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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6、第 46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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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时蓝染说的歪理竟然也算有些道理。
畏惧死亡的人永远被笼罩在死亡的阴影下。
玩家来到现世也有了一段日子,对生命不过百年的人类来说却是一段很长的日子。组织BOSS逐日衰老,药物开发迟迟未到理想效果,他便开始打起了死神的主意。
一名死神,掌控生死即掌控了世界上最诱人的权力,更何况还拥有人类没有的伟大力量,哪一个畏惧死亡的人不渴望从他身上得到赦免的机会?
尤其是无法舍下自己现在拥有的权力与金钱的俗人。
可惜根据观察,没什么东西能打动一个死神,而现世中威逼利诱那一套对死神又用不来,这使得局面逐渐僵持下来。
如果组织BOSS再年轻几十岁,说不定能找到与玩家共存的方向,可惜他现在已经老了,他开始心急,心态随着时光逐渐流逝而焦虑。
所以他先进一步。
他让组织成员去接触死神。
发短信通知时死神没有拒绝,他以为这是个好兆头。
这就体现隔空交流的弊端了,玩家以为这个搭档和以前的陪玩是一个属性的,哪想到这是个绑定的队友。
试问尸魂界与虚圈,谁不知他是个远近闻名的孤狼?!
哦,他的名声没有那么响啊,那没事了。
蓝染手底下的人都是人家一个个亲自挖来的,根本用不上这种拙劣的手段,因而显得组织手段更下作了。
玩家:呕!
想到这里,玩家更不爽了,脚掌不耐烦地在地面来回蹭,盯着琴酒轻轻柔柔地又开口了,“说话啊,你怎么不说话?是讨厌和我交流吗?”
琴酒不为所动,俨然不被骚话影响的架势,玩家能从他脸上看出警惕,却看不见劫后余生的恐惧。
这很稀奇,他不像那些被玩家拎在空中扬言要把人丢下去的家伙,尽管玩家会在最后一刻接住他们,但恐惧往往是真的。
琴酒并不恐惧,反而对他匆忙打上门来的行为不屑一顾,“只有把自己扔在聚光灯下的蠢货才会屡次三番做把组织暴露出来的事。”
玩家,“你在教育我考虑你们组织的利益?”
琴酒不知是从组织内部哪里捞来的情报,也怪组织说话从来含糊不清,个个都喜欢用侦探式的密码交流,他一开始当玩家是某个关系户,听到玩家这句话迟疑一下,这点迟疑被玩家捕捉到。
玩家眯起眼,一丝怀疑漫上心头。
他放缓语气,“你不知道我是谁?”琴酒绷紧了脸,玩家又看了他一会儿,肯定,“你确实不知道。”
一种大招放歪的空虚感涌现出来,玩家索然无味地看了眼天,不由再次在心里刷新组织BOSS怕死的程度。
蓝染亲力亲为惯了,遇见大事第一个往上冲,连日常工作都要派替身,自己亲自跑别的地方打江山,这种领导根本不是组织配拥有的那种领导。
玩家连话都懒得说,摆摆手就要走,琴酒突然出声,“你似乎很得意于自己的特殊。”
得意吗?
玩家思考了一下。
从武力的差距上来看很难说不得意,但论耍手段的程度来说,玩家清楚自己很难一直得意下去。
组织现在还是太要脸,如果他们能像玩家这么不要脸,准会全城播放广播空座町驻留死神与人类勾结欺上瞒下……这种。
如果组织真这么干了,玩家都得在给自己找好给蓝染下跪的姿势了。
所以玩家想到这里,带着一点心虚,谦虚地回了一句,“倒也没有那么得意。”
可能这句话与他之前行为矛盾太强,琴酒根本不信,反而还嘲笑似的哼了一声,“给你个忠告,在组织里,特殊不是什么好事。如果你对自己的特殊很自信的话,希望能保持这种自信直到死。”
说完,他跨上停在路边的保时捷,把燃尽的烟头一扔,最后露出一个森冷的笑容,“但愿这份特殊能让你活得长一点。”
保时捷扬长而去,把烟尘和玩家远远抛在后面。
玩家瞪着那辆车的背影良久,不敢置信:自己刚才是被威胁了吗?
他又想了一会。
真是被威胁了啊!
