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明同学》瑟斯特尔

33、黑长条

　　洗小明这边从培训室破门而出，没回宿舍，直接飞速往农场方向奔去。
　　他刚才已经将里面的地形摸清，并尝试给安博士发了一条消息。

　　是一个笑脸。
　　很快对方回复了一个比心。

　　看样子是实景模拟。
　　难怪安博士一眼质问他为啥顶着小恶魔的称号。

　　安博士是现在里存在的真人。
　　而且权限也很高，类似考官的存在。

　　双方都没想到，一场模拟考试还能遇上熟人。
　　还碰出了一个相当重要的信息——小恶魔失联（踪）。

　　既然已知目标人物丢失，那当然是快点找人咯。
　　所以洗小明相当不客气地黑了培训班的考试系统，退出考场，还赤果果地威慑了一下。

　　安吉丽娜·麦粒此刻的心情很复杂，她先去了广播站。
　　这里有着监控农场的网络系统。

　　将人像发给助理，开启智能搜寻检索。
　　安博士有亲自点播了一首《Five hundred miles》。

　　If you miss the train I'm on，
　　You will know that I am gone……

　　悠扬的歌声婉转至农场风车广场的两条大街。
　　一直渗入到农场深处。

　　方圆百里的生态农贸区土地肥沃绿植成荫，被阡陌交错的小道切割成田区、林区、水域养殖场和苗圃圆等十来个不同物种划分的区域，林荫道里树桩上的除了电灯监控仪还有一台迷你扩音器，音乐随着丝丝电流之音溢出。

　　这是洗向辰学的第一首英文歌。
　　他三岁那年，安博士刚好完成了自己的博士论文，顺利毕业就给自己放了一天探亲假。

　　这首歌是她这个不怎么称职的母亲，哄小孩睡觉的摇篮曲。
　　第二天小恶魔腻歪着要学唱歌，安博士手把手教学，就又在洗氏庄园多留了一天。

　　最后一次见面是他十岁的时候。
　　看着安博士离去的背影，小恶魔难得红了眼哼起了歌送别。

　　那时安博士已经找到了自己终生奋斗的事业——去种地。
　　对于孩子她必须割舍下某些情愫，但那天的歌声让她格外揪心，如今亦是记忆犹新。

　　思绪波及情绪。
　　安博士接过眼前的话筒喊到：

　　“嗨，靓崽，我知道你的到来。
　　你是来看我的吗？我很高兴哟！希望你玩得开心……”

