下。可笑的是，我不知道为谁而流。

　　她把我赶了出去。我一个人在外面流浪。我吃过很多东西，在地上，在垃圾桶里，在别人家的宠物窝里。我晕倒过很多次，可每次都能醒来。我靠在冰冷的墙壁上，无谓的看着满天星空。

　　那天，我吃着别人咬过的饼干。一双手伸到我眼前。

　　我抬头，是个女孩。她的头发很长，穿着粉色的裙子。小手颤颤巍巍，声音都带着哭腔。

　　我望着她，我不记得她。

　　还没等我开口，她却再也忍不住。她紧紧搂住我的腰。发狠的力度似乎比我还委屈。她哭的很大声，让我有些不知所措。

　　我的头很蒙，身子也僵起来，手上的半块饼干不知何时掉落在地。

　　我犹豫了很久，看了眼自己又脏又臭的手，还是没有去碰她。只是沙哑开口，一遍又一遍说“别哭了。”

　　说久了，早已麻木的心却突地发胀，蔓延的委屈瞬间装满了我整个眼眶，滚烫的湿润顺着脸颊流下。

　　在那一刻，我才发现，原来我真的还活着。

　　她用自己那双稚嫩的小手，踮着脚尖，擦了擦我的脸颊。

　　刚哭过的她，眼睛还是肿的，像个找不到胡萝卜的小兔子。鼻子一抽一抽的。

　　果然，她又哭了。

　　怎么就这么委屈呢？我心想。

　　她牵起我的手，说让我和她一起回家。

　　没什么可怕的，我答应了。

　　她盯着我的脚，没有鞋，干裂的出血。

　　不知道她到底怎么想的，身子慢慢蹲了下去，用她的小嘴给我吹了吹。

　　也许，在她的世界里，这种痛是可以吹走的。

　　似乎是觉得还不够，她又把鞋脱下来。

　　我好笑的看着她，以为她会幼稚的让我穿上她的小鞋。

　　可惜，她没有。

　　她把鞋扔到一边，白皙稚嫩的小脚就那样站在肮脏的道路上。

　　我眯了眯眼，嘴角的笑容也消失不见。我亲眼看着她漂亮的脚丫沾上泥泞，可她毫不在意，她回头望着我，似乎是想问我为什么不走。

　　我看了她一眼，还是走了过去，将她一把抱了起来。

　　即使我的手在脏，也总比让她沾些别的东西好。

　　她被我抱在怀里，笑了。

　　这是我第一次看她笑，很漂亮。

　　她的眼睛很亮，一动不动注视着我，像是怕我眨眼就消失不见。她抓着我破烂的衣服，手指微微蜷缩。

　　她问我冷不冷。

　　那天很暖，并不冷。但我还是装着很冷的样子，想看看她的表情。

　　她猛地抱紧我，小小的脑袋深埋在我的胸口，声音软糯糯的“还冷吗？”

　　“。。。。暖和一点了。”

　　我和她的影子踩过落日，一起离开了那片养育我的土地。

　　我来到一座陌生的城市，没有害怕反而本能的靠近。

　　我来到女孩的家，换上了新的衣服，吃上了有温度的饭。

　　她没有母亲，但她父亲很好，把她照顾的无微不至。
　　她像张干净的纸，真的什么都不懂。我吓唬她，说我会把她卖到山区。可她似乎一点也不怕，照常牵起我的手喊我的名字。

　　她说时明这个名字很好听，比莫灵好听。我问她为什么，她表情呆呆地，有些难过。

　　她说莫灵不好，莫灵就是不灵的意思。她说她许的愿一次都没灵验过。

　　我憋笑憋的肚子疼，怎么会有人这么可爱？

　　我又问她，为什么我的名字好呢？

　　她想了想，说出了让我意想不到的话。

　　她说。
　　时明，时时都会记得自己属于光明。

　　我笑她人小鬼大，哪来这么多想法。她似乎很生气，半天都没理我。没办法，我只能拿着糖去哄她。

　　时间过得很快，她长大了。漂亮至极。

　　脾性呢？丝毫未变。
　　跟小时候一样，单纯又善良。

　　有时，我总是控制不住的在想，如果我不在了，她会怎样？

　　会被人骗走吗？
　　。。。。。
　　我不敢想。

　　她还喜欢跳舞，从小就喜欢。总是会逃开功课，去舞蹈室偷偷练舞。

　　她以为自己隐藏的很好，其实也只是她自己觉得而已。

　　我和叔叔都知道，但都默契的没有提。

　　她很讨厌数学，据她所说，那东西像她最害怕的毛毛虫，梦里一直抓着她不放。

　　好吧，她总是这么可爱。

　　“没关系”我笑着摸了摸她的头“我帮你学。”

　　。。。

　　“国赛数学少年组第一名，时明！”
　　“啊啊啊啊！！时明，你好厉害！”她激动的抱着我，怀里的温度让我着迷。她送给我玫瑰。

　　她说她喜欢玫瑰。
　　我说我愿做她的玫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