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围》库库洛

4、第 4 章

　　“小四，到这来干嘛？”平儿傻眼地望着眼前的这座大商场，看着来来去去的俊男美女，一个个穿得光鲜艳丽，即使没有围的也被那些名贵的服装点缀得颇有几分姿色，再低头看看自己，一身的牛仔衣，牛仔裤，还是几年前狠下心来买的，其实算起来，加上脚上那双破球鞋，也才两百多，但那已经是平儿在衣服上下血本的极限了。

　　“平儿，瞅见没？这些男的女的，有谁是丽质天生的？剥了他们身上的，脸上的那层皮，比你还丑呢！”小四搂住平儿的肩：“所谓人靠衣装，佛靠金装，真不是盖的。”

　　“你，不会是，要我在这儿，买一件什么金装银装的吧？”平儿使劲地咽了咽口水，害怕地朝里面瞄了几眼。

　　“买？我都买不起，你也买得起？”小四抱着手叹气道。

　　“那，来干嘛？”

　　“找一样东西。”

　　“什么东西？”

　　“自信。”

　　“自信？”

　　“你看，这些人，无论穿金装的还是穿银装的，无论美的还是丑的，有身段的还是没线条的，走路都这样，”小四把头一仰，“像这样昂着头走的，看人都不用眼睛的，都用鼻孔。管它有的没的，反正一眼看上去，都具有帅哥美女的气质——自信得不得了。”

　　“所以呢？”平儿将头一仰。

　　“咱虽然穿的是铜装，但也不能掉了咱的身价，只管大胆地，趾高气昂地，不可一世地走进去，还要一副对里面的衣服很不屑的样子，十分挑剔才可以。然后一件件地试，试完了，咱就拍屁股走人。”

　　“小四，就咱这身还铜装呢，顶多一铁装。”

　　“那是你，”小四白了一眼：“一句话——敢是不敢？”

　　“哈，”平儿头一甩：“谁怕谁啊？玩他个天翻地也覆.”平儿摆了一个很酷的姿势，高傲地挽起小四的手，两个丑女人就这样，仗着自己一米七的高个儿，趾高气扬地走了进去。

　　“哎，小姐，”一个脸涂得像艺妓的女服务员走了过来，拦住一身廉价衣服的平儿和小四，不屑地说道：“这是高档区。”边说边欣赏自己殷红的指甲。

　　“我知道，”小四挑眉道：“我来的就是高档区。”

　　“小姐，”女服务员将她们上下打量了一番后冷哼道：“我们这里可没有什么一百两百的衣服，都是上千的……”女服务员懒懒地说道：“喏，商场前面不远的地方有一个大市场，里面有很多适合你们的，对了，还有不少仿这里的衣服呢。”

　　“怎么着？”小四被惹恼了，把脸一横：“你这种品味的女人都能在这儿，我们就不可以？”

　　“就是，不就一高档区吗？我看里面的衣服也很一般嘛！跟菜市场旁边的那个什么什么没什么差别嘛！”平儿冷哼道。

　　小四用两根手指拈起女服务员的衣服不屑道：“你这什么玩意啊？还不如我家的桌布呢！啧啧，平儿，杀猪的跟这差不多吧？”

　　“只差涂点猪油而已。”平儿附和道。

　　“哎，小姐，你涂点猪油可能会好一点儿。”小四好心提醒道。

　　“你，你们，”服务员的脸气得一阵青，一阵白，好象一个涂了五彩的艺妓：“就怕二位连这种衣服也穿不起。看你们这行头，才是菜市场旁边的什么什么吧？”

　　“嗬，嘴挺厉害的嘛！”小四拿起旁边桌子上的一个小牌子，上面写着“如有不满意，请告诉我们的经理，投诉电话：31525。”小四拿着牌子念了一遍，又念了一遍，平儿凑了过去，念了一遍，又念了一遍，煞有介事地问小四：“小四，好象顾客是什么来着？”

　　“好象是上帝。”

　　“那么上帝受到不好的待遇，会怎么样啊？”

　　“我不知道哎，不如我们打这个电话问问？”小四晃了晃手中的牌子。

　　“恩，好想法。”平儿立即掏出手机快速地拨通了电话，那个速度快得连给服务员喊停的机会也没有：“喂，我是顾客，快下来嘿，你这儿的服务员对我们十分不礼貌，还把脸涂的跟艺妓似的。”

　　平儿挂断电话后，冲着目瞪口呆的服务员甜甜地笑道：“美女，看着我们谁是菜市场的那个谁。”

　　一会功夫，一个西装笔挺，长得端正，带着礼貌笑容的男人朝她们走了过来。

　　“小四，这个男人还挺板正的嘛，”平儿嬉笑道。

　　“还行，”小四斜了一眼，敲了平儿的头一下道：“这种姿色就让你流口水了？看你什么德行？丢人。”

　　“哎。这就叫做——美好的事物都是让人喜欢的。”

　　“两位小姐，是你们打的电话吗？”男人微笑道，那朵挂在他脸上的微笑好象初雪的太阳一样，暖暖的，让人看着十分的舒服。

　　“小四，”平儿在小四耳边低声道：“他怎么做到把笑容笑得这么真诚而温暖的？”

