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社畜到总裁夫人拢共分几步》黑大帅

18、可爱的定义

　　陶思青躺在医院特护病房里，娇小的身体深深陷进雪白的被褥里，双目紧闭，发丝凌乱，是那么的楚楚可怜，惹人怜惜。
　　童怀远在她床边默默伫立，许久未动。
　　其他人都在病房外守候，偶尔朝王若乔投来一瞥，那克制的眼神中多少蕴含了点不言自明的意味。
　　王若乔暗暗捏紧了拳头。
　　事发当时，魏鹏、邓丽媛和卢金阳三个人都在船头甲板聊天，算是距离她和陶思青最近的人。
　　只是当他们听到动静赶到时，陶思青已经落水，只有王若乔一人不知所措站在栏杆旁。
　　她是自己跳下去的。
　　王若乔听到自己无力的辩白。
　　谁又能相信呢，正常人谁能干出这种事儿，陶思青又没疯。
　　若非亲眼所见，她自己都不能相信，陶思青的确就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被这样的女人缠上，童怀远的运气也委实够差的。
　　王若乔望着病房里那个高大修长的身影，多了几分同病相怜的感慨。
　　似是感受到她的目光，童怀远转过身，深深凝视着她。
　　王若乔下意识移开视线，转念一想自己又没干亏心事儿，有啥好心虚的，又把目光转了回去。
　　童怀远却已经走到病房门口，推门而出。
　　众人立刻围过来，“思青怎么样了？”
　　“没什么大碍，医生说她只是受惊过度，加上身体虚弱，等她醒了再做个全面检查，没有问题的话就可以出院了。”
　　卢金阳揉了揉头发，“怎么会发生这种事儿，大家原本开开心心的度假，怎么就……”
　　童怀远打断他，“究竟发生了什么，等思青醒了就知道了，我跟若若留下，其他人先回酒店休息，大家都围在这儿也解决不了什么问题。”
　　林松乔、魏鹏先后过来，拍拍他的肩膀，“辛苦了，兄弟。”
　　童怀远回握了下两人，“都回去吧，别影响到大家度假的心情。”
　　纪美霖也走过来搂了搂王若乔，“辛苦了，需要换班的话立刻告诉我，我来替你守着。”
　　邓丽媛没过来，从她的表情和眼神判断，似乎已经认定王若乔就是推人下海的罪魁祸首。
　　王若乔感激的握握纪美霖的手，不论对方是真的相信她，还是只是场面上的客套话，对此刻的她来说，都是一种莫大的支持。
　　她现在什么都不能说，也说什么都没用。
　　所有人都离开了，童怀远拍拍她的肩膀，“坐下歇会儿吧。”
　　王若乔站在原地没动，“我没推她，是她自己跳下去的。”
　　童怀远点点头，“我知道。”
　　王若乔大为诧异，“你怎么知道的？你看见了？”
　　童怀远坐到椅子上，示意她也坐下，“我没看见，但我相信你。”
　　王若乔心里一时涌上无数中情绪，有感动，有辛酸，有委屈，一股又酸又涩的气息从心肺直蹿而上，渗过鼻腔，眼看就要溢出眼眶。
　　她转过身，睁大眼睛，努力让那股酸涩之意重新渗回眼眶里。
　　童怀远似乎是叹息了一声，拉住她的手臂，把她按坐到椅子上。
　　“我当然知道你不可能推她，你又不是我真的女朋友，怎么可能为了我争风吃醋到这种地步？”他揉了揉太阳穴，神情有几分愧疚，几分懊恼，“说到底还是我对不起你，原本只是让你来帮忙，结果让你卷进这么大个麻烦里。既然假期后我们就解除协议，余下的合同款就作为我对你精神损失的赔偿，你看这样可以吗？”
　　王若乔原本激荡的内心迅速冷静下来。
　　是的，自己又不是对方真的女友，哪有矫情任性的资格？
　　即便是遭受了些许无妄之灾，但又有什么工作是全都一帆风顺，没有任何磕碰和委屈的呢？
　　她刚到欧庭安律所实习的时候，也曾经因为工作纰漏被客户指着鼻子拍着桌子的辱骂过。欧庭安非但没有站在她这边，反倒让她去给客户登门道歉，结果又听了对方将近两个小时的责骂。
　　这就是社畜的日常。
　　另外，欧庭安真不是个东西。
　　童怀远见她久久没有开口，突然意识到遗漏了对方更为在乎的事情，用力拍了拍自己的大腿，“等她醒了，我让她当面向你道歉，给你恢复名誉。”
　　王若乔忍了又忍，终究是没忍住，问道：“童总，陶律师她……为什么要这么做？你有想过吗？”
　　童怀远似是斟酌了下措辞，“可能跟我们昨晚的谈话有关，我昨天……态度不是很好，她也许受了些刺激，一时想不开就……”
　　王若乔有些不可置信，“你觉得陶律师是这么情绪化的人吗？”
　　童怀远沉默片刻，苦笑一声，“她有时候是挺情绪化的，……我以前还觉得她这样挺可爱的。”
　　……可爱。
　　王若乔深深的震惊了，她的目光不由自主又回到病房内，那个看似娇小柔弱的身影上。
　　童怀远不是唯一一个觉得陶思青可爱的女人。
　　这几天陶思青一直跟卢金阳走的很近，两人嬉笑间，王若乔也曾听到卢金阳笑着跟陶思青说，你好可爱。
　　你好可爱……
　　王若乔从头到脚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原来女人眼中的可爱跟男人眼中的可爱果然差出了一个银河系。
　　原来她从小到大没人追的原因是不够“可爱”。
　　“你在想什么？”童怀远问。
　　王若乔愣愣直视前方，突然问道：“如果她不肯道歉呢？”
　　童怀远一怔。
　　王若乔慢慢转头，死死盯着着童怀远，缓慢而坚定的重复了一遍方才的问题，“如果她不肯道歉呢？”
　　童怀远眼中闪过一抹为难的神情，“如果……，她毕竟也吃了苦头，我们……也不好逼人太甚……”
　　王若乔深吸一口气，“我明白了，你不用说了。”
　　陶思青再怎么作，也是童怀远的前女友，是他曾经真心爱过的女人。自己不过是个跟他有契约关系的公司下属，孰轻孰重，一目了然。何况她王若乔不过是受到点名誉损失，人家可是差点连小命都丢了，虽然说是她自己作的。
　　甚至于这种“作”对童怀远来说，也不叫“作”，应该叫做，可、爱。
　　童怀远若有所思的望着她，凑近了些，低声道：“你在吃醋？”
　　“你想多了。”王若乔硬邦邦的回答，“我想的是该如何恢复自己的名誉。”
　　“若若……”
　　“童总，”王若乔面无表情的打断他，“请叫我的全名，或者，王律师。”
　　童怀远张了张嘴，似是想说什么，却又忍住，他抬起手想去抓王若乔的手，遭到对方眼神拦截后才意识到自己似乎没有这个权利，有些尴尬的虚握成拳，慢慢放回自己的腿上。
　　“若……乔，我知道你受了委屈，等思青醒过来，我会跟她说清楚，也会给所有人一个解释。无论如何，这件事的主要责任在我，我不会让你背着这个黑锅，这点你大可放心。”
　　王若乔心中微微一动，童怀远的神情是一如既往的坚韧而自信，不可撼动，令人望之难忘，无法抗拒。
　　但凡有慕强心理的人都很难不会爱上这样的男人，这大概也是陶思青一直不肯放手的主要原因。
　　她不由自主的点了点头。
　　童怀远眼神带了点笑意和促狭，“现在还生气吗？”
　　王若乔状若冷静的别开头，“我没生气，我只是在维护自己的权益。”
　　“应该的。”童怀远赞同的点头，同时不动声色的凑近，手臂撑在王若乔的身侧，“那我可以叫你若若了吗？”
　　他离得太近了，几乎是把王若乔圈进怀里，王若乔下意识侧身躲开，“社交距离，童总。”
　　童怀远纹丝不动，“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王若乔还没开口，护士从病房里出来，“病人醒了，家属可以进来了。”