玩家大惊失色。
危机感,缓缓升起。
*
组织几十年当然不会把希望放在同一个人身上。
现世不乏灵能力者,组织暗中招揽这些人,想要踏足另一个领域。
由于组织缺乏经验——可以理解,从唯物转向唯心是一段很艰难的历程,尤其他们已经把目标置向医学已久,这时候突然发现世界上真的有不科学的东西存在,研究员们想必对自己毕生所学产生诸如‘我是谁我在哪’这种怀疑的确是可以理解的。
但最终,乙方还是要向甲方屈服,就算组织对着空无一物的房间告诉研究员们这里关着一个人类的灵魂,后者也要点头说好好好,我们会研究的。
话又说回来,就算他们现在研究不出什么,十几年后,二十几年后呢?
玩家终于意识到自己捅了多大的一个篓子。
他开始回忆这种局面是怎么造成的。
一开始——一开始他只是威胁了一个人,很不巧,这个人恰好是一个跨国犯罪组织的成员,而他出于好奇或者一些想要找乐子的原因没有阻止这个人将消息传播出去。然后一传十十传百……现在这个局面,玩家终于意识到,已经到了很难收场的地步了。
他可以威胁一部分人,用记忆清除剂处理一部分人,甚至可以想办法处理掉自己相关的资料。
但他只有一个人。
也许他会处理掉这个人,但另一个人又将消息传达下去。
也许组织哪天不满足于捉游灵,开始捉虚,然后又想捉驻守现世的死神。
玩家简直不敢想那美丽的画面。
……早知今日,早知今日啊!
危机感,缓缓升级。
都怪贝尔摩德,玩家心想,要不是她说出去,现在哪来这么多人知道这种事!
都怪蓝染,玩家又想,要不是他把自己流放到现世,自己根本就不会遇到贝尔摩德这个坏女人!
……都怪平子真子,玩家想了再想,要不是他输给了蓝染,哪里轮得到蓝染如今猖狂?
唉,平子队长已经够倒霉了,还是别怪他了。
玩家一想到平子真子就叹气,连甩锅都不好意思甩了。
他又长叹一口气,回顾自己这短暂的一生,竟也做了不少事,却想不出来有什么值得自己骄傲的。
在不断地回忆中,他慢慢走过警视厅大楼、大虚出没的小巷、常去的酒吧……最后走到了初至米花町时前辈带他认过的据说住了一个很凶的阿婆的房子。
玩家不太确定地站在门口看了一会儿盛放的花圃,房门突然打开,一个中年女人走出来,臂间挂着一个口袋,惊讶地问玩家,“你是?”
玩家立时挂上笑,“你好,你这里的花种得真好,让我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谢谢你的赞美。”可能是他无害的笑容打消了警惕,女人笑了,“这片花园一直都是我奶奶之前在打理,还担心自己做得不好呢。”
“我的前辈之前告诉我这附近有一位阿婆种了很多花,莫非就是……?”
女人思索了一下,“应该是了,我奶奶性格比较奇特,不喜欢住在人很多的地方,我父母想要把她过去一起住,她也不愿意。”
说着她笑道,“虽然这样,她对待花草上却十分耐心,这片花园就是她一手培植的。”
玩家亦笑,“那真是好巧。”
女人突然侧头看他,好奇道,“您的前辈应该也是很久之前说的这件事了吧?”
玩家问,“为什么这么说?”
女人转头看向花园,面上有怀念也有落寞,“因为我的奶奶已经去世三十年了,如果不是今天碰见你,我也不会突然想起关于她的事情……”
后面的话被风吹散,玩家眨了眨眼,看了一眼花园,鲜艳的色彩在眼底变成一片片模糊的色块,他有一会儿没说出话来。
直到女人疑惑地看着他,玩家才又重新挂上笑容,“确实是很长的时间了。”
女人仿佛还想说什么,突然一拍额头,“哎呀,我还要去超市,待会我的女儿就要放学回来了。”
玩家礼貌地往后退了几步,女人颔首,匆匆离开了。
离开带花园的屋子,玩家又游荡了一会儿,路遇几只不长眼的大虚玩耍几下,最终感到饿了,准备去吃点东西。
玩家从不挑食,只是有时一碗热腾腾的乌冬面能很好抚慰一个迷茫之人的心灵,所以在他饱经心灵折磨后,此时一家正好飘着香味的乌冬面店打开店门,青春靓丽的服务生对他露出甜美的笑容,他愿意立刻将这家店面列入自己的幸运店铺。
可惜他不知道,当他走进这家幸运店铺后,他会遇到几十年来最为费解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