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人迷公关攻略》墨月深

16、016

　　借到相机的米诺成功渡过摄影课，他很守承诺地联系了聂岚，问人物画要什么时候画。
　　聂岚说不急，等天气再冷些，最好下雪的时候画。
　　潜州比较靠南，冬天不一定会下雪，聂岚的话更像是个初雪的约定，细想起来，还有些浪漫。
　　当然某位直男是不会觉得浪漫的，他只会觉得忧愁，忧愁今年要是不下雪，学长的人物画该怎么完成。
　　好在天公作美，十二月中旬的时候，今年的第一场雪终于飘飘落下。米诺早上醒来发现外面积起白茫茫的一层，并且还有雪花在不断往下落，乐得忘记看时间直接就给聂岚打了电话。
　　聂岚这天没早课，电话响的时候还在被窝里，眯着眼听电话那头一通嗷嗷乱叫，犹自反应不过来。
　　“学长下雪了！可以画画了！”
　　“啊……”聂岚慢悠悠回道：“好，你几点下课？我去接你。”
　　米诺今天只有半天的课，两人便约好中午一起吃饭，吃完饭再去画画。
　　中午下课，202四人从2A教学楼出来，就见一副矜贵少爷模样的聂岚倚墙而立，深灰色羊绒大衣在漫天飘雪中显得大气又稳重，衬着那张帅脸，简直就跟拍偶像剧似的。
　　“学长！”米诺小跑两步奔过去。
　　岑繁在后面假装抹泪：“唉，儿大不中留啊！”
　　米诺：“……”
　　儿你大爷！叫爸爸！
　　岑繁仗着米诺在外的人设是友好亲民的小仙男，不能爆粗口做不雅动作，得瑟地翘着尾巴朝他做鬼脸。欺负够了，这才仰头嘱咐：“学长，交给你了哈！”
　　聂岚抬手示意他放心，两拨人分散，202三人去吃食堂，有钱学长则带着穷苦学弟去外面美食街开荤。
　　雪还在下，聂岚撑起一把伞，两人沿运动场之间的小道穿行，朝生活区外的美食街走去。
　　“啊，米诺！”刚走出没多远，就有粉丝围了过来，又是满手的饮料和零食，看着就令生活费岌岌可危的穷苦学弟头疼。
　　“送你饮料！”十数杯各式各样的奶茶递到米诺面前，他无奈地在心底叹气，眼神扫过，想找杯最便宜的来减轻负担。
　　或许是看出米诺压根不想接受“馈赠”，聂岚出声试图帮忙解围：“今天由我给他买好不好？”
　　“啊……”粉丝们拖长音调，显然不太乐意。
　　米诺瞅了聂岚一眼，一副想说什么，又不太方便说的模样。
　　聂岚摆出他和风细雨的微笑：“谢谢你们了。”
　　见聂岚满脸好脾气的模样，再加长得也帅，粉丝们虽不情愿，还是嘟嘟囔囔着四散开去。聂岚目送她们离开，偷偷朝米诺竖起根大拇指，意思是：怎么样，学长干得不错吧？
　　米诺抽抽嘴角，饱含深意道：“学长，那今天就真的交给你了哈。”
　　聂岚：“？”
　　聂岚不明所以，两人继续前行，几分钟后，又来了一波粉丝。
　　“呀米诺今天还没收饮料！快快快！”
　　聂岚：“……今天由我给他买好不好？”
　　粉丝：“啊岚哥也在！岚哥！快快快再拿一杯过来，岚哥一起喝吧！平常要多照顾我们米诺呀！”
　　聂岚：“……不是，今天米诺的饮料由我给他买好不好？”
　　粉丝：“哎还费那劲干啥！我们这儿都买好了！喔，米诺是不是不喜欢喝这些？想喝什么我们再去买！”
　　聂岚：“……”
　　经过一番激烈“争辩”，聂岚总算打发走第二波热情的粉丝，累得满头大汗。少爷成功变成喘个不停的哈巴狗，还没等他喘完，眼看第三波粉丝又兴冲冲朝他们跑来。
　　聂岚：“……快逃！”
　　米诺兀的被他拽着跑出一段，身后脚步声不减反增，大有合伙围剿的意味。聂岚抽空回头望去，当即惊得汗毛倒竖。
　　这特码到底是追星还是追债？？？
　　“别跑了学长。”米诺放缓脚步拉停聂岚，转身朝围剿大部队露出亲切的笑容，又是一大堆饮料摆到他面前，他挑了两杯便宜的柠檬水，朝粉丝们温柔地笑：“谢谢你们喔，快去吃饭吧。”
　　一堆手机对着他咔嚓片刻，众粉丝纷纷收敛，互相友好道谢，就此散去。
　　米诺转身递给聂岚一杯柠檬水：“明白了吗？”
　　聂岚哑口无言，呆滞地捧着柠檬水，突然又道：“等下再有人过来怎么办？”
　　米诺甩给他个“你看着”的眼神，两人继续往美食街走，果然不出几分钟，又有粉丝远远近近围来，米诺朝他们举起手中的柠檬水示意：“今天已经收了哦。”
　　粉丝们竟然不再靠近，站远处拍了几张照，等两人走过之后便各自散去。
　　米诺：“季浩说她们有粉丝群，我收下东西之后，有人会发到群里，后续就不会再来送了。”
　　聂岚精神恍惚，只觉世界观都受到了颠覆。他知道小学弟很受人欢迎，微博粉丝甚至已逼近七位数，但他没想到，就连平常走在外面都会被“围剿”，还一波接一波，靠跑都跑不掉。
　　“其实除去每月都得增加一笔饮料零食的开支做|爱心捐赠之外，倒也没别的影响。”米诺把吸管插进柠檬水中：“季浩偶尔上微博发点照片，大家相安无事，也不会半夜来爬我宿舍阳台……我要求真的挺低的。”
　　聂岚跟着他呆呆走出半晌，突然郑重道：“你辛苦了。”
　　米诺：“还好还好……”

