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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9、第 49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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塞思担心谢央的精神状态,战胜困意,目不转睛盯着谢央。
谢央看上去好像啥事没有,但凑过去一看,才知道不停在抖,眼眶里也是蓄满了泪珠,堪堪忍着没掉下来。
“……”
这个惹人怜爱的样子,出去不得迷死一群alpha呀,真是祸害!
赛思难以理解这种低沉又坚强的情绪,想上去问问。谢央蓦地开口:“陆弦年,我头疼。”
眼神涣散,精神失常。
明明没有人回答他,谢央表情仿佛得到了回答。赛思就觉得这里是不是站了个鬼魂在和谢央聊天。
“爸,我不要练了,好累……”
怎么又“爸”了起来,他到底在自言自语,还是癔症了。
赛思看多了鬼神之说,这下毛骨悚然起来。
“谢央。”赛思叫了一声。
谢央没听见似的,一点反应也没有。活像一只孤独的病兽,圈地自保,不容许外界干扰一丝一毫。
赛思摸了摸不存在胡子,这可咋整啊。出去别人不得说是他干的“好事”啊。
他寻思着,怎么能帮到谢央。谢猝然咳嗽起来,好像要把五脏六腑咳出来,吐在他面前。
下一秒,他还真见到了血。
“谢央!”
这个薄如纸片的人,身体里本来就没什么了,连血都吐了出来,拿什么活。
他懊悔,来的时候,怎么就没顺几盒药过来。现在他就算是江郎,也才尽了。他顶多只能给谢央递个擦手的纸巾。
“谢央,你坚持住啊。我可是冲你的钱才救你的,你要是死了,我向谁要钱去?你不会是要做个忘恩负义的人吧?”
谢央昏昏沉沉的,双手抱着头啜泣。
“有人……”
有人?有什么人?赛思回头看了一下,除了他和谢央,也没人啊。
“有人在敲我的骨头。”
赛思:“……”
谢央眼泪掉得更厉害了,赛思擦来擦去,手忙脚乱。
也不知道谢央扛了几针,他曾经犯了错,“有幸”试过其中一只稀释过的药,尚且痛不欲生,谢央扛了五六剂,想想他都要下跪了。他狠狠敲了敲头,怎么就没偷几盒止疼药出来呢!
“这我真的没办法帮你,虽然我当了几年的卧底。”那些禁药研制出来,本来就没有解药,再痛苦,也不会有好转。
但愿真的有人及时救他,十七八岁,正是个好年纪,他的人生才刚刚开始,这么死了,太可惜了。
谢央恍惚中看了一眼赛思,万分惊恐:“不要过来……”
不知道这句话是不是对他说的,还是又看见什么了?可能把他当坐恶禽猛兽了,退之不及。
赛思踏前,谢央的恐惧就多一分,面色苍白如纸,冷汗直出。
“不要……不要……”
谢央又是一阵剧烈的咳嗽,撕心裂肺。
平心而论,谢央是一个让人一眼看了,就想保护的人。这样凄楚的模样,谁看了,都会于心不忍。
“算了,就当我护着主人未来的媳妇儿了。”
他找出一剂药,那是他从实验室偷来的,能暂时改变alpha的特性,免受omega信息素的侵扰。但副作用极大。
“卧槽……”
没人告诉他,这药劲这么大,他差点嚎出来了。
但他一看人家十几岁的小孩都那么能忍,他简直是弱鸡,抹了把脸,为自己大义牺牲的精神感动到了。
谢央迷迷糊糊拿起枪对准自己的胸口,赛思眼疾手快打开了。顺手把枪没收了,把谢央手脚都捆起来。
“哦耶,这样你就不能自杀了呢。”
谢央一只脚踏进阎王殿,就是个待宰的羔羊,随随便便就对付了。赛思微微用自己的信息素安慰一下他,顺便找出去的办法,有没有什么东西是能联系外界的?
“头发……别扯我头发……”
“嗯?”
他也没压到谢央的头发呀?左瞧右瞧,他看见一样熟悉的东西,觉得是幻觉,眨了眨眼。
! !
他妈的,有这种好东西怎么不早说!
他取下谢央耳朵上的东西,撬开外面的钻,拿出里面的东西。
“少爷!少爷!!”
“刚刚……刚刚下面来消息,说……说捕捉到谢小少爷的行踪了……”
与此同时,冒险送消息的赛思被人四面包围,十几个枪口对着他,只要他一动,就能成人形筛糠。
他们将昏迷的谢央抬了出来,浇灌了一盆冷水。
“妈的,他还发着烧……”
谁在他腿上踹了一脚,迫着他跪地。膝盖碰撞在冷硬的地面,生疼。
他想的是,完了完了,他要是没保护住谢央,以后回去了,他家族的人,不得把他大卸八块,送到谢央家喂狗啊。
寒气袭来,吃人的梦魇中断了。
眼前站了许多人,虚影重重。他还没来得及反应,脑袋中,有人拿着刀,一刀一刀剜他的骨,炸裂的疼痛压得他喘不过气。
怎么会在这?他为什么会在这?