　　“我也正好奇着呢，”小四咕哝道。

　　“喏，你手下这位，说我们衣服廉价，硬是不让我们进去。哎，经理，这是哪门子的规定啊？”平儿抱着手道，一副小太妹的模样。

　　“是这样的吗？”男人转头望了一眼服务员，那个眼神在那一刻犀利得让人没有撒谎的勇气。

　　刚才还嚣张的女服务员此刻变得温顺了起来，只是将头使劲地埋进衣服里。

　　“我明白了，”男人转向小四和平儿，眼里那道犀利的目光在一瞬间消失了，重新挂满了温暖的笑意：“发生这样的事情，我很抱歉。我们一定会严加处理，给您一个满意的答复的。为了表示歉意，我将为二位服务，直到满意为止，并且，二位今天在这里的所有消费，我们还将有礼品赠送。二位，请随便挑选。”

　　“嘎？”平儿和小四一愣，反被男人真诚有礼的服务态度给弄得不知如何是好，小四在心里骂道：shit!这不是让我们找地缝钻吗？

　　“咳咳，看在你那么有诚意的份上，就算了。平儿，”小四捅了捅平儿：“我们，去那边看看。”

　　“啊？哦，对，对，那边好象还可以。”

　　“非常感谢两位的体谅。请往这边走。”男人微一躬身，将平儿和小四领到了一个服装区。

　　“哎，小四，怎么办？他跟了我们两个小时了。”平儿低声道。

　　“他也不嫌累啊？”小四白眼道：“服务这么到位，也太夸张了吧？”

　　“怎么办？他还不停地为我们挑衣服，而且还件件合身，没一件挑得出毛病的。”

　　“shit！我就不信他能一直这样跟我们耗下去，”小四恨恨道，“平儿，走，挑他个眼花缭乱。”

　　于是，两个丑女人在全场转了一圈又一圈，试了一件又一件，而那个男人也跟着她们转了一圈又一圈，挑了一件又一件，不仅看不到丝毫疲倦，脸上还始终挂着淡然的笑容。

　　“恩，我们两个人可以进去试吗？”小四望向男人。

　　“可以的，您请便，”男人礼貌地为她们拉开了试衣间的门，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小四望了望平儿，平儿又望了望小四，两人干笑了两声，硬着头皮走了进去。

　　“怎么办啊？他都跟了四个小时了，我都快瘫了，他还那么有劲儿，”平儿捶着酸痛的大腿，苦着一张脸。

　　“这世间还真有这种怪胎！我的妈呀，累死我了，”小四不停地用手扇着风，“还玩他个眼花缭乱呢，我已经开始看见星星了。”

　　“那怎么办啊？”

　　“妈的，豁出去了，我拼了两个月的饭钱也要买一件。”小四视死如归地低吼道。

　　“那可是在割你的肉哎，舍得啊？”

　　“哇，”小四哀号道：“平儿，我下个月和下下个月就仰仗你了。”

　　“得，找自信找成了个乞丐。”

　　“平儿，你不记不记得最便宜的那一件搁哪了啊？”小四扁着嘴，就差没有挤出几滴让人怜爱的眼泪了。

　　“忘了，”平儿白眼道：“我们再找一圈吧。”

　　……

　　“小姐，您试好了吗？”男人在外面催促道。

　　“恩，好了，好了，”小四和平儿走了出来。

　　“那，您对哪一件满意呢？”

　　“恩，啊，恩，我，我看上的那一件不知道搁哪了，真糟糕，要不……”

　　“没关系，”小四的话还没说完便被男人温柔地打断了，“我陪您再找找看，应该找得到的。”

　　“啊，哦，好，好呀！”小四使劲地扯了扯平儿，又开始全场竞走开来。

　　“小四，找了半个小时了，还是找不到。”平儿泄气地说道。

　　“妈的，怎么会找不到呢？我就不信我找不到，我找，我找。”小四咬牙切齿道。

　　“小姐，是这件吗？”男人温柔的声音再次响起，手里举着一件白色的连衣裙。

　　小四拿过来一翻标签——1300。小四连忙笑道：“是，是，就是这件，我特别喜欢这件。”

　　“我也觉得这件最适合您的气质了，”男人温柔地笑道，“那么，请您到这边结帐，并领取本商场的赠品。”

　　“好，好呵，”小四在心里暗骂道：妈的，我的饭钱，两个月啊！

　　付完钱，领了赠品，男人将小四与平儿送到了门口，笑道：“谢谢您的惠顾，欢迎下次光临。”

　　“好，好啊，呵呵。”小四将笑容尽量地拉得甜美一些，优雅地挽着平儿走出了商场。

　　一走出商场，两人便冲向了旁边的小花园，将自己长长地扔在了石凳上。

　　“shit！，累死我了，”平儿叫道。

　　“你算什么？我还搭了两个月的饭钱，两个月哎！”小四叫道。

　　“得，这两个月咱只能啃馒头了。这种地方，还真不是咱该来的地方。”平儿叹道。

　　“妈的，等老娘傍个大款，也买他个一万两万的。”

　　“得了吧你，你有那献身精神？”

　　“没有。”小四老实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