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公务员》霓妮公主

66、第六十六章

　　“不过，你好像多了些儒雅，少了点狡猾，不大适合做生意。”丽夫人笑着说，“你英语怎么样？”
　　“不太好。”
　　丽夫人没有再说下去，她指着鼻烟壶：
　　“喜欢吗？”
　　程子墨点点头。
　　“送给你啦。”
　　程子墨有点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不要拒绝哦。”丽夫人语气温和地说。
　　“不不不，谢谢！”程子墨两手在胸前不停地晃动着。
　　丽夫人把鼻烟壶放进盒子里，放在写字台上：“走的时候别忘记拿。”
　　“不，这么贵重的东西，我怎么能——”
　　“难道你想反悔我们的培训计划吗？好好练字吧，我还有事情。”
　　丽夫人说完，走到门口，换上外衣，出了门。
　　程子墨还愣在原地。
　　晚上，他并没有拿走那个物件。他必须隐藏起那么强烈的渴望。他不想被丽夫人低看了自己，就算她也不可能高看自己。
　　直到一周后，丽夫人过来，再次让他拿走，他才拿回家去。

　　连续一周的阴雨天，终于放睛了。
　　周六一大早，童一诺对着镜子手舞足蹈：“老天都成全我，今天一定要完成一个大作。”
　　“报告领导，准备完毕。”程子墨站在她旁边向她敬礼。
　　童一诺亲吻了他：“表现不错，继续努力。”
　　童一诺从衣柜里拿出一件真丝连衣裙，她当时看中了衣服浓郁的玫瑰色，简直如同无数朵玫瑰染成的，只是领口开得太大，买回来一直没有机会穿。
　　精心地化妆后，她把衣服套在身上，对着镜子左右端详。程子墨凑到近前：“你这不是去画画，是去当模特啊。”
　　童一诺指着隐约可见的□□：“这里，行吗？”
　　“有没有搞错，你是出去写生，又不是去打捞尸体。”
　　“你真是让人扫兴！”
　　童一诺把他推到一边，一屁股坐在了床上。
　　程子墨坐到她身边：“我错了，你处分我吧。”
　　“你都该开除了，将功抵过吧，东西准备的怎么样啦？”
　　“请领导检阅一下。”
　　程子墨拉着童一诺的手来到楼下。只见车子里放满了东西：有童一诺的画材，洗好的各种水果和程子墨做的美食，一一放在食品盒里，还有帐篷以及生活用品，放满了后排座。
　　童一诺赞许地点点头：“看来买车就对啦。”
　　“我还以为你要表扬我呢，弄了半天是表扬自己。”
　　“一块儿表扬呢，你还听不出来嘛，这智商啊！”童一诺拍拍他的肩膀说。
　　两人来到大安江边。
　　这是远离泳区的一段江岸线。浪花不停地翻卷，舔舐着沙滩，留下一轮轮美秒的曲线，转眼又消失不见。
　　水天一色，蔚蓝浩瀚。
　　童一诺看着江水：“你知道江水为什么这么蓝吗？”
　　“因为它就是蓝色的嘛。”
　　童一诺眯起眼睛，指着水天连接处：
　　“我每天上班都要跨过大安江，江水有时候是灰蒙蒙地混浊，有时候又是瓦蓝瓦蓝的透明，我就想不明白，同是一条江，为什么会不一样呢？”
　　“那是跟你的心情有关吧？”
　　“哪里有那么神奇，你太有想像力了，我告诉你，因为天蓝，水才蓝！”
　　程子墨一拍巴掌：“对呀，是蓝天倒映在水里，你太聪明了！”
　　程子墨为她摆好了画架。童一诺开始动笔起稿。她觉得握着笔的手不大灵活与协调，毕竟是很久没拿画笔了。
　　岸边，由远及近走过来一对母女。小女孩儿三四岁的样子，拉着妈妈的手，一路蹦蹦跳跳的。
　　走到童一诺身边，女孩儿停下了脚步，歪着小脑袋，看着童一诺画画，露出羡慕的表情：“妈妈，我喜欢！”
　　“是喜欢阿姨吗？”妈妈问。
　　“画画。”小女孩儿说。
　　童一诺笑着向女孩儿的妈妈点点头。
　　妈妈蹲下来，搂着小女孩儿，看童一诺画画。
　　“妈妈，我也要画画。”
　　“好啊。”妈妈说。