　　郊外，林区。
　　若隐若现的歌声从耳机里的无线电台被接收。

　　哼！
　　又在哄小孩！

　　一点朱光在暗影里明灭。
　　洗向辰对着围绕在耳边嗡嗡作响的、因打死一只集体过来开追悼会吵着要吃席的蚊群，缓缓吐出一口烟圈。

　　“谁稀罕。”
　　即便这声响比风还轻，林中也同样惊起一滩鸥鹭，如惊弓之鸟扑簌簌地炸开在天空。

　　如果你此时也和洗向辰一样，正好拿着夜视仪。
　　那么你将看到足以令此生难忘的一幕场景。

　　成千上万的始祖鸟，黑压压的一片，它们拍打着翅膀，在警示夜巡。
　　等确定没有敌袭，才纷纷落下。

　　而树冠之间同一巢穴里的蛋，有大有小。
　　小的似鹌鹑蛋，大的似鹅卵石，日防夜防还是防不了那借窝下单的鸟贼。

　　看来这天底下做父母的都差不多。
　　管生不管养，都有不想负责的。

　　无论什么物种！
　　这或许也是地下城申请做父母需要考核的原因叭。

　　小恶魔没有打野的意思。
　　他只是想来看看，这个地方到底有什么魔力，能让一个母亲放弃自己的孩子。

　　没有不服，就是顺道来看看。
　　好吧，就是不服。

　　“你也是从培训班逃出来的？”
　　洗小明跑着跑着，身边多了一个人，就偏头笑问和同学打了个招呼。

　　他的速度很快。
　　而对方竟能与他比肩。

　　安博士给了洗小明这个老盆友开了超级vvvvip的权限。
　　现在他可自由出入农场对外展示田区的所有关卡捎点。

　　天色已经很晚。
　　好在农场的田间公路每五百米的距离就有路灯照明。

　　这是一个超级生态系统模拟场。
　　不是外界那种遮天蔽日的飞沙走石，这里有风，和煦的风，带点麦香的风。

　　安宁的环境优美的绿色村落，让洗小明心情不错。
　　不待对方回答，他放缓了巡查小恶魔行踪的脚步，友情提示：

　　“你鼻子有点歪。”
　　洗小明伸手在半空指了指，然后转手在自己鼻头上点了点。

　　对方缓缓伸手，然后学着摸了摸自己的鼻子。
　　动作缓慢而僵硬。

　　场景有点似曾相识。
　　洗小明在仓库基地苏醒的时候，连走路都不稳。

　　眼前的这个小黑，已经好很多了。
　　小黑一身黑衣黑裤，故名小黑。

　　他的脸，五官齐整，乍一看没什么纰漏。
　　但仔细一琢磨，这样的五官组合绝对不是人脸该有的样子。

　　洗小明自己也是异类，并不排斥其他非人物种的同学。
　　特别是眼前之人，毫无威胁的情况下。

　　暂无的扫描分析结果：
　　【世间居然还有这么单纯大气的数据，真是漂亮！】

　　物种一栏，显示未知。
　　洗小明不介意多交一个新朋友。

　　小黑根据他的提示，抬手揉了揉脸。
　　等他捏脸结束，放下手后，洗小明看见了自己的脸。

　　洗小明：······
　　别说，还挺帅。

　　洗小明对人伸手过去，捏了一把面颊，轰然笑道：
　　“这样也不行，人世间没有能够一模一样的两个人，人类的同卵双胞胎也会不一样的。”

　　小黑叹气：“真……麻烦……”
　　海里的鱼，别说有两个是一样的。

　　就是一大群一模一样的也有。
　　比如说，彩虹鱼小丑鱼都是复制粘贴体。

　　小黑再次揉了揉脸。
　　在洗小明的长相上，做出了细节上的变化，比如说在眼角多点了一颗泪痣。

　　洗小明那本就是被造物主特别宠爱的超级建模脸，怎么改都不会太差。
　　就当是多了个兄弟吧。

　　无视暂无提示的面对陌生人的警戒条例，洗小明对刚认识几分钟的陌生人发出好感：
　　“兄弟你为啥逃课？”

　　小黑摸摸肚子，正巧一声咕噜噜。
　　回忆人类的语言环境，这种时候应该如何表达。

　　于是嘴里发出有些沙哑低沉的声音：
　　“饿……饭饭……”

　　小黑先是指了指洗小明，然后指尖移向农场的果园。
　　洗小明也一早就判定，小黑非IA或其他野狗之类的新物种，是普通的血肉之躯。

　　“那走吧，哥哥我带你搞点吃的去！”
　　洗小明这个带头大哥说着就往前走。

　　小黑则在背后盯着他，若有所思。
　　好像不是很好吃，即便他的味道比起那些破船来说，他真的很香很香。

　　算了，不吃吧。
　　这么好看，比他的小宠物狮子水母还好看，粉粉嫩嫩，先养着玩吧。

　　也不知到底是哪来的蜜汁自信。
　　两个小孩，相互想要把对方当养成游戏体验。

　　来自红海的黑长条同学与正哥道别后，转道来了农场。
　　躲树屋蹭了几节培训班的课，就学会了化形。

　　不是吹，这两个智商加起来够500！人均250！
　　他们寻着味道来到最香甜的一片田地，这里的农作物即将进入丰收期。

　　“看见没？”
　　洗小明指着地里青草味十足的阳光葡萄架上的，玫瑰葡萄问。

　　甜美的植物精华在空气中流露。
　　真喜人。

　　小黑金色的眸光一闪，点头：“漂亮！”
　　一条藏在暗处闪着微弱的五彩斑斓磷光的大聃，缠绕在葡萄树之间，与果树融为一体。

　　“想不想吃？”
　　洗小明兴致勃勃地询问，想初步判定小黑的口味。

　　小黑粉嫩的嘴唇翕合：“可。”
　　那个帮他刷牙的好心人（遛他玩的正哥），留给他的书里说，可以来点这样的像果子一样的小甜点，补充一下多样膳食纤维有助于消化。

　　目的达成一致。
　　两人慢慢蹲在草丛，商量方案。

　　“等下分头行动，两面包抄！”
　　“不必这么……”夸张吧！

　　小明摇头：“你不懂，你刚来，不知道这玩意跑得可快了。而且打起架来也狠！”
　　小黑：……也是，一般人不敢硬刚。

　　“三……二……”
　　洗小明伸手打手势：“一！行动！”

　　说时迟那时快！
　　话音刚落的前一秒，两道黑影闻声而动，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的速度，分别跑向两个背道而驰的方向。

