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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第 17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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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少有人评价玩家是一个难相处的人,前提是提出评价的这个人想得起来玩家是谁。玩家对待除蓝染之外的人的态度空前统一,大约是路上见面不会主动打招呼,但是有事找他绝对不会拒绝,如同接取随机掉落的任务一样诡异的积极。
在这样的背景下,性格明显与职场大环境不符的玩家尚能与东仙要和平共处,就尤其显得主动针对市丸银的态度过于特别,而在蓝染出手阻拦之前,这种态度就像烟雾一样持续扩散。
“银还是小孩子,不要什么事都和他计较。”
“现在就开始展现父爱了吗?好恶心,我要吐了。”
“会因为小孩子幼稚举动而动怒本身就是一种不成熟的表现,既然你不在乎自己的形象,下次的缺勤报告就由你自己来写吧。”
从蓝染脸上得到‘之前都是我帮你写的’这条信息的玩家犹豫了,“……缺勤还要写报告?这是哪里来的陋习,我怎么从没听说过?”
蓝染说,“你再大声一点,今晚就会有邢军请你去蛆虫之巢坐一坐,正好为你近日热血上头的行为做个解释。”
玩家问,“他们会给我解释的机会吗?”
蓝染露出状似宽容的一笑,玩家明白他的意思是‘你想得美’,更深一层的意思是‘问出这种问题的你是蠢货’,于是他试图把蓝染的脸拨到一旁,让他不要再继续污染自己的心灵,蓝染先一步避开他的手,没让他得逞。
对话过程中他踩着蓝染的脚步慢慢往回走,少了一个电灯泡让玩家很满意,打扫干净的庭院里停着一只鸟,黑豆子一样的眼睛里映着这两个奇怪的人。
“你对银的意见很大?”
“你想多了,我团结同僚待人友善,如果产生矛盾,那一定不是我的问题。”
“如果你坚持的话就继续这么想下去吧,我也没兴趣在无意义的争端上耗费时间,但是对于银,你的态度该稍微收敛一下了。”
玩家不敢置信地抚上胸口,用一种矫揉造作的表情在脸上拼起了三分悲伤三分愤怒三分不敢置信和一分‘你居然向着外面别的小妖精’的扇形图,正要掐着嗓子哭诉,蓝染似笑非笑地递给他一个威胁的眼神,率先吐出两个字,“闭嘴。”
玩家只能退而求其次在他胸口拍了两下,正要拍第三下的时候被亮闪闪的刀刃逼了回去。
玩家悻悻道,“好嘛,我知道了。”
“银做过什么事惹怒你了吗?虽然你经常主动挑起争端,纠缠不休还是第一次见,真是稀奇。”
“看见传说中的天才好奇而已,哪有纠缠不休。”
蓝染看了他一眼,没说信还是不信,跟着他转移了话题,“……不要在衣服有遮挡的地方下黑手,不要私下联系队员搞孤立,不要在平子队长面前说市丸银的坏话。”
玩家,“……行吧。”
蓝染笑了,“你还真的干过啊。”
玩家也笑了,“好像你真的不知情一样。”
路口尽头走过来一名死神,远远看见这边便端直脊背,走近时轻快又敬重地说了一声“蓝染副队长好”,蓝染弯起唇角露出一个温柔的笑,回应过后瞥了一眼完全被无视的玩家,玩家眨眨眼,手心一敲,大喝道,“叫什么副队长,叫队长!”
说完狗腿地对蓝染比了个拇指。
蓝染:“……”
眼里都是他们亲爱的蓝染副队长的死神再次完美无视了玩家。
蓝染推了一下眼镜,没再理这个死神,转身走了,玩家颠颠跟上去。
蓝染说,“我最近没什么时间……算了,今晚你和我去一趟流魂街的实验室,给你看个有趣的东西。”
玩家很难控制自己的手不往刀上摸,“长夜漫漫无心睡眠?来一场快乐的妖精打架可以有效提高睡眠质量……”
“谢谢你的主动邀请,活动暂且留待下次进行吧。”蓝染婉拒。
玩家,“什么事情比我的睡眠还要重要?”
蓝染,“是非常有趣的东西,你见到说不定会惊讶——能够进一步提升实力的东西,你难道不好奇吗?”
玩家很没出息地屈服,“我们现在去不可以吗?”
对于一个PVP玩家最重要的是什么?当然是等级、装备和技巧,其中装备在人手一件的死霸装上没有任何可操作性,除了队长级能多一件队长羽织之外,玩家能做的只有在衣服里套一件背心而已。
剩下的等级和技巧玩家仍在努力发掘,只是每天砍虚未免疲累,蓝染又不能捕捉进训练场随时对打,所以最近得了市丸银这个代餐才会过于亢奋,其实当中还保留一点本人没察觉的私心,蓝染刚才说得不错,他确实不是纠缠不休的人,如今对市丸银格外关注,准确点来讲是对红名的警惕。
跟随蓝染进了实验室,玩家目睹一个身着流魂界居民身上常见和服的人在药剂作用下五官蔓延出白色的胶状物质,逐渐向整张脸覆盖的途中发出凄惨的哀嚎,如同躯体完全承受不住这份压力,白色物质还未凝结成型,人就已经崩散成一堆灵子,徒留身上原本穿着的衣服缓缓落下。
“……”玩家摸摸下巴,“你终于准备毒杀我了?”
蓝染眼睛一眯,“你也想试试?”
