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渡》小凡猫兔兔

25、梦见

　　博启把人带回启南王府，完全没理会解颜说要去太子府上看解咏的想法。

　　启南王府的官家李高，看见自家主子抱着一个姑娘冲进来，二话不说抱着人进了大厅，转进了自己的房间后，丢下一句：“去把张太医请来 。”

　　李高派人去请，之后过来回话 ，“王爷，宫中的魏嫔有身孕，张太医正在给她请平安脉 ，来的可能会晚些 。”

　　博启脸色有些黑，躺在床榻上的解颜已经出起虚汗，他站起身子，把放在角落中的棉被打开给她盖上，然后把人扶起来，小心翼翼的喂了点温水 。

　　解颜喝了一小半，大部分都流在了博启的袖口处。

　　博启解开身上的衣袍 ，穿上后方递过来的长衣，李高准备把那沾了水的衣叫人给扔出去，博启手快速的抓住衣带，眉毛微皱，问：“拿这作甚？”

　　博启平淡的把衣服拿回去 ，没半点嫌弃的搭在了旁边的架子上。

　　李高瞪大眼睛 ，谁不知启南王的洁癖可是无人能敌，打仗时可能有些控制 ，回到王府中就暴露无疑 ，房内是不允许有任何他人物品，除了李高平时能进来收拾一下 ，旁人都是不许进的。

　　“本王不管张太医在干什么 ，”博启看着床上的解颜，伸手抹开她额头上的汗，语气沉了几个度，“你亲自去一趟 ，马上把人带过来。 ”

　　“是。”

　　李高退下，让门口的丫鬟进去重新换一壶茶，丫鬟还没进门 ，博启就在里头出声：“不用进来，你派个人去六皇子那，先把小燕姑娘请过来 。 ”

　　门外的丫鬟留下东西匆匆离去。

　　博启伸手取下解颜头上的那支步摇，其实蓝色很衬她，调皮之间还带着点温柔，只是可惜现在美人脸色太苍白 ，那双爱笑的眼睛也没力气睁开 。

　　解颜在梦中是小孩子模样，迷迷糊糊的看到个人影，那一年秋日，她随着国师途经西域，体验了一把异域风光。

　　那时年纪还小，她扎着两个小丸子跑在街道，身后跟着的两个侍卫迷失在人群中，国师处理完事情回来茶还没喝上一口，就被人告知公主不见了 。

　　国师急慌慌的在大街小巷里找解颜的时候，解颜只记得自己在街角看见了卖糖葫芦的老爷爷 ，上头的棍子上就剩下最后一个了 ，赶忙的跑过去 ，没想到被一个少年买去了。

　　少年穿着黑色长袍，上头雕着金色的丝线，一缕一缕的在阳光下会发光一般，就像他手里的糖葫芦 ，在阳光下发出晶莹剔透的光。

　　少年转过头 ，瞧到解颜流口水的样，他露出嘴巴里的虎牙 ，犹豫了片刻 ，问她要不要。

　　解颜皱起眉头 ，她记得自己在梦中接过了少年递过来的糖葫芦，道了一声谢之后 ，想回头去找侍卫，才发现自己不知跑到了何处 。

　　她在找路的同时 ，完全不知道自己已经被人盯上了 ，被抓到巷子里的时候 ，慌张不已 ，手里的糖葫芦掉到地上 ，粘上一地的灰尘和碎末。

　　解颜看见自己眼神中含着光，眼泪晶莹剔透 ，空气里透着一股迷香，很浓厚 ，一瞬间就能让人失去知觉。

　　她被绑在一个小房子里关了一天，途中有蒙脸的男子进来放了几个吃的，虽说她这几年走南闯北，吃的东西也不少 ，但那个点心是解颜自认为这些年来吃过最难吃的，只咬了一口 ，眉头皱的更深了。

　　第二天的午间 ，有人推开门 ，阳光照亮了这个小房间里的天地 ，门口的男人推进来一位少年 。

　　少年穿着中蓝色的大褂，领口有些复杂的花纹 ，披散着长发 ，还有些酒味，眼神有些迷离 ，他望见前方的角落里面还有个人，还朝着解颜“呵呵”的笑了两声 。

　　解颜自认为胆挺大 ，却还是被这少年吓到了 ，凌乱的头发挡住少年的眉眼，她只感觉眼前这人很颓废 ，浑身上下都流着一股浪子的气息。

　　少年悄悄地向解颜靠近。

　　解颜发现后往旁边移了好几步，这房间很小 ，只摆了一个桌子和两个凳子 ，最上头的小窗户被盖起来了一大半，只漏进来一点点的阳光，空气里有些腐败的味道，角落里还有一堆已经破烂不堪的棉被。

　　解颜小小的身影团在棉被上头 ，已经完全不在意上头有多脏了。

　　少年一步步的靠近，直到解颜无路可退。

　　她听见少年有些清澈的声音，“你多大了 ？”

　　解颜抬起眉眼 ，虽然被关在这个暗无天日的房间 ，但她眉眼之间还是带着一股灵动，举手投足之间依然有那股风范。
　　她不太想回答少年的问题 ，但是依然记得母后曾经说过，他人问的问题是要答的，不然是不太礼貌 。