　　童一诺停下画画，对妈妈说：“小朋友也喜欢画画啊。”
　　“她只是乱画，”妈妈看着童一诺说，“你画画的样子简直太美了！”
　　童一诺有点羞涩地笑了：“谁站在画板前都是美的。”
　　“我就很遗憾没能搞艺术，就算没有什么天赋，靠后天的勤奋学习，也可以做一些与艺术相关的工作，您说是不是？”女孩儿妈妈说。
　　“是的，那您就别把遗憾留给孩子啦。”
　　妈妈：“当然当然，我一定不会让她遗憾的。”
　　程子墨望着母女的背影渐渐远去，感叹道：“你这模特当得很成功嘛，居然吸引了母女俩。”
　　童一诺没有理他，依然看着母女的背影：“到哪里去找没有遗憾的人生呢。”
　　她刚拿起画笔，电话响了。看着局办公室的电话号，她说：“遗憾来了！”
　　办公室主任来电话，说是一家污水处理场发生了亡人事故，要求她立即去现场。
　　她看了一眼画板，底稿还没有起完。
　　“快！把我送到长城路84号。”她对程子墨说。

　　秦明哲与消防队等有关人员已经在现场。
　　童一诺站在秦明哲面前时，秦明哲惊异地瞪大了眼睛。童一诺意识到自己迟到了，连忙说：“抱歉局长，我迟到了。”
　　秦明哲很快把目光从她身上移开，看向别处：“你没有迟到。”
　　这时候，几个从她身边走过的工人也在看着她，还指指点点的。
　　秦明哲还是不看她：“写个信息，报市委市政府。”
　　“我马上。”
　　童一诺了解到事故经过：两个工人在作业时不小心掉进了污水处理池，另一个工人为了救他们，也跳进了污水中。目前，两人被消防人员打捞上来，已经死亡，第三个人也有生命危险，已经送往医院。
　　童一诺迅速写了工作信息，送给秦明哲。
　　秦明哲看了看，让她立即上报。
　　童一诺报完信息，又回到现场，对秦明哲：“局长，他们说公安局已经报了信息。”
　　秦明哲生气地：“咱们安监局是最先到现场应急救援的，他们写的信息不可能写咱们！”
　　童一诺很自责，如果她早些到达现场，情况就会不一样。秦局长说的这种情况已经不是第一次，公安局总是抢先向市委市政府以及各大媒体报功，对于安监局做的工作只字不提。也正常，人家是公安局，为什么要提你安监局的工作。
　　童一诺低着头。这时候，康局长跟周欣力进来了。
　　康局长：“秦局，我们正在单位加班呢，就一起过来了。”
　　秦明哲没有理睬他，转身出去了。
　　周欣力看到童一诺，上下打量着她，没说话。
　　童一诺不知道周欣力怀着什么鬼胎，也无心想太多，她给市政府办公厅信息处长打电话，跟他们沟通信息的情况。
　　这时候，秦明哲又回来：“医院那边有消息，第三个人也死了，你再报一条信息。”
　　“好的。”童一诺跑到办公楼的办公室，以最快的速度打字。
　　她内急实在憋不住，跑进了卫生间。洗手的时候一看镜子，里面出现一个穿着玫瑰色低胸连衣裙，妆容精致的美艳女子。这才意识到自己犯了什么错误，怪不得大家的目光都很怪异。
　　跑出卫生间，看到办公室的椅子上放着一个蓝色工装，她立即穿上。
　　肖局长跟着汪市长进来，殷勤地说：“市长，您放心，已经排除了刑事案件，属于生产安全事故，我们已经上报了信息。至于事故具体起因，安监局可能得调查一段时间。”
　　汪市长有点急了：“一段时间不行，要极速调查，尽快给媒体一个交待，明哲呢，给我叫来。”
　　童一诺穿着蓝色工装急匆匆地出来，差点与汪市长撞到一起。
　　肖局长对她大声叫道：“你们这些工人都靠边站，别影响救援。”
　　汪市长与肖局长往楼下走，童一诺跟在后头，在院子里见到秦局长。
　　汪市长说：“明哲，要抓紧时间调查，以最快的速度向媒体发布，像公安局这样，要有军人作风。”
　　秦明哲：“好的，市长，我们尽快。”
　　秦明哲地看着肖得道跟汪市长走出污水场，低声地骂着：“混蛋！”
　　童一诺感觉，安监局与公安局之间已经埋下底火了。
