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遗香[楚留香同人]》天藏海兰

6、风雪之间蝴蝶醉里探香

　　胡铁花听了这事，本想取笑楚留香一番，沉下心一想，却道：“难怪今晚我见你面色有异。这个十九竟然能不动声色闯入你的房间，江湖上，恐怕没有几个人能做得到。你说她长得并不见年老，这就更奇怪了，世上有名有号的前辈，能敌得过你的，伸手也数得过来，更莫说年轻的人，而十九这号人，我全然没在江湖中听说过。”

　　楚留香点点头，笑道：“知老臭虫者，酒鬼也。”

　　胡铁花叹气道：“只怕过了今夜，你我再也笑不出来。才到江岭的雪山，还没进尹家，便遇上这等高手，若是到了，还得了。”

　　楚留香给胡铁花添上一碗酒，也给自己倒上一杯，笑道：“今夜真是蹊跷。平日里豪气万丈的胡大侠，也会如此担忧身家性命。”

　　胡铁花皱眉道：“我是在担心你啊。虽然都说楚留香无人能敌，但这次，敌人高深莫测，我们尚能掌握他们的信息，他们反而探起我们来了。”

　　楚留香喝下一口酒，笑意更浓：“原来，你是在担心我啊！”

　　胡铁花说话偏偏不遂楚留香的意：“我担心你，就是担心自己呀。若是楚香帅被捉去了，又有谁来保护小胡呢？”

　　楚留香一口酒几乎要喷出来，又静了静，缓缓说道：“胡铁花不用楚留香保护，他向来都是一条好汉。平日里，遇到事情，总是楚留香出风头，他却随随便便找一个地方，将自己灌得烂醉如泥。其实，胡铁花不仅不比楚留香差，反而比楚留香好上不知多少。下次遇到事了，胡铁花一个人也可以解决，而且会解决得很好。”

　　胡铁花听得出，这番话，有玩笑的意味，更有坦诚的流露和亲密的嘱托。

　　烛光恍惚，两人沉默着，只是不停地喝酒。不一会儿，酒坛就见了底。

　　楚留香没有吹烛，没有送客，胡铁花也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胡铁花喝完最后一口酒，径直走到楚留香的床边，直挺挺倒了下去，呼呼大睡。

　　楚留香看着胡铁花的模样，便想起，小时候，胡铁花半夜偷溜到楚家庄喝酒，却被逮个正着，幸好爹爹没有怪罪，还让胡铁花清醒后沐浴，安排他到客房睡觉，这家伙倒好，偏偏跑道自己房间里来，赖着自己的床不走。

　　当时的楚留香怎么也赶不走他，只好自己趴在书房的桌子上睡觉。

　　如今的楚留香不用赶走他，倒直接趴在胡铁花身上睡起来。

　　胡铁花睡得再深，感觉也很灵敏，怎么会不知道，身上趴了个人，还是个故意装睡的人。

　　胡铁花迅速偏过身子，打算让楚留香的脑袋落个空。

　　心有灵犀，在平时，常常救了胡铁花，他知道，楚留香就在附近，而且会在恰当的时机出现，他面对敌手的时候，丝毫不慌张。

　　但在这个时候，可害苦了胡铁花。

　　楚留香见他侧身，便知他是何意，于是将手掌落在空隙处，用手臂撑起上身，向里一落，又趴在了胡铁花身上。

　　胡铁花叫道：“香帅大人，您快饶了我吧。半夜三更，还不让一个喝醉的人睡觉，真是比受十大酷刑还要难受。”说罢，便要挥手将楚留香掀开。

　　楚留香拿住他的手，反转制住，落在床面，另一只手护住胡铁花的身体，仿佛焊在那里似的，胡铁花怎么也挣脱不了。

　　楚留香笑道：“你是真的醉了，这里是我的房间，要睡，也该回你的房间睡去。”

　　胡铁花道：“你这样钳住我，我怎么回屋嘛？难不成，还要将你背进屋子去不成？”

　　说罢，楚留香便松了手，胡铁花却缩到靠近墙壁的床侧，大笑道：“我岂是那种将朋友背进屋子里睡觉的人？”

　　楚留香起身整理被踢得乱七八糟的棉被，笑道：“那你应该是霸占朋友的屋子，侵略朋友的床的那种人。”

　　胡铁花占据靠里的床侧，楚留香躺在靠外的床侧，两人还盖着同一张被子。这一幕，倒和小时候争床的结果一模一样。

　　楚留香想起来，不禁觉得好笑。

　　胡铁花偏过头，盯着楚留香：“老臭虫，你笑什么？”

　　楚留香也偏过头去，看着胡铁花：“你还记得么？几十年前，我们在楚家庄园睡同一张床，盖同一张被子。”

　　胡铁花笑道：“自然是不会忘的。我还记得，那天晚上，我喝得醉极了，跌在你的身上，你吃痛叫唤了一声，想将我托起移开，却不想，我又跌了下来，还跌到你的脸上，我们脑袋碰脑袋，牙齿碰牙齿，碰了满嘴的血沫。”胡铁花说着说着就笑了，笑声却戛然而止。

　　楚留香去瞧他，发现他耳根通红。胡铁花被楚留香瞧见了，耳根就更红了，仿佛全身血液都涌到那一处了。

　　胡铁花知道楚留香在看他，却闭上眼睛，均匀地发出呼噜声，生怕楚留香不知道自己睡着了。

　　楚留香笑笑，把自己身上的被子匀了不少给对方，又将胡铁花身上的被子细细铺好，连被子角也理得平整顺滑。

　　雪山脚下，风雪正寒。

　　做完这一切，楚留香便小心翼翼地起身，轻轻吹灭蜡烛，最后回到被子中。

　　一切如常，两人静静入眠。

　　但遗憾的是，在茫茫黑夜中，楚留香没能看见，胡铁花那对红得快要滴血的耳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