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否认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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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伸出手，拽住她的衣角。
在那双无光无明，一片死寂的眼中他看着自己的倒影问道：“疼吗？”
她的眼睛缓缓睁大，抬起了手腕，上面的淤青已经消散：“不痛。”
幸抽回那点衣袖：“为什么会这么说呢？”
夏目贵志努力的去看清她的表情，而在他的眼中铃木幸的面容还是被烟雾遮掩住了脸，让他看不真切，他只好将玩笑话再次吐露，期盼那自己都不信任的隐晦期望，笑容中带了些许苦涩：“或许，是一见钟情吧。”
她脑中的记忆与眼前少年的话语重叠，收敛了面具般的虚假笑意，抓住身旁隐的短刀：“夏目贵志，我不是她。”
她独特的沙哑轻佻的声音响起：“隐，我是谁？”
隐齐声说道：“产屋敷家的大小姐。”
铃木幸站在灯光下，垂下头颅否认：“不……不是这个。”
她将自己的声音撇去人性那些多余的成分，回归了冰冷无机物般的冰冷感：“是我。”
简单的复述，揭开了人们的自欺欺人。
隐沉默了一瞬，最后单膝跪在地板上齐声道：“历史遗留的鬼。”
她抬眼，浓绿的眼睛满是疑惑的看着夏目，像是面对一道难题：“产屋敷的大小姐是你认识的那个，但她已经死了。”
“是移情吗？”
毫不客气的提问，几乎是捏着痛楚蹂躏。
她的眼中却是太宰眼熟的询问，是的，她是学习人类的异种，不要去期望她会有人类的情感，一切不过是照着范本演出的戏码。
但总有不甘心的人，对看到的事实擅自修改。
看着少年的恍惚，她笑容颓艳糜烂，抬起残破的食指搭在唇肉上：“人类的爱啊。”
她只是在复述一个词汇而已，却又像是在感叹些什么，嘲弄着什么一般。
此刻，无人不能承认。
她并不是那个大小姐，也并非人类。
她反手抽出隐身后的短刃，抬起头将脆弱的喉咙裸露出来，她甩出几个刀花，寒光闪烁中轻车熟路的找到那条，最深最狰狞的环状疤痕。
狠戾的下刀，没有丝毫犹豫，但可惜的是，她的呼吸都是模仿人类的又怎么会有流动的血液呢。
侦探社和港口Mafia共同观赏了一出好戏，但还没完。
垂下的头颅令夏目贵志看不清她的表情，她只平静的说道：“她不是我，我是铃木幸。”
她再次准备离去，可夏目贵志还是抓住了她的手。
这一次，仿若触碰了什么禁忌一般。
她尖叫着挣开夏目的手，仿佛被烫伤一般捂着手腕，面色苍白的浑身颤抖，不断踉跄着后退，仓皇中跌倒在地还在用手脚不断向后退去。
可以说，此刻才是真正的铃木幸。
透过指缝看着夏目像是在看着洪水猛兽，她捂着脸，哭泣着祈求：“我不是她！！你听不到吗！我会带来的只有不幸，你们会被埋入土里！！不要看我，不要碰，让我睡吧！让我睡吧！都不记得了，大家都死了，只有我！一切都变得更糟了！”
她跪在地上，哭泣着极力抗拒着所有人。
乱步看着铃木悲切的模样，与之相似无比的绿色双眼中流露出一种无奈的悲愤，福泽察觉到乱步的异常，瞬间恍悟，看向铃木。
夏目注视着她哭泣求饶的模样：“谢谢你……”
极轻的一句道谢，让崩溃狂乱的铃木安静了下来。
她看着夏目的眼睛，无论是记忆还是现在夏目看向她的眼神，都是注视着友人的温柔神色。
她被那眼神灼伤一般，流着泪后退，嘴里发出意义不明的模糊尖叫。