他试图起身,却瘫倒在地。
“谢央,你怎么样了?你别死啊!”
谢央茫然四顾,找到了那个声源:“你是谁,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赛思:“……”
“特么的,我是你爸爸!”
谢央面露不悦,神色冷了几分,看向赛思的眼神,让赛思浑身一哆嗦。
真不愧是那个什么亲王的孙子,气度真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谢央不明白,身上的伤是怎么来的,就情势来看,他和那个不认识的人属于被害方。他应变能力极快,咬牙跑到赛思的旁边:“你也是被抓来的吗?”
“我是为了救你才到这个地步的!”
“……”谢央忽然失去了沟通能力。
赛思又说:“我都这么牺牲了,我只有一个要求,你出去之后,允许我当你老公的情人行不行?”
“……啊?”
那群人蒙住了他们的眼睛,将他们带到一个充斥着药水与血气味的地方。
眼前残肢断骸,遍布血水。赛思看了一眼,恶心到吐。
“谢央,你别扯开蒙眼布。”
谢央没听到他说的,蒙眼布还是滑落下来了。随之而来的是,谢央干呕的声音。
少年再也不敢睁眼,单薄的身体止不住的颤抖。可闭了眼,越想忘记的就越清晰的映在大脑皮层,怎么赶都赶不出去。
“请问……”
谢央停顿了一下,没了下文。
他要问什么来着,他一下子想不起来了。记忆在他的脑中远去,他极力追赶,直到精疲力尽,也得不到半分。
“我是谁?”
他最终问出了这一句。
赛思鼻子一酸,哽咽说:“你叫谢央,家里有钱死了。”
谢央久久得不到回答,礼貌性笑了一下,遗憾道:“抱歉,我的耳朵好像不太好使了,你能说的大声一点吗?”
“我说!你叫谢央!”
“哦。”
谢央淡淡的应了一声。
“我梦见我死了好多次。”谢央紧闭眼睛,神情痛苦。
他难道有千般罪孽吗,一次一次折磨他。谢央抬头望向天花板,目光暗淡,失去了某种名为期待的东西。
不期待逃出去了,也不期待活着。
天花板上忽然映上一个虚影,露出朝气的笑容,眼神温柔,仿佛要将人融化了。
少年回头叫他一声:“小少爷。”
转眼那人又到了他的面前:“累了?我背你吧,求求你给我个机会,表现一下自己。”
“我这么无敌帅霸天的男朋友,带出去很有面子的,你就跟我出去玩吧?”
“小少爷,吃荔枝吗?”
“你这么挑食,怪不得长不高。”
……
是谁呢?谢央头痛欲裂。
冰天雪地,有个人捧着一朵冰花说要送他,两手通红。
庙里,那个认真跪地,给他拍照的男生。
酷暑天气,跑了一身汗,给他带来冰镇水果。
课上,嘴角上扬,似有似无的看着他出神的人……
谢央摸了摸耳朵上那颗昂贵的耳钉,陷入沉思。
这个森冷的房间一旦安静下来,只剩永无止境的可怕。外面的世界,于他们,是一道不可跨越的天堑。
赛思睡了个不太安稳的觉,醒来感觉好了很多。转头看谢央,他似乎一点没睡。还在思考着什么?
他大声说:“谢央,你想起什么了吗?”
“没。”
还在想。
“……”
谢央拢了拢破败的衣衫,从口袋里找出了个平安符,小心折叠在掌心,过会儿又收到口袋里去了。
谢央:“你叫什么名字?”
赛思:“赛思!”
谢央语气微弱:“赛思,如果你出去了,麻烦你帮忙告诉我的父母……叫他们不要愧疚……要告诉他们,做他们的儿子,我很幸福。还有,我好像有个男朋友,能不……能……”
这番交代后事的语气,赛思神经都崩紧了。
能不能什么?快说……啊。
“谢央!”他惊喊。
“谢央!谢央!!”
谢央耳朵里流出血,淌到了颈侧。活像索命的厉鬼。
那股令人发痒的omega信息素淡去了。谢央靠着墙,身影伶俜,静静的,似乎远离了这个腌臜的地方,再也不用承受永无休止的疼痛。如果灵魂可以飘出去,他现在已经得到自由了吧。
镣铐不响了,听话地不去吵醒熟睡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