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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幼儿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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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武的父母都是集团公司生产车间的高级工程师,工作繁重,只得把孩子送到乡下奶奶家,等他四岁时才接回来送进幼儿园。
严小可的父母是集团公司的工人,下班后都筋疲力尽,他们好容易熬到女儿懂点儿事,甩包袱一般,早早的就把两岁半的严小可扔进了幼儿园。
于是,严小可和闻武同时进了集团公司的幼儿园,在一个班成了同学。
开学第一天的破晓时分,一阵奇怪的浓雾忽然降临了这座还沉浸在梦乡的城市。雾气来的快,散的也快,连早锻炼的老人和气象站的工作人员都没来得及注意到。
倒是刚睁了半只眼皮、还红彤彤的太阳被惊得瞬间跳到半空变得炽盛。
太阳里的三足乌惊恐的瞅着地上起了个大早的严小可,眨眼、再眨眼,确认没看错。三足乌急了,怕惊动天界众神,冲着她小声低吼:“灵玉!灵玉!快回来!会被发现的。”
神清气爽的“严小可”向着朝阳深深的伸个懒腰,大咧咧的甩甩手,用神灵间的声音大喊回去:“放心放心,我是来公干的,你忙你的。”
公干!怎么就轮不到他?三足乌羡慕的都要悲哀了,阳光顿时黯淡了许多。
“今天的太阳真是奇怪,刚一升起就那么亮,这会儿怎么又暗来了?”严爸爸嘟囔着,惹得女儿“咯咯”直笑。
没错,此时的“严小可”已然是灵玉了:严小可的魂魄被月老带回了月宫,点化成捣药的一只小白兔做幌子。
被严爸爸抱进小三班教室,灵玉算是领教了小屁孩的破坏力了:班里三十多个孩子齐齐的嚎啕大哭,五六十位父母束手无策、恋恋不舍,景象着实壮观。
最失望的算是严爸爸了——他是做好十足的心里建设,准备面对女儿揪着他的衣服不让他走,嚎啕着“爸爸、爸爸”、满地打滚的场面,可是预期中的依恋压根没出现,完全是他过虑了。
少了担心、也就多了放心,新入托孩子的家长中,严爸爸挺没意思、也挺骄傲的第一个去上班。
闻武来的晚,躲在妈妈的腿后,探出半张脸一只眼睛,怯怯的瞧着教室里,眼里转着泪花。
他一出现就被灵玉发现了:这小泥人依旧是个大头宝宝,粉嘟嘟的圆脸上黑亮亮的眼睛,比上次见面时长高了,更可爱了,还是很乖。
严小可几步窜过去,喜盈盈的去拉闻武的手:“闻武闻武,你来了。”
回城里才几天的闻武刚适应了爸爸妈妈,又要独自面对幼儿园,满心都是对陌生人和环境的恐惧和戒备。,忽然蹦出一个人来扯他,情绪紧绷的闻武被吓了一跳,借着这股惊吓,“哇”的一声,敞开嗓子大哭起来。灵玉被吓了一跳,她能看到闻武敞开的嘴里粉色的小喉咙,还有上下两行细小白牙,老玉米般的稀松。
其他孩子们刚被安抚平静了,被闻武凄厉的一嗓子勾起哭兴,又齐刷刷仰天大哭,嘴里爷爷奶奶爸爸妈妈的喊个不停,小三班里又乱成一锅粥,忙坏了几个老师。
真没意思,除了哭还是哭。灵玉厌倦了,决定自己出去溜溜。严小可背着小手,踱着小方步,哭声震天中左瞧右看的就出了小三班。
小三班的韩老师都要急死了:怎么一转眼就少了一个孩子?就是那个最乖的、一声都没哭的小女孩。她正要发动更多的老师大找,就看见那个扎着羊角辫、没有桌子高的小女孩晃晃荡荡又回来了。几个老师急冲上去扑住她,就把严小可抱回了教室。从此,严小可被列为不安定分子、重点看管对象。
