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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自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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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不论是拼命修行的，还是担心徒弟的又或者是今晚上嚷嚷着没吃饱的，都睡下了，但是有一个人她却睡不着。
蓝儿起身披着衣服，她抬头看着天空，黑夜……是在九重天上看不到的景色，星河璀璨更是无缘得见，明月是最为亮眼的，它高高的悬挂在天空之中，但是只有白昼且晴空万里的天界是很难看到月亮的。
她失神的看着月亮。
【六公主可是有心事？】
被盯着的神明会有所感应，若是你在供奉的神像前祈祷亦可被神明听见，但是否回应，无人知晓。
【嫦娥仙子……】
蓝儿没有想到嫦娥会回复她。
【你不睡觉吗？】
良久那边传来一声轻笑：【现在是巳时。】
【是了，计算时间不同，我到下界快半月了。】
【我看你今日仰望月光，面色却是不好。】
【我……今日得知了一些事情，倒是也不曾想过，嫦娥仙子曾经也是先天帝的女儿，更不知道万年前还有些往事……】
【那都是过去的事情了。】嫦娥的话语听不出情感，她淡淡的好像是在说着别人的故事。
【第一百二十五条，仙凡有别，违者剔去仙骨，永堕尘世，再无仙缘。】
【第八十八条，私相授受，革除仙职，贬入下界。】
广寒宫中，嫦娥听着她的话，目光投到水镜上，镜中是黑夜，蓝衣少女静静的倚靠在窗边目光如水。
她怎么会不知道呢？嫦娥轻轻笑了笑，这样的神情她怎么会看不懂呢？
【飞升者仙骨乃后天渡劫而得，剔除尚有一息可存，凡体犹在，若是大神通者，或可转世修炼再得神通，但诸如六公主一类失去仙骨，只怕是不出几日便要香消玉殒了，蓝儿，你可不要冲动啊。】
【我不会，】蓝儿伸手变幻出一朵花儿，它是合上的，司掌花草的仙女轻轻向其输送法力，那朵本不会在此时盛开的莲花，缓缓绽放。【有的人非池中之物，迟早会变成大罗金仙，成仙成圣，我若是失去了仙骨，自然可以轰轰烈烈追求，但何谈伴其左右？吾之所求并非朝夕，但求长久。】
在下午听到玉鼎真人的话时，她曾想过，若真是如此或许她可以尽情的展示自己的感情，但当夜幕降临，漫天黑夜却好像让她冷静了下来，名义与道德，只是最基础的东西。
【你能如此想，就是最好的。】
嫦娥挥手将水镜抹去，她转头怔怔的盯着虚空发呆，好似想起了什么。
有妖气！
她神色一凌，这妖气很淡，其中还参杂着一些仙气，很是古怪，但是却足以让医馆的几个人同时醒来。
“啊——！”
是楚楚的声音？！蓝儿来不及多想就往声源处去了。
与她同时朝着那边掠去的还有杨戬哮天犬以及玉鼎真人，他们速度很快，但是那个妖物速度更快，他们只听到客栈里传来嚣张的声音：“哼，有不该来的人来了，作为凡人你确实不错，不过我可没有时间和你玩了。”
“楚楚！”
是血腥味，蓝儿第一次闻到如此强烈的血腥味，比起那日楚楚带着冷不凝前来医馆的时候更加强烈的血腥味。
那间客栈塌了，老板和守夜的员工早就在冷不凝挡下来者的第一时间跑了。
“是你！”
烟尘过后，蓝儿看清了场中的一切，冷不凝背对着他们，他左手持剑，右手怀抱着一个人，血腥味是从那里传来的，都不用看，他们就已明白了，蓝儿看着那个面对着他们的妖怪，惊讶不已。
“没想到这里居然还有人能一眼认出来我，有点见识。”
“三首蛟——”
蓝儿一字一句的念着他的名字，恨得不行。
但是她却没有马上动手，她闪身到冷不凝身边他抱着怀中的楚楚，好像根本没有看到这几个人一样，他抱着她，默然不语。
蓝儿伸手想要看看楚楚的情况，却对上一双杀气腾腾犹如鬼神的眼睛，她不由得被吓了一跳，这双眼睛里的杀气虽不是针对她，却也让她从心底生出一股凉意。
“冷大侠，还请让我看看楚楚的情况，或许我可以救她。”
