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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03 ...

  •   片刻前还昏睡不醒的嫆垚,如今就依在萧辰衍的膝前,一双透亮的眼珠子半是担忧但是讨好的望着他。

      可萧辰衍并未觉得快意,他不着痕迹往一侧避开了些。

      哪知嫆垚动作更快,连滚带爬的离他远了些,低声道:“妾身一时情急,并非有意靠太子爷近些。”

      “无妨。”

      萧辰衍心中发梗,只得挑起帘子望向窗外。

      无论角落里的女人是做戏也好,实情也罢。

      如今都影响不了他的判断。

      大朝国的盛京素来繁华,蜿蜒磅礴的运河绕城而过。南来北往的商队和船队都会在此稍作停留。

      谁能想,这里曾是个不起眼的渔村。

      如今车水马龙,川流不息,百姓安居乐业。前世,这前后十来年,竟然是大朝的鼎盛时期。

      一切都葬送在自己手上。

      十八年后,西梁的铁蹄踏破这片土地,盛京城的烧杀虐夺整整持续了数月。

      血流成河,尸横遍野。

      连他自己,曝尸在城墙之上,日日受百虫叼啄之苦。

      一切的罪魁祸首尽是他自己。

      萧辰衍攥紧拳头,浑身散发着肃杀之气。他心底庆幸,得老天眷顾,尚且能重活一世。

      前世走过的荒唐路,他便要一一避开。

      前世死得不明不白,他这一世定要查得清清楚楚。

      这一世,他要的便不仅仅是大朝。

      他要这天下之主!

      他要大朝的子民再不受列国争夺之苦!

      许是眼里肃杀之气过盛,萧辰衍微微闭上眼睛,再看向嫆垚时,已是一片死水般清平。

      “嫆将军是大朝砥柱,嫆府诸位少将军皆是大朝奠基柱石,你若不多加生事,孤不与你为难。”

      萧辰衍突然道。

      嫆垚闻言,立刻端正坐好,连连摆手道:“妾身绝不生事。”

      说着,举手起誓。

      萧辰衍疑心未定,收回目光落在膝前。

      前世,嫆家满门折损,以致于大朝后继再无虎将应敌。

      这一世,嫆家,动不得。

      萧辰衍望着嫆垚,放柔了声音道:“你父兄近日休沐,你若愿意在嫆府小住便住。只是今日,母后突然宣召,不得己接你进宫。”

      当今大朝国皇后嫆婳乃嫆垚嫡亲姑母,护国将军嫆焕的亲妹子,十五岁嫁与尚是太子的皇上,恩爱三十载,为大朝诞下嫡长子萧辰衍,三岁立为太子。后来又生了两女,可谓是荣宠不衰。

      “姑母?”

      嫆垚搜索记忆里,原书中,皇后待太子妃很是宠爱,可是物极必反,导致太子与太子妃关系越发紧张。

      马车摇晃停在东宫前,候在门外的婢女扶着嫆垚下了马车,急忙往永信殿梳洗打扮,一通忙活又将人塞回马车内,萧辰衍不知何时也换了身赤红色长褂。

      除此之外,兮氏也在马车内,一身湖蓝色织金缠花绸袄衬得人娇滴滴。

      见到嫆垚,兮氏十分诧异,忙要起身行礼。只是马车逼仄,稍有动作人跌入萧辰衍怀中。

      嫆垚见状连忙捂眼连声道:“那个,我什么也没看见,没看见。”

      说着便坐在最靠近门帘的位置,慢慢背过身去,将自己尽量缩小至尘埃般,以免扰了两人清净。

      兮氏也不多话,捏着帕子垂首坐在一旁。

      萧辰衍心思不在此处,并未觉察异样。

      倒是嫆垚心里又戚戚然几分。原主如此不受待见,便是良娣也能同乘,居然并未有人觉得异样。

      她也只是想想,面上并未显露半分。

      不过按照书中走向,此番他们入宫,皇后娘娘将狠狠训斥太子爷不该宠妾灭妻,甚至动了毒杀兮氏的念头。

      也是因此,叫叛逆的太子爷嫉恨在心,自此恨不得将承恩殿水桶似的兜起来。

      嫆垚心想,如何赶在姑母动怒前表明自己的立场,好让自己躲过这场无妄之灾。她此番连个婢女也未带,也不好有人传话的,只能万事靠自己多留心。

      她一边想着,一边咬着下唇,颇有几分苦恼似直摇头。

      动作幅度稍微大了些,叫萧辰衍忍不住抬头看了她两眼。

      一旁的兮氏也是惊异不已,好端端的这两人跟陌生人似的。如今哥哥尚在狱中不知死活,她得寻了机会问问太子妃可有主意。

      三人心思各异,车厢内寂寞如雪,只有车轱辘压过石板地的声响传入耳中。

      皇后娘娘在昭阳殿候着。

      方才刚入宫门,萧辰衍便被皇上叫去,临行前有些担忧看着兮氏。

      嫆垚颇为上道,急忙挽着兮氏的手道:“太子爷只管放心,妾身定当护着良娣,保管等下毫发无伤交还与您。”