铃木左半边脸，勾起了嘴角是大小姐最常用的笑容，眼眉都明媚。
而右半面颓丧流着泪，流着泪惊恐的看着夏目。
而在场还保持冷静的分成了两类人，太宰、乱步、森鸥外、隐这一类是摸清情况的人。
另一类是福泽、芥川、中也虽然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却并不影响他保持冷静。
乱步想要抓住她，可幸还在一边哭一边后退，慌乱的说着：“会沾染不幸！”
她磕磕绊绊的站起，去抓侦探社大门的把手，想要离开。
而整个过程，只有狼狈的她在挣扎。
隐们半跪在地上，对于她的狼狈模样毫无反应，而侦探社和□□Mafia又有什么理由去制止她呢？
乱步放弃了想要抓住她的想法，对着她喊到：“你不是没忘他们说的话吗！”
这一句话打断了她逃跑的动作。
泪液一颗颗的砸在地板上，噼里啪啦，幸打了个哆嗦，痛苦的望向睁开双眼一脸不满的乱步：“去……去像个普通人一样……”
她恍惚着陷入了回忆：“但大家最后都死了。”
她抓着自己的头发，露出一个扭曲的全是泪水的笑容：“每一次都失败了！我杀了她们，我不想去学了，可大家都在变，最后谁也不记得我了，只有我，什么都没学会，什么都做不到，是惩罚！！”
她呜咽着祈求：“让我睡吧……”
乱步：“不是惩罚，你只是因为遇见了大家，所以短暂的把幸运用光了而已！”
乱步一步步靠近：“你不是她们所以才学不会，不要再睡了，无论多少次，她们都不是你，你要自己去找！”
“说下那句话的人们都离开了，那就去找能实现这句话的人啊。”
乱步最后只距离她一步之遥，幸用手撑着身子，如被吸引的鱼向他靠近表情空白，茫然的看着他站起身回到了自己的办公桌后。
乱步气闷的窝在椅子上拆开一包薯片：“不过那是你的事情，不归本侦探管。”
铃木跌跌撞撞的站起身，一步一步缓缓的穿过侦探社的众人，看着他们躲避自己，脚下的步履逐渐变得平稳，颤抖的手捡起了那颗滚了一圈尘土的糖。
她迟缓的对着乱步露出一个笑容：“谢谢你的糖。”
乱步哼了一声，还是十分不满的样子：“本侦探最讨厌樱桃味儿才给你的，还有，不要用别人的脸对着本侦探笑。”
铃木幸收起那副笑容，只余眉眼间带着暖意的微弯弧度，她轻声否认：“这是姐姐的笑容，不是别人的脸。”
乱步轻哼一声。
幸双眼闪烁口中喃喃自语着什么，恍惚的转身准备离开这里，却最后在门口停住了脚步，躲着夏目等人的视线，低着头犹豫的对身后的乱步说道：“下一次……我还会来看你的。”
她消失在门后的黑暗中，隐紧随其后，关上了门。
只剩下两位隐和的场静司还留在这里，他笑吟吟的说道：“大小姐已经走了，不如两位？我们谈谈红舞鞋的镇压？”
森鸥外笑吟吟的恭维道：“产屋敷家早有耳闻，没想到居然连这些事情也有涉猎。倒是不知道，这位的场先生是什么意思？”
的场推回了试探：“不过是代腿脚不太方便的老爷子跑个腿，红舞鞋毕竟还是在横滨这里，产屋敷还是要借助武装侦探社和港口Mafia的力量。”
福泽谕吉紧盯着的场：“红舞鞋的暴动由武装侦探社接手，并未向外委托过。”
的场静司为难的笑了笑：“但如果说…这场暴动除了产屋敷家无法平息呢？”
隐适时的将手机接线，令人心安的苍老声色响起：“此事惭愧，港口Mafia和武装侦探社的一切费用全由产屋敷家接手，至于红舞鞋的镇压交由隐们全权处理，还请不要过多追究。”
森鸥外饶有兴趣的开口：“哦？港口Mafia上下一日、日常的花销就已经是不小的数目，这位先生确定吗？”
森鸥外假意试探的玩着文字游戏，这位老先生显然是想用钱堵住港口Mafia和侦探社的嘴，将事件压下去，至于多少……看着个态度，似乎就算狮子大开口给出一个天价数字，他也会答应下来。