　　一个往北，生擒了一只一米高的，暗中对他龇牙咧嘴兔的长耳兔。
　　一个往东，一手抄起几百来斤的大聃，给扭成了麻花结。

　　被反杀的兔子正被龇牙咧嘴地反抗，强壮有力的后腿使劲蹦跶。
　　小明手上还在较劲，回头：“跑错了，回来。”

　　“噢！”小黑折身返回支援。
　　那蛇在小黑靠近的时候已经被吓晕，就往树上一抛，还了回去。

　　人越走近，兔子越急，想咬人。
　　小黑伸手，咖嚓一声头颈断裂。

　　实行了人道主义。
　　小明：干得漂亮！

　　接下来，两人就着玫瑰葡萄吃上了烤全兔。
　　时隔三四百年，小黑再一次吃上了烤肉，幸福地留下眼泪。

　　他觉得自己很有必要，继续跟着眼前这个好看的生物。
　　跟着他，有烤肉吃！

　　洗小明看把小孩馋得连骨头都吞了，自己就尝了尝的小半截兔腿肉，全留给了他，然后吃水果。
　　不得不说，农场地里培育出来的动植物，味道就是不一样！

　　“你从哪里来。”
　　洗小明问这话的时候，想起了周星星。

　　小黑已经被孜然兔肉串完全制服，撸串撸得忘乎所以。
　　他伸手指了指东面。

　　“红海？”
　　洗小明冷静分析中带点惊讶。

　　小黑点头。
　　洗小明又想起了那条娃娃鱼，些许蹙眉问：“你们红海已经全部进化？大规模上陆了？”

　　小黑听不大懂，表情疑惑。
　　只是对着洗小明眨巴眨巴他的同款大眼睛，除了一个是墨绿瞳，一个是金瞳。

　　小黑啜着手指：“我有个朋友······”
　　小明：一般用这话开头的，我知道就是你。

　　小黑：“她在这里，失去了她的孩子。”
　　小明惊掉下巴：什么？孩子？他还会生孩子！

　　再次扫描。
　　还是黑长条，被拉得更黑更长条了。

　　洗小明他们的扫描结论，毫无数据提供。
　　只看见对方本体是，一个马赛克的黑长条。

　　暂无有些被惊讶：
　　【这是高级防御体系，但是不可能还有比亚当更高级的存在。】

　　洗小明干脆直接套话，他对人上下打量后问：
　　“哥们，你一个男人，还会生崽的嘛？”

　　黑长条认真的想了一下，认真地回答：
　　“······不，我不会······”

　　小明悬着的心放下，我就说嘛。
　　黑长条：“作为成年雄体，我没想过，要单细胞分裂再生出一个自己。”

　　渐渐地模拟洗小明的声调语气。
　　黑长条童鞋的口条越来越顺了。

　　大眼对大眼。
　　四眼蠢仔后知后觉，终于觉察出哪里有点不对劲了。

　　正常人，似乎不这么对话。
　　然后异口同声发出质疑：“你不是人？”

　　又一起点头后，各自打量。
　　但再次都没看出个所以然来。

　　小明不在意这些，伸爪喊道：“小黑你好，我是小明。”
　　小黑学着伸手握爪：“小明你好，我不是小黑，我是小蓝。”

　　小明对裹成一身黑的叫小蓝童鞋说：
　　“很好听，很······符合你。”

　　黑长条腼腆一笑：“谢谢。”
　　一副陷入回忆的神情：“那是很多很多年前，一个有星星的夜晚······”

　　不知是不是为了多练习一下说话，小白停不下来了：
　　“按人的现代航海史来对比，那应该是一艘特别破破烂烂的小船，一个浪花就能打翻他们。

　　他们发现了我，一个大胡子为我取的人族名字，小白，还问我那片海域叫什么？我怎么回答来着，让我想想，噢，我好像说了叫好望角，然后他们返航了，我就又睡着了······”

　　暂无切道：【吹牛，迪亚士发现好望角是快一千年前的事了。】
　　小明鼓掌：哇偶，新朋友很赞耶，居然是比我还古老的存在，那他与社会脱节更久了，肯定不会做人。

　　特别铁哥们的样子一把揽了人，拍肩膀道：
　　“放心吧小蓝兄弟，我会教你好好做人的。”

　　于是他们搭伙。
　　半夜起来偷菜。

　　交盆友的同时抽空又给小恶魔，再次发了一个通话邀请。
　　这次对方居然爽快应答：“有话快说，有屁快放！小爷忙着呢！”

　　还小爷！
　　呸你大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