      兮氏福福身子道:“妾身在昭阳殿等候爷。”

      萧辰衍这才点头回身。

      兮氏带着两个婢女,不远不近地跟着,瞧着那样子是防着嫆垚的。不过依照原主的性子,防着还是有必要的。

      昭阳殿的秦公公在前面领路,心里也是啧啧称奇。按理说,太子妃他是见过数回,那般娇艳浓烈的面容,只怕是见过一回也断不能忘。

      可如今,怎么在东宫不过五日,生生换了个人似的。

      温润得犹如皇后娘娘跟前的橘猫。

      人,依旧是美的。

      却美得那般人畜无害,倒是叫一旁素以清雅著称的兮氏少了许多颜色。

      嫆垚挎着兮氏胳膊,轻声道:“令兄之事,我已经托父兄想法子。只不过,令兄今后需改名换姓才能活下去。”

      兮氏一听,忙欲谢她,她又不肯受,几番推诿之下,两名婢子竟然直接上前,将两人分开。

      嫆垚得了空儿,笑着道:“不急,等事成再说!”

      可此话听在婢女耳中颇具威胁,两人当下记着回去再告诉环哥儿。

      秦公公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见太子妃不想争论,也未出声,领着人进了昭阳宫。

      昭阳宫为大朝三代皇后居所,过宫门是处开阔的院落,当今皇后娘娘特爱摆弄些花花草草的,四下用围栏开辟一处处院落,中间用石板隔成羊肠小道。

      嫆垚瞧着颇有几分像现代的试验田,便多看了两眼,刚翻了新土,应该还未播种。

      院子里泥土香很重。

      嫆垚忍不住多看几眼,颇有些跃跃欲试。

      穿过院落,绕过耳房,视野忽然开阔,那便是昭阳殿,是历代皇后的居所。

      原主初为太子妃,蒙召入宫时,曾对昭阳殿盟誓,说自己有朝一日定能入主此殿。可惜,书中原主前后只来过那么一次,也只见过一次昭阳殿的凤铃。

      嫆垚没什么大的愿望,只想着能苟活道“全书完”。

      不论成败,只要活着。

      秦公公说皇后适才午休,吩咐她俩在殿内等候。嫆垚心里有事,哪里坐得住,不停来回走动,听着内室的声响,又怕兮氏多心,时不时坐一下。

      忽的,凤铃声动。

      嫆垚几乎从椅子上弹跳起,眼巴巴望着内室方向。

      却只见秦公公笑眯着眼,道:“太子妃,皇后娘娘传您进去说话。娘娘刚起身,正梳妆呢。”

      “是。”

      嫆垚立刻福身,走几步却又不忘回头,轻拍兮氏肩膀,柔声道:“你且安心坐着,我与姑母说几句便出来。”

      说完,这才随公公进了内室。

      原书中对嫆婳皇后的描写不多,三言两语说她荣宠不衰,是当今皇帝眼珠子似的宝贝。

      嫆垚神似这位姑母。

      按理说,萧辰衍应该欢喜才是。

      可作为穿过来的嫆垚却深知,长得像皇后娘娘的太子妃不受宠那是必须的。

      除非这个太子有恋母情节。

      很显然,萧辰衍是个正常男人。

      原书中,嫆垚颇以神似皇后为荣,便是头回入宫,连皇上都直言不分伯仲。

      如今嫆婳皇后近在跟前,嫆垚不得不感慨,这原主真是煞费苦心,不论装服道化还是言行简直就是在倒模子。

      若是换做她是太子,谁也不想娶个老妈子。

      嫆垚暗自许诺,若是能回东宫,那些衣服首饰丢的丢回炉的回炉。

      她再不能做嫆婳的影子。

      “垚儿,怎么几日不见,人瘦脱相了。难怪二哥着急,饭都不吃便进宫求我。怎么,辰衍待你不好?”

      皇后娘娘拉着她的手,十分亲切。

      可一张口这话,就将嫆垚推到太子的对立面。

      原主打错算盘,以为傍上皇后便可以在东宫横行霸道,正是顺着这次话茬,加速了自己的毁灭。

      小说里,再过三年,皇后染风疾久治不愈,薨。

      又过两年,皇上思之深切,悲痛不已,恰逢寒冬大雪,与泰山崩。

      太子萧辰衍千里奔丧,在泰山登基称帝。

      所以,原主赌错了对象,嫆垚可不想再犯同样的错误。

      靠山吃山,身为太子妃,理应依靠仰仗太子,视太子为天地,方才能够长久……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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