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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菲特利斯的行李只有一个简易包裹，里面装着日常所需用品、一套换洗衣物。
她是独自来的，没有护卫、也没有随从。
米茨问过她原因，她只是说，在来的路上遭到了一伙盗贼的袭击，混乱中，她和护卫走散，一个人抵达了莱落。
至于那些为了钱卖命的家伙？由于酬劳是在出发前支付的，怕是早就跑回王都了。
“你没死真是个奇迹。”米茨不咸不淡地评价道。
米茨没亲眼见过盗贼，只是从妈妈口中听过他们的事迹。
奸诈、狡猾，即便带着最简陋的装备，也能让训练有素的士兵吃点苦头。
菲特利斯：“运气比较好而已。”
说话间，两人已经又走到监牢附近。
这里的景象和夜晚没什么差别，只是看守的数量比较多，而墙壁上有块巨大的洞，也是那晚袭击中留下的，好在没放出去什么危险的囚犯。
毕竟在莱落这么一个安逸古朴的城市，想找出些危险分子，也挺难的。
见到米茨，看守先是愣了下，很快朝她行礼：“小姐，您怎么来了？”
“来找人。之前你们关了一个‘疯子’，她声称知道杀死妈妈的凶手。”
“哈……”看守干笑一声，不过很快意识到自己的失礼，“咳咳，她的话不能信，不然怎么叫她满嘴胡话的疯子呢。”
“我要见她。”
“您肯定不知道，那家伙昨晚不知道发什么疯，把自己搞得浑身是血，昏迷了一整晚，还不知道醒没醒。”
“我说，我现在就要见她。”米茨加重语气，重复了一遍。
但很快，她耐心耗尽，直接从看守旁边挤过去。
“哎，小姐！”看守想要拦住他，手腕被牢牢攥紧。
视线上移，他记得这个银色头发的女人，前不久她拿着份王都的任命书，进入监牢巡视，只不过没人看到她从正门离开过。
菲特利斯金色的眸子扫过他的脸，轻声道：“她的确是卡贝尔家的小姐，不是吗？”
看守干“啊”了两声，不敢有多余的动作，目送两人消失在视野里。
仍是那个冷得要死的走廊和牢房，疯子老老实实躺在床上，听到动静才爬起来。
她的伤口已经包扎好了，尽管还能看到底下渗出的血迹，但不至于要了她的命。
隔着铁栏杆，米茨看到她略带回避的神色：“很意外吗？”
疯子像是突然不知道该做什么，愣住足足有半分钟，才点了下头。
“你不是很希望别人相信你的话吗？我说过，会信你的，只要你把看到的事，原原本本告诉我。”米茨边说边看向菲特利斯。
没拦她，就代表她也想知道。
疯子眼底有淡淡水光，她不可置信地开口，唇角的伤口再次开裂： “您……真的愿意相信我？”
米茨郑重点头： “会的。”
“我是从王都逃来的，四年前，我在那儿遭到了怪物的攻击。”
疯子说她叫蒂娜，原本是一名猎人，住在离王都不远的村子里。
四年前的那个冬天，天气异常糟糕，村庄附近的猎物早就被有经验的猎人打光了。
蒂娜没多少存粮，害怕饿死在这个冬天，决定铤而走险，进入传闻有野兽出没的林地。
“林地里的确有不少猎物，但里面雾气很重。”蒂娜回想起自己感应到危险的那一刻，要是她不去追那只瘸腿的野猪，就不会变成现在这样。
“浓雾让我看不清路，哪怕沿途做了标记，也还是迷路了。我的状况越来越糟，甚至失足掉进了洞穴。就在那儿，我见到了那头怪物。”蒂娜深吸一口气，声音越来越抖，“那怪物……那怪物太大了……”
巨大而扭曲生长的犄角，蜥蜴一样的头颅，浑身皮肤都覆盖着光滑的鳞片，身后的尾巴低低拖在地上，不时扫动。
回忆起在洞穴中看到小山一样的白骨堆，蒂娜不停吞咽唾沫，嘴唇发白：“您都想象不到它吞掉了多少动物！”
蒂娜被怪物咬伤，拖着断掉的腿，狼狈地躲避怪物的追击。
“我跑了没多久就晕倒了，再醒来的时候，已经被人救出来了，听说是巡林的卫队干的。我警告他们，林地里有怪物，他们却叫我别发疯，说我只是被断裂的树干砸到才晕过去的。”蒂娜突然激动起来，“可是我的腿真的断了！上面还有那玩意儿的牙印！”
说着，她挽起垂落的裤腿，右边小腿处空荡荡的。
是个瘸子。
怪不得她昨天要用一种极其诡异的姿势爬到栏杆边。
“你说你在王都附近见过那种怪物，可这里离王都很远。”米茨还是有些怀疑。