　　秦明哲一转身，差点与童一诺撞上，秦明哲的眼睛立起来了，他刚要发作，看清楚是童一诺：“你这是——从哪里弄来的？”
　　童一诺知道他指的是工装，没有正面回答：“信息写完了。”
　　“报吧。”
　　在安监局的工作网站上，一条工作信息配发的工作照，童一诺妆容艳丽，穿着玫瑰色低胸连衣裙，站在汪市长和秦局长旁边，夺人眼目，令人疑惑。
　　除了物证，还有现场的人证周欣力。可想而知，自然又是一波关于童一诺的不大雅观的言论，让她有口难辨，好在她已经渐渐习惯。
　　尽管童一诺很忙，总还有属于自己的时间。只要有时间，她就会画上两笔，虽然断断续续，找不到感觉，那也好过不动笔。
　　这天晚饭后。
　　童一诺照例开始画画。上次在江畔没有画完的景色，她拍下了照片，在家里可以继续画，虽然这已经不叫写生了。
　　程子墨呆在卧室里，很久没有出来。
　　童一诺想起曾经有过一本油画教材，叫道：“子墨，帮我找点东西。”
　　喊了两遍，没有回音。
　　童一诺走进卧室，程子墨正在听耳机，并没有发觉她。
　　走到他身边，他的嘴里在念叨着英语。
　　“我又要对你刮目相看了。”童一诺拍拍他的肩膀说。
　　程子墨吓了一跳，连忙拿下耳机：“就是随便听听。”
　　“好啊，以后总能用得着，写字时间长了腻歪，换换内容挺好。”
　　程子墨有点不安地点着头：“有事吗？”
　　“没事，你忙吧。”
　　本想让他帮助找书，看着他在学习，童一诺决定不打扰他。
　　童一诺回到客厅，蹬上椅子，勉强能够着组合柜最顶上的柜子。里面的东西塞得很满，找了半天，也没有看到要找的书。她决定先拿出来一部分东西。挪到一半的时候，胳膊实在承受不住，几个盒子掉落到地上。
　　“啪”地一声，什么东西破碎了。
　　童一诺还没有从椅子上下来，程子墨就从屋里冲出来。
　　鼻烟壶的盒子就在地上。
　　程子墨一动不动，仿佛是他的心摔在地上。
　　童一诺看着他表情有点吓人，小心地问：“这是什么呀？”
　　他半天没有说话，慢慢蹲下去，捧起盒子，又搂进怀里，贴在胸口上。
　　童一诺也跟着他一起心疼了：“这是什么东西啊？”
　　程子墨痛苦地摇摇头，依然把盒子贴在胸口处。
　　“告诉我是什么，我再给你买一个。”她说。
　　他又摇头，欲哭无泪的样子。
　　童一诺不解地看着他，开始收拾掉落在地上的物品。
　　过了十几分钟，他终于感觉好些了，把鼻烟壶盒子放到桌子上，里面发出细细碎碎的声音，断裂的部分在继续剥落。听到这声音，他闭上了眼睛。
　　童一诺若有所思地看着他。
　　程子墨淡淡地说：“通过老师认识的一个朋友，让我帮助保管一个收藏品，他一直住在宾馆，保存东西不太方便。”
　　童一诺吃惊地：“收藏品？一定很贵重吧？”
　　“没事的，我跟他解释好啦，这东西应该不值多少钱，不然他也不会让我保管的。”
　　程子墨吃力地笑了一下。
　　童一诺重重地出了一口气：“值多少钱，我们赔他吧。”
　　“那不用，谁让他让我保管呢，没事的，你不用管了。”
　　程子墨站起来，进了卫生间，半天没有出来。
　　这之后好几天，程子墨都闷闷不乐，人也打不起精神。童一诺问他什么，他也答非所问，心不在焉。
　　有一天，童一诺又说起这事。
　　“你告诉那位朋友了吗？我是不是有必要见见他？跟他解释一下？”
　　程子墨连忙摆手：“不必了，我已经告诉他了，说等我书法卖了钱再说，他知道我现在没有钱。”
　　“干脆现在就赔他吧，我怕你为这事弄出病来。”
　　“哪里啊，你看我现在不是很好嘛。”
　　程子墨说完，轻轻地抱了一下童一诺，然后站起来：“我去做饭了。”
　　晚上，程子墨已经睡下。
　　童一诺拿出那一盒子碎玻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