回教室的严小可就追着闻武。闻武呢,不是爱搭理人的孩子,喜欢自己玩自己的,弄得严小可挺没意思。灵玉心里开始怨怼太阴主:她下界时袖子里私藏了几个小玩意,太阴主不知怎么就发现了,说什么“天界灵物下界容易惹来祸端,替你暂时保管”。
不就是没收了嘛,弄得她蹲在一群两三岁小孩中间如此无聊。
闻武依旧不理她,反反复复的咕哝着一句“白日一楼”。灵玉郁闷的琢磨他的“白日一楼”,恍然明白过来,哈哈大笑,直接笑倒在地。
韩老师笑眯眯的过来问,严小可笑得肚子疼,说得断断续续的:“哈哈,笑死我了,他背李白的《登鹳雀楼》,呵呵,四个字就背完了,白日一楼、哈哈,应该是:白日依山尽……更上一层楼。”
闻武不明白严小可在说什么,呆呆的看着她,严小可犹自笑得说不全话。韩老师心里隐隐一动:这哪里是个两岁半小孩说话、背诗的水平?闻武那四个字一首诗的水平才正常啊。
韩老师于是和严小可单独“聊聊”,越聊越心惊:这严小可《三字经》、《百家姓》能通篇背诵就不说了,庄子、闻一多和玄烨她都知道,澜沧江、北斗星、百以内的加减法都会,还识字……
两岁半的孩子,这基本就是上知天文下晓地理了。曹植十岁诵《诗经》《论语》,众人就“甚异之”,比起来,严小可有过之无不及啊!
韩老师越想越惊异:若是闻武那样的高知家庭出身的孩子有这样的表现还可以理解,严家父母都是小学水平、普通工人,与“家学渊博”四个字边儿都沾不上,怎么就教出这么聪慧的好孩子?难道是自学成才?不可能不可能,那只有一种解释了:超常儿童,也就是——天才!
小三班出了个“超常儿童”的消息轰动了整个幼儿园,园长和各个班的老师们都来围观她。严小可烦了,皱着眉头问园长,那范儿就像教育局局长:“岳静依是哪个班的?”
岳静依?园长当然知道,那可是集团公司党委副书记的女儿。园长看着严小可好笑,告诉她:“在中二班。”
严小可见独自趴在窗户上向外望着天空发呆,她过去把闻武拽过来,对园长说:“你带我们去见见她,我找她有事。”
园长笑了:“好,放学了我带你们去。”
不到一米高的严小可很有谱的点头:“也行,你们忙你们的事去吧,别老围着我。”
但园长说话没算数,放学时她忘了岳静依的事,而是把来接孩子的严爸爸拉在一边,严肃郑重的一顿交谈。严爸爸越听越激动,高兴得直搓手。忽听得一个男孩子哇哇大哭,两个人忙转身看。
只见最矮小的严小可瞪着眼睛正在凶恶,站在她面前有高她一头的大男孩,男孩子嚎啕不止,脸上一个小巴掌的印子,显然是严小可的手留下的;她身后是也高她半头、同样哇哇哭的闻武。
严小可趾高气扬的对面前的男孩子耍威风,一副□□样:“你,从今天开始记住了,闻武是我的人,我的人你也敢欺负?”
换平时,严爸爸少不得一通教训女儿,可是今天不同,他刚知道自己的女儿是“天才”!家门有幸啊!八辈贫农的人家出了天才!天才当然是有个性的,耍个威风算什么?完全应该!
严爸爸激动得冲过来一把举起女儿原地转了几个圈,然后恶狠狠的按住严小可的脸蛋儿猛亲了几下,异常响亮。
被胡子茬茬的严爸爸这么一亲,灵玉失声尖叫,连推带踢的挣扎。
她从生下来到现在没被人亲过,更何况是不认识的男人!还是个五大三粗的凡人!太便宜他了!天理何在!
想着自己这么重大的“牺牲”,灵玉受了天大委屈,“哇哇”大哭起来。
正值日落西山,天空中的三足乌看到灵玉的窘样,早就笑翻了。
严小可一日成名:超常儿童外加幼儿园一霸。
闻武也一夜成名:严小可的人。
严家父母喜上眉梢,此后精神抖擞,羡煞一派众人:包括高级知识分子的闻武父母,包括公司高层领导的岳静依父母,包括所有人。
最后的结果是:严小可无需再在幼儿园虚度光阴,直接升入小学一年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