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吵架》妖_幺

1、吵架

　　大雪。阴天。晨。
　　文遥悄无声息回到屋子。先生正半躺在摇椅中，挨着火炉看书。

　　“怎么回来了？不说这次一定要去么？”
　　“……吵架了。”

　　轻描淡写三个字，仿佛吵架的不是他。

　　“多大的人了，还吵架。还为这种事耽搁了行程……”

　　先生抱怨的话语却丝毫没有半分抱怨的语气。这两人，吵架也不是第一次，大的小的，为些鸡毛蒜皮的事都能怄个气。架势小点儿的，第二天就跟没事儿人一样，照样你来我往，交情好得让人甚至有些牙痒痒；就算架势大点儿，隔个三五天的，也便没事儿了。也不知是谁总在低头，总之这两人，自有相处之道。

　　“那啥时再去？”
　　“不知道。”

　　干脆利落的回答。臭小子，看来气还没消呢。
　　文遥也不回自己屋，兀自走到先生书桌旁坐下，支着下颚发呆。这次南下他期待了很久，原以为终于没了琐事耽搁得以成行，却……那个笨蛋！！
　　文遥怔怔望着窗外。院子里有些萧条，先生不是个会打理的人。去年此时，已经下雪了吧。这边冬天比起南方要冷些，文遥每年都嚷着要去南方避避寒，却总是被琐事耽搁，今年好不容易……想到这些，文遥便气不打一处来。
　　今日又是大雪。大雪一过，冬至马不停蹄，便是真正寒冬了。

　　不知傻傻坐了多久，文遥感觉身上有些寒，便起身向先生的火炉挪去。
　　等天再放晴些，便给院子稍稍打理下吧。总这么萧条，偶尔来了客人也不太有礼貌……不过这天，看着也不像是马上会放晴的样子，索性下场雪来，还好看些……
　　文遥脸上又开始露出发呆时特有的痴呆样。话虽这么说，其实是很可爱的。文遥本便长得清秀，发呆时目光便会不集于一点，反倒是比清醒时少了些冷冽。

　　“阿遥啊……”

　　先生正想说什么，院子里响起了敲门声。

　　“算了，去开门吧。天冷着，让客人久等不好。”

　　文遥起身，低头不语。先生却露出了不为人之却意味深长的笑容。
　　门开了。门内外的人却都没有说话。久到先生以为他们站着睡着了时，门外的少年开口了。

　　“家里添了个暖炉，爹爹说，以后你要是怕冷可以来我家。”
　　“我家有火炉！”
　　“可那是先生屋里的吧。”
　　“你家的反正也不在你屋里啊。”
　　“在我屋里！”
　　“……”

　　顿时语塞。这家伙，难不成就为了个暖炉……？！

　　“爹爹说，你身子不好，大冬天长途跋涉反而伤身子，还是等天再暖些……”
　　“又是你爹爹……”

　　文遥给了对方一个白眼。

　　“我也是这么觉得啊！万一你路上倒下来了谁照顾你啊！”
　　“我才不要你照顾！”

　　又是一阵沉默。先生又一次以为，孩子们站着睡着了……

　　“……今晚我家吃火锅，爹爹说让你也来……”
　　“我……我要陪先生……”
　　“去吧去吧。你当先生是三岁小孩还是你自己啊？南方去不成好歹骗吃骗喝一顿也好。”
　　“……”

　　这一次，文遥觉得，自己是不是跟错先生了。

　　少年没有再提南行的事，文遥也是。过些天，不、或许明天，这院子估计便不如今日这般清寒了。

　　大雪。阴天。
　　离真正入冬，看来还有些时日呐。
　　先生合上书，翻身打算睡个回笼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