听到救她的时候，冷不凝动了动，让开了一些位置，但是仍旧是死死的抱住她。
楚楚的胸口有一个穿心而过的大洞，这非人力可救，他知道，这群人似乎身份不凡，他也听出来了。
蓝儿也看到了那个大洞，玉鼎真人只是瞄了一眼，便摇头不语。
蓝儿没多想，从怀里掏出老君的仙丹塞到她的嘴巴里。
楚楚的面色是红润了许多，胸口的大洞也缓缓愈合了，但是仍旧没有醒来的迹象。
“这……”
蓝儿不明白，为什么生死人肉白骨的老君仙丹就连一个凡人也救不了。
“暴殄天物，太上老君的东西拿来喂给一个凡人。”三首蛟自然是认得天上的东西的：“本座出手，再吃多少也是枉然，要我说你不如把老君的丹药给我，兴许本座一高兴了就放你们几个一条生路。”
“做梦！”
她手一横，一把蓝色的仙剑便出现在她手中，她没用斩神剑，杨戬不知道三首蛟的来历，但是这个妖怪非常厉害他能够感觉得到，他走上前两步挡在蓝儿的面前，传音道：【此妖法力高强，不要轻举妄动。哮天犬正是偷走了他身上的宝贝才得以化作人形。】
【那是三首蛟龙，你说的宝贝是他从天上偷走的镇殿龙珠，此妖在下界屡屡犯案，伤害凡人，并且狡猾如狐，罪无可赦。】
“你是上次那个小家伙，没想到啊，看来这新仇旧恨怕是要一起算了，如此说来，这老君的丹药可比不上镇殿龙珠啊。”
三首蛟戾气变重了许多。
“咳咳……”
楚楚的声音不大，但是在场的人无一是普通人，自然可以听到她的声音。
“楚楚！”冷不凝将左手的剑放在地上，托住她的肩膀，好让她靠在自己胸口。
“冷大哥……我好像见到牛头马面了……这里是……地府吗？你怎么也……”
“这里不是地府，是客栈。”
“我……从来没见过你这个样子……”
蓝儿和杨戬一边听着他们的话，一边防备着三首蛟突然发难，只是很意外的是，三首蛟兴趣盎然的看着冷不凝和楚楚，却好像并没有进攻的打算，他们二人不知，三首蛟是欲念的化身，他在楚楚醒来的那一刻，就感受到了一股很强烈的执念，这种感觉让他很舒服，他愿意给蝼蚁一样的凡人，一点时间。
楚楚笑了笑。
“是我没有照顾好你。”冷不凝低头，那张没有任何表情的脸上出现了自责。
“不是的……”楚楚吃力地抬手，她的想法被冷不凝洞悉，他将她的手覆盖住，放在了自己的脸颊上：“是我……自己愿意的……我也……不是那么……没用，只会……拖你的后腿……我也……可以……保护你……”
冷不凝没有说话，只是眼中的的自责更甚。
“我知道……我已经死了……”
“不，蓝姑娘可以救你。”冷不凝对她说。
楚楚微微摇头：“我……遇到……黑白无常了……他们说……我两天前就……该死了……”
当时的场景她记得很清楚，她在奈何桥前，迟迟不肯喝下孟婆汤，她求黑白无常让她再回尘世看一眼，他们不为所动，突然一道金光闪过，黑白无常居然松口了。
“世上没有鬼神，我只信自己，楚楚，我不会让你死的。”
冷不凝的话非常坚定，楚楚笑了，“能有……你这句话……我就死而无憾了……”
那有什么鬼神，冷家被灭门的时候他的母亲在敌人屠刀到临前还在求神拜佛，有什么用？早在冷家灭门的那一刻他就不相信鬼神了。
“我带你去找荣神医，他虽然借口跑了，但我一定能找到他的踪迹。”
“冷……大哥……我不去……你听我说。”
“我……知道，你一直都想报仇……却因为……要照顾我……没有去寻仇家……”
“我还知道……我缠着你……你不高兴，你有……喜欢的姑娘……叫白素……”
“她……和你青梅竹马……”
“你……不要自责……是我……非要帮你……挡下那一招……不是你……对不起我……”
她感觉时间要到了，黑白无常和她说的时间要到了……
“冷大哥……你低……头，你……离我近些……”她的声音越来越小。
冷不凝看着她，眼中的自责与悲痛越加明显，他轻轻的低下头，将耳朵凑在她的唇边。
“冷大哥……我本来以为……我这辈子都没有机会对你说了……”
“我知道你……你……不爱我……”
“但是，我爱你……我第一眼见到你……的时候……我就爱上了你……”
“对不……”起……
她话没说完，整个人便如同灭掉的灯一般，悄无声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