玩家迟疑道,“如果真能提升实力,试试也不是不行。”
结果蓝染一脸意外,为玩家解释起来,“这是死神的虚化——在我发现死神能力上升到极限时提出的构想,就是打破死神的界限,跨入虚的地界,可惜的是我寻找了一些流魂界的人做实验,从来没有人能够撑过这个过程。”
言下之意让玩家不要轻易作死。
玩家遗憾地咂了一下嘴。
“这是崩玉。”蓝染取出一个被严密结界层层封锁的紫色圆球状东西,乍一眼看着像块石头,玩家凑近仔细观察,发现那个球体悬浮在半空中,在偏暗的环境里闪烁着点点荧光,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内里和表面不断运动。
“通过崩玉进行死神的虚化,可惜崩玉的能量太过庞大,如今你看见的也并不是完整的——不要用手碰。”蓝染拍开玩家蠢蠢欲动的手,玩家惋惜地摸着自己挨打的手,目光还在崩玉上流连。
“你要是在指望我通过研究搞出来一个这玩意我劝你还是死了这条心。”摸不到新玩具的玩家冷嘲热讽,“我的技能树可没点在这上面。”
蓝染反唇相讥,“我如果指望你能弄出来这种东西,不如指望灵王宫现在掉下来。”
“人家好好在天上挂着你却指望掉下来,我可要离你远点,免得到时殃及我。”
蓝染没接玩家的下半句话,表情晦暗不明,半晌哼笑一声,“那种东西……”
见他表情不对,玩家问,“生气了?”
蓝染垂首,手中拿着的崩玉如同燃烧一样静谧地映出光辉,他不知想了什么,突然问道,“你知道东仙要是为了什么才追随我的吗?”
玩家还记得初次见面时的自我介绍,“为了正义呗。”
“不仅仅是为了正义,”蓝染随手将崩玉放在一边,“他确实一开始就站在了对抗不公的方向上,但是在那之后,他随我察觉到这个世界本身就是建立在谎言之上的,才会更加坚定地与我迈上同一条道路。”
“东仙要是这条道路上唯一理解这一切行为虽然是无可饶恕罪恶,在最终结算时终会落入地狱,仍然为理想和公正愿意投身罪孽的人,在这一点上,他是个无可否认的高洁的男人。”
玩家似懂非懂,他对别人的理想一点兴趣也没有,但是蓝染说了他就要听着,然后在恰当的时候鼓掌欢呼,他对这套流程已经摸得很熟悉了,“那真是不得了,他竟有这么宏大的理想,之后呢?”
蓝染话锋一转,“你知道灵王是什么吗?”
来了来了,继演讲过后的知识小测验。玩家偏移了一下视线,回想自己看过的游戏背景,“灵王是一个用来维持三界稳定的楔子。”
玩家的答案与真央书本教导的东西不同,真央书本上描写的灵王是唯一被称为真正意义上的“神”,将其奉为这个时间的王,称其为灵王陛下,每个死神都应当从心底敬重;而玩家在游戏背景上了解得更贴近本质,他阅读背景的时候只是大略一扫,简单记得这个说法。
听见这个回答的蓝染没评价什么,而是注视着崩玉继续说,“事实上灵王本身如今甚至无法左右自己的命运,尸魂界死神敬仰的灵王只不过是书中和口口相传的一个符号,根本无从了解,也没有能力去了解自己的神是什么东西。”
蓝染眼里流出很深的憎恶,“将那种东西奉为王并推上神座,才是最令我厌恶的。”
玩家坐在桌边一手支腮,近距离感受他的愤怒,却丝毫无法将同样的情绪放在自己身上。他并不为一个傀儡作为尸魂界千年的王而感到荒谬,也不为向这个傀儡俯首称臣而感到侮辱,跟随别人叫几声灵王陛下又不会少块肉,在众多游戏剧情里,更离谱的故事都见过,他永远也无法和虚幻的东西产生共鸣。
蓝染缓和了一下情绪,扫见玩家不为所动的脸,轻轻一哂,“算了,和你说这个做什么,你又无法理解。”
玩家无端遭受嘲讽,对他的态度表示不满,“我理解不了是一回事,你说出来就是另一回事了,不理解怎么了?又不妨碍我打架。”
“说的也是。”
蓝染在操作台点了几个按键,装有刚刚虚化失败的人的设备打开,蓝染弹出鬼道处理掉遗留下来的衣服,转过头看见玩家鬼鬼祟祟地向崩玉伸手,见他看过来,迅速把那个小球拿到手,光芒自下而上照亮他半张脸,将垂涎的神情暴露无遗。
玩家期待地看着那个小球,问道,“我能吃掉这个吗?”
蓝染回答,“不能。”
“它除了能虚化还能干什么?”
“其他能力尚在发掘,它的食量很大,我喂了很多灵魂给它,都没有满足的迹象。”
“真没劲……你不如造个圣杯出来。”
“什么?”
“然后我就可以许愿成为世界上最强大的人!六十年之后你可以踢翻一切看你不爽的人登上神座!”
“那可真是不错。”蓝染用明显棒读的口吻说,从玩家手里拿回了崩玉重新封印起来,“还有另一个人也造出了崩玉,接下来我们要做的就是把他的那枚崩玉拿到手,使我们这枚崩玉变得完整。”
玩家来了精神,“我还没偷过东西呢,不过应该和暗杀差不多吧?”
他握刀的手激动得微微颤抖,这岂不是又一件新颁发的任务?
谁知蓝染否决了他的提议,“有更好的方法,计划成功的话,说不定能让他把东西直接送到我们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