　　“十二了。”

　　“怎么被抓过来的 ？”少年有些自来熟 ，听见解颜答话后 ，就直接坐在了她旁边，甩着的手不小心碰到她的衣角 。

　　解颜皱起眉头，有礼貌的询问 ：“可以离我远点吗 ？”

　　“为什么？”

　　“你身上的酒味太大了 ！”解颜嫌弃，眨了眨眼睛 ，皱着眉头说道：“而且，你好丑 。”

　　少年：“……”

　　片刻之后 ，少年突然升起了语调，透着一股不敢置信 ：“我丑？”

　　解颜毫不犹豫的点头 。

　　少年撩起额头，小窗口透进来的阳光，足以让解颜完美打量，少年额角到眉眼之间的幅度。

　　少年其实很帅，只是因为穿着与发型的缘故 ，才会显得有些颓废。

　　现在撩起碎发后，整个五官都露了出来 ，他眉眼间还带着不开心的情绪 ，但深邃的眼角与高挺的鼻梁 ，已经足以推翻解颜刚刚说的那两个字 。

　　少年年纪不大 ，眉眼之间还带着点少时的气息 ，说话有些傲气，还有一些吊儿郎当的模样 。

　　“怎样，看清了没 ？” 少年放下的手问。

　　解颜见色眼开的本事，第一次发挥用途 ，她眼都不眨的点点头 ，仿佛还有些没看够，直勾勾视线看的少年有些不太好意思。

　　“算了，这里这么黑，你也看不清。 ”少年往墙上一靠，长腿交叉着，手轻微地搭在膝盖上。

　　解颜又被他这样子吸引，忍不住向前探出头说：“看得清 。”

　　“真的？”

　　“嗯。”

　　少年仿佛开心了些 ，露出来了两声轻笑，然后他微扬起头，看着解颜问：“你怎么被抓来的？”

　　解颜不好意思地挠挠手指，“买了根糖葫芦 ，然后……才咬了一口 ，就被人拖进了巷子里。”

　　少年挑眉：“看你的穿着打扮也是富贵人家 ，出门没人就没个人跟着 ？”

　　“有的，”解颜说：“人流太大，我又急着去买糖葫芦 ，回头时已经不见人了 。 ”

　　少年瞧着她，半晌之后有些嫌弃的说道：“你家侍卫太没本事了。”

　　解颜无奈，摊开手说道：“不能称作是我家的，现今身边跟着的护卫 ，都是伯父带出来的。 ”

　　少年哼了一声 ，“从小跟在我身边的人 ，可不允许犯这么低级的错误 。”

　　“看你这个样子，虽说是长得不错，但穿着方面还是差强人意 ，”解颜突然来了兴致 ，说道：“从小跟着你的人 ，不会是这城中的小乞丐吧 。”

　　少年：“……”

　　解颜惊呼道：“难道你就是传说中的丐帮长老 ？”

　　少年：“……”

　　解颜对着少年眨眼睛，少年一时间看的有些慌神，一双充满着光的眼神，在黑暗中格外耀眼 。

　　“用不了多久 ，我的人就能找到这。”
　　少年沉默了良久之后，开口说：“我们一起出去 ，再给你买根糖葫芦 ，这次应该不会掉了 。”

　　解颜嘟着嘴巴“嗯”了一声，犹豫一会儿问道：“如果他们找不到呢 ？”

　　少年皱起眉头 ，眼神冷了两个度 ， “那就是他们没本事，跟在后面的几条尾巴都干不掉 ，近些年真是越发不行了，都得回炉重造 。”

　　“尾巴?”

　　“嗯，”少年低音道：“既然能在人群之中出手 ，那说明跟在身后许久了，你在西域呆了多久？”

　　解颜歪了一下头，想了想后开口：“今天是第三日，本来计划明日就要启程的。”

　　“你的目的地是哪？ ”少年一脸淡然 ，就像是随口问了一句 。

　　解颜摇头，笑着说 ：“这个不太清楚，我只是在启程的时候跟着走就好 。”

　　“骑马 ？”

　　“嗯。”

　　“年纪这么小，已经会跑马了 ？”

　　“嗯，”解颜想起了母后 ，脸上的笑容更大了 ，她笑着说道：“母亲从小教的好，多摔几次 ，自然就会了。 ”

　　少年在黑暗中皱起眉头，看着带着笑颜的解颜，叹了口气。

　　接下来，他陷入了安静，仿佛刚刚的笑谈只是错觉。

　　解颜依然坐在小角落里，少年轻靠在她旁边，像是睡着了一样 ，呼吸声音很平静，其实靠得近了，就可以闻得到他身上的酒味，并不是很难闻。

　　刚闻起来很浓厚 ，但闻久了会有一股淡淡的香味，还带着一股桃子香，甜甜的 。

　　解颜想，少年很温柔，不知道什么时候看出来她有些害怕，所以就静静的待在旁边，让她第一次从个陌生人身上感觉到，有了些不一样的安全感。

　　梦中的场景渐渐崩盘，看似是太阳出来了，实际上是有人推开了门，解颜睡梦中被人抱了起来 ，迷迷糊糊中听见了国师喊叫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