“那天晚上，我确实又在莱落看到了那东西，我一辈子都忘不掉那怪物！小姐，您一定听到了吧，瘆人的叫声，还有，还有……咳咳咳！”蒂娜突然剧烈咳嗽起来，她用力捂着嘴，鲜血还是从嘴角流下。
米茨急得往前跨了一步。
蒂娜擦干净嘴边的血迹：“请不要担心，我暂时还不会死。”
从林地回来后，所有人都害怕她，说她已经变得不正常了，会突然发疯般地攻击身边的人。
就像昨天一样，在无法触碰到目标的时候，她还会把自己弄得遍体鳞伤。
蒂娜好不容易稳住呼吸，用低沉的声音说道：“我为什么如此确定袭击就是那怪物干的？血月，和四年前一模一样的血月出现了。”
传说，野兽的力量在血月出现时会大幅增强，甚至还会有更加邪恶的生物出现。
不过传说毕竟是传说，过去数年间，王国境内也出现过几次血月，但并未造成任何影响，就连怪物的影子都没看着。
“小姐？您真的没看到血月？”蒂娜哑着嗓子问。
“不，那晚我什么都没听到。”米茨否认，“也什么都没看到。”
听到这，菲特利斯的目光落在她身上。
很快，又不动声色地挪开。
如果说蒂娜之前觉得米茨是真心相信她的话，现在，她觉得米茨有些故意刁难的意思。
那么红的月亮挂在天上，怎么可能只有自己一个人看到了？
蒂娜重重叹了口气，挺着的背弯下去：“意料之中，小姐。”
她苦笑一声：“没人看得到近在咫尺的危险，您母亲也没在意异常，所以才被杀害。”
“她不在意？”米茨立刻反驳，“她不在意的话就不会……”
她的声音忽然收住。
米茨咬了下唇，接着说：“中午你就能离开这儿了。在事情调查清楚之前，我希望你不要把我们谈话的内容再向任何人提起。”
光是一个怪物的事就够让人头疼了，她不想让莱落陷入混乱。
蒂娜有些惊讶：“您……打算放了我？”
“我们说好了不是么？你给我提供线索，我给你自由。”
米茨没再多解释什么，她已经从蒂娜口中得到了足够的信息。
从监牢出来后，米茨去找了典狱长，命令他释放蒂娜。
对方很是犹豫，像是在顾忌什么。但他望着米茨坚定的眼神，只能点头。
再怎么不服，那也是他们的小姐。顶撞一位贵族，太冒险了。
“我没想到你会这么配合。”米茨对着刚坐进马车的菲特利斯说。
她还以为，菲特利斯作为大臣的人，和王室也有联系，不会甘心听她的命令。
可目前来看，她表现得就像个合格的管家。不会多问主人的事，只是完成主人的指示。
安静又老实。
“这不是您期待的吗？”
“别光说漂亮话。你到莱落，不只是为了协助我管理领地。”米茨说得很笃定。
她早就发现了菲特利斯时不时飘来的视线。
怀疑、打量。
菲特利斯不该轻视卡贝尔敏锐的洞察力。
况且，米茨断定，王都的人不会抱着什么好心思来，她偷溜到监牢就是最好的证明。
她想干什么？又比自己早知道了什么？
“您比我想象得要敏锐。”菲特利斯的语气里难得有了些赞许，“我说了，会为您提供帮助，前提是，您和我的利益一致。”
“是什么？”
“怪物。”菲特利斯回答得很干脆，像是本就没打算瞒着，“或者说，杀死了您母亲的凶手，我需要弄清楚，那些家伙是否还留在莱落。”
“可陛下之前送来的信里说，不会再调查了。”
“要是陛下突然改变主意了呢？没有陛下的命令，您以为我会花时间陪您审问囚犯吗？”
米茨盯着她，试图从她脸上找出破绽，但她连眉头都没皱一下。
虽然觉得很奇怪，但王室一向善变。
米茨问起最在意的问题：“所以你之前来监牢，是因为发现了什么？”
“一些没什么用的传言，和蒂娜所言相差无几，那些人都声称自己看到了怪物的踪迹。”
她说的“那些人”是被关在监牢的囚犯，无论发生什么都得在里面待着。
他们犯下十恶不赦的罪过，不能被算作莱落的公民。
因此袭击发生那晚，他们并没有被安排撤离。
“所以现在，需要您诚实地告诉我。”菲特利斯停下，金色的瞳孔反射出不寻常的光芒。
“袭击发生当天，公爵为什么会提前下达避难指令？而您，为什么撒谎，说自己从未看到过血月？”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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