　　吃完午餐，聂岚火速把米诺带到画室。进入画室，就是他的专场，这里地处偏僻，罕少有狂热粉丝会追过来，非常适合安静作画。画室虽是公共的，但平常人就不太多，大家来了也都是各画各的，互不干扰。
　　今天画室干脆就是空的，打开门一室寂静，空留那些画板、石膏、静物默默伫立着。
　　“哇……”米诺好奇地绕过几个石膏头像，扑到窗边朝外看：“我还是第一次来画室，颜料的味道好香！”
　　聂岚架起用具，朝到处乱转的米诺道：“找个舒服位置坐吧，我估计要画两三个小时。”
　　其实也没啥舒服位置，都是一样的硬木头椅子。米诺搬了把椅子到窗边，从窗户望出去，能看到远处的篮球场，他想着两三个小时怎么也得解解闷，就在窗边坐了下来。
　　聂岚把位置调整好，坐在画板后露出半张脸，朝米诺微微一笑。
　　画室内异常安静，只余笔在纸上划过的细微的沙沙声，米诺的视线越过窗户，望着那群在篮球场上来回奔跑的人。雪下得小了些，篮球场上的积雪已被清理干净，再冷的天气，也无法平息人们渴望运动的心。
　　他好像已经许久没出去运动了，自开学以来就一直状况不断，还因为骨裂不能进行剧烈运动，在外更是得时刻保持人设。现实的大学生活跟他理想的相距甚远，说不上什么感受，不讨厌，但也绝对算不上喜欢。
　　如果前期按照院长说的装高冷会不会好些？
　　不，那样可能在公共场合连大表情都不能做了。
　　为什么大学会这么难呢……
　　米诺想着想着就开始有些迷糊困顿，他早起上课，又刚吃完午餐没多久，室内暖融融的，脑袋便不由自主昏昏沉沉往下坠。眼看就要睡去，画室外传来脚步声和说话声，听着似乎是几个女孩子。他犹豫挣扎着要不要睁眼，还是管它的继续打瞌睡，脚步声忽的一滞，紧接着就是压抑不住的惊呼，呼到半途又听得一声“嘘”，世界再次安静下来。
　　好困……
　　米诺决定管它的，受够了走到哪儿都要露出友好的笑容，走到哪儿都要跟围过来的粉丝互动，走到哪儿都要被人拿相机使劲咔咔咔。
　　管它的，今天老子就要睡！
　　聂岚心惊肉跳地朝那几个女生“嘘”完，又回眸一眼，发现米诺没被惊醒，依旧趴在窗沿睡得很香，这才起身朝画室外走去。他双手虚按，示意她们别出声，几人走出画室，聂岚虚掩上门，朝她们询问来意。
　　“学长，我们是来画画的。”其中一个女生小声说道。
　　另一个女生帮着澄清：“我们不知道米诺在这里，不是追过来的私生饭。”
　　聂岚仔细端详她们，看得出，这几个女生不像是特意找来的，她们并没有表现出激动难耐，反倒对在画室撞见他俩表现出了惶恐。
　　毕竟是公共画室，他想想，低声说道：“他睡着了，你们动作轻一点，不要惊醒他。”
　　几个女生忙不迭点头，一伙人又悄无声息摸进画室内，各自找位置坐下，拿出画笔，做自己的事。
　　氛围有种奇异的和谐，模特沉沉睡去，画师自发噤声，沉睡天使在笔触下渐渐成型，伴着窗外还在飘扬的雪花，在寒冷的雪天，在暖气充足的室内。模特仿佛手握正邪两方，把矛盾交融在一起，让黑与白沉淀、凝结，变为香甜的牛奶巧克力。
　　滋味别样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