“当然，阁下敬请将所有单子交给隐，产屋敷会将赔偿打给各位。”
果不其然，但常事若反必有妖。
太宰治提出关键的问题：“这位先生不说说理由吗？”
福泽谕吉沉吟道：“的确，虽然阁下愿意报销所有费用，但是还请给个合理的理由。”
电话对面的老人叹了一声，只有浓浓的失落：“此事是为产屋敷的疏忽，还请……不要追究。”
一旁的乱步突然拍桌而起，薯片撒了一地，满是怒气道：“你们只是为她收拾乱摊子有什么用！既然你还活着就去亲自阻止，不要让别人告诉她！”
捧着手机的隐神色不善看着乱步：“铃木大人的事并非寻常，请不要以此苛责产屋敷大人。”
乱步听了这句气的向后仰去，同时夏目介入了对话平静的问道：“我们所认识的铃木小姐是谁？”
隐回道：“产屋敷家的大小姐，仅此而已。”
夏目贵志否定了这个答案：“不是那个她，而是她所承认的自己。
隐想再次重复刚才的答案：“产屋敷…”
电话中的辉利哉打断了隐：“她会将记忆清空从婴儿时期再活一遍，每次都有苏醒的时候，而就算得到记忆对她并没有什么用处，她还是无法像个正常人一样拥有喜怒哀乐，或许那悲戚的痛苦是真的但也仅此而已了，她又无法回到未苏醒前的状态，所以就会归结于自己杀了她们。”
“那她究竟……是什么？”夏目贵志想要最后的答案。
苍的声音有了些许疲惫，却还是告诉了他答案：“神明或者鬼怪又或者是一道怨念，我们也不知道，那是远超于我们时代的存在，只不过……她最后得到的遗言是让她像个普通人一样，活着、理解正常的爱，而她搞错了方式，每一次又额外糟糕，从此陷入了恶性循环，我们尽力阻止但是并没有什么成果。”
中也身上的红光再次浮起，一步踏出地板随之凹陷下去：“老爷子，港口Mafia不会让那种杀人怪物在横滨四处游荡。”
他看着半跪的隐，嘲讽道：“产屋敷的大小姐？倒像是你们制造的怪物。”如深海般美丽的蓝色双眼中是毫不掩饰的唾弃和厌恶。
产屋敷辉利哉的语气带上些坚决：“只有这个还请放心，她绝不会杀人，这是她对自己的束缚。”
他沉吟片刻：“如若不放心，镇压过程可以请各位全程监督，此事还请与隐细谈……咳咳…”
过了些许电话对面的咳嗽声才止住：“失礼了，的场先生知道更详细的情况，接下来的事还请你们多多关照。”
电话被挂断，的场静司看着夏目遗憾的说道：“接下来有另外的事情需要你们。”言下之意也是要他们离开，剩下的事是属于产屋敷和横滨的纠葛了。
隐带走了他们，接下来则是狐狸间你来我往的交涉了。
有趣的是接他们离开的飞机是他们来的那辆，夏目自从侦探社离开之后就陷入了沉默，斑道：“小鬼，别多想。”
夏目想起幸那一份为二的扭曲哭笑，名取周一沉声道：“的场静司的消息，除妖师内部得到了昨晚那位神明的所在地。”
斑嘲讽道：“无论是何种神明，都绝不是能轻易打扰的存在，人类还没吃够教训吗。”
夏目将斑按了下去，看着神色疲惫的名取道：“名取先生，今天先休息吧。”
是啊，昨夜便没有睡好，今晚更是如此。
夏目贵志背对窗外的明月星辰轻声道：“辛苦了。”
名取愣了一下，失笑：“真是，现在说这些也没用，大家都先睡吧。”
“晚安，夏目。”
“晚安，名取先生。”
座椅被向后放下，更适合长时间的睡眠，夏目将脸埋进毯子中，只是一双竖瞳还望着窗外月亮。
斑将头从毯子中钻了出来：“夏目，快睡吧，不要病倒啊，脆弱的人类。”
夏目闭上了双眼，回应了一声之后，昏昏沉沉的陷入了梦乡。
作者有话说
第12章 否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