　　两个人同时怔住。
　　童怀远看了看她，“我进去和她谈谈，你在这里等我。”
　　王若乔点头同意，她跟陶思青也的确没什么好聊的，估计对方也不想看见她。
　　十几分钟后，童怀远推门走出病房，“她没什么事了，医生说明天一早再做个检查，没问题的话就可以出院。我先送你回去。”
　　王若乔站起身，“你还要回来吗？”
　　“总不能把她一个人扔在医院里，”童怀远摸了摸她的头发，“不许乱吃醋。”
　　这宠溺的语气让她有些不能适应，王若乔深吸一口气，“只是随口一问，您别想多了。”
　　童怀远双手插兜，眉毛上挑，“那你什么时候才会吃醋？”
　　王若乔微微一笑，“吃错药也不会吃醋，您大可放心。”

　　回酒店的路上，童怀远一路沉默。
　　出于礼貌，王若乔问了句，“您有心事，童总？”
　　童怀远手握方向盘，目视前方，许久才道：“想起一些我跟思青的往事。”
　　王若乔探究的问道：“您想跟她复合？”
　　童怀远立刻摇头，“过去的事情就过去了，只是有些……感慨而已。”
　　王若乔没再开口。
　　书上说，用辩证法理解爱情，就没有背叛，说永远爱你就是永远爱你，因为说话的那瞬间就是不可重复的永恒。
　　王若乔觉得，童怀远应该是爱过陶思青的，只不过这份爱被加上了一个期限。陶思青对童怀远的爱也未必没有期限，只是两人的期限碰巧没有重合。
　　倘若自己只是一个单纯的旁观者，说不得会为这场虐恋情深的大戏唏嘘一场，甚至有可能会掬一把同情泪。
　　只是如今……
　　如今她就不是旁观者了吗？王若乔猛然警醒，一直以来她都是以拿钱办事的工具人来自居，为何如今却对自己的定位产生了动摇？
　　这不是一个好现象。
　　工具人就是工具人，工具人不配有感情，要把那些危险的想法从脑袋里统统清除出去！
　　王若乔正在自我催眠，耳边再次响起童怀远的声音。
　　“你很紧张我会跟她复合吗？”
　　王若乔下意识摇头，“这是您的私事。”
　　童怀远牵了牵嘴角，“你总是这么冷静客观吗，好像不论什么事情都影响不到你。”
　　王若乔的大脑还停留在“工具人”那段儿，所幸常年的专业素养练就出嘴比脑子快的特长，“我这个人不善言辞，对于自己不太擅长的事情反应也就有些迟钝，有时候……就会给人比较冷漠的感觉。”
　　童怀远一边打起转向灯，观察后面的车辆，一边漫不经心道：“被我说中了吧，你这个人的确不怎么会谈恋爱。”
　　“倒也未必，我只是……你说什么？”王若乔的脑子总算跟上对方节奏，一时瞪大了眼睛。
　　童怀远朝她笑了笑，“不要紧，我会慢慢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