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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第二十九章 ...


  •   美好生活要靠自己创造,离开了季休的季文,在努力奋斗中!

      听到脚步声,柜台前的人扭头看过来,昏暗的灯光下,满面尘土的人露齿一笑,朗声道:“季文,我来了!”
      季文觉得口中发干,他张了张嘴,却只唤出一声:“安策!”
      凌平微笑着走过来,伸开双手,给了季文一个拥抱,脸埋进对方的衣领中,耳边是一声轻轻的叹息:“对不起,我来晚了。”
      季文觉得鼻子发酸,眼眶发热,抬头间不经意的看到柜台后的店小二正以一种看戏的表情盯着他们,又觉得脸上也发热了。
      “我们上去说!”季文推开凌平,匆匆道。
      二人拉扯着进了屋子,楼上的季伯看到凌平也是一愣,随后便热情了起来,跑出跑进的端茶送水,添水点灯的间隙,季文听到他低声念叨:
      “患难见真情,落难知人心,凌少爷好人啊……”

      等到一切坐定,季文看着对面的凌平,却有不知道该说什么了,憋了半天,也只是憋出一句话:
      “京里,现在情况如何?”
      凌平一边拎着茶壶倒茶一边道:“我知道你家出事的时候,就想去找你,但是被我家老爷子给关起来了……”
      季文给了他一个理解的表情,凌阁老一向反对他们来往,自然会这么做。
      “不过,我虽然人被关了,但消息还是知道一些,你那个棺材板子的大哥,在你家被抄的当晚就动身到北仓去了,你家的案子可以说是闪电式结案,快得太不正常了。”
      季文沉默,凌平不说他还不觉的,如今一说,他也觉得是快了点,从内库着火到今天,统共不过五天时间,而五天内,就让一个京城世家消失,一位当朝首辅被流放,这进展,已经不是一般的快了。

      凌平看看季文的表情,叹气道:“现在朝中内阁里,四辅一辅都没有了,我离京的时候,似乎听说皇上有心撤掉内阁,废除辅政制。”
      闻言,季文愣了一下,废除辅政制,这是什么意思?
      他皱着眉,头一次使劲的在脑中搜索他那少得可怜的政治常识,好半天,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于是他只得抬头问道:“这又怎么了?”
      凌平以一种同情的目光看着他:“你还不明白么,意思就是皇上早就看你那位棺材里大哥不顺眼了,然后你们就傻乎乎的撞上去了。”

      延夏自开国以来,太祖皇帝设内阁辅政,四位辅政大臣总领朝政,下有吏、刑、礼、工、兵、户六部分管各项事宜,所有事务都是辅政大臣票拟个草案然后呈给皇帝,皇帝只需根据票拟上来的草案决定通过与否。
      所以说,辅政大臣在朝政中占据了重要地位,几乎大半的权力都集中在辅政大臣手中,尤其以首辅为最。这种情况的后果就是皇帝只能通过辅政大臣来处理朝政,虽然省力,但却大大限制了皇帝的权力。在延夏的历史上,内阁和皇帝之间爆发冲突闹得满城风雨的事情也不是没有过。而如今皇上要废内阁,那就只有一个意思,这位新君,已经不甘寂寞了。

      季文惊讶的张大了嘴:“你怎么知道,皇上不是很喜欢我大哥么?他们是发小啊!”
      凌平恨铁不成钢,咬牙切齿:“伴君如伴虎,季文,你怎么这么天真!”
      季文低头沉默,凌平看着他,于心不忍,只得叹气道:“其实,我也是听子高说的,这些东西,他比我们在行。”
      闻言,季文受伤的心得到了些许安慰:“都是我的错,要不是我点着了内库,大哥也不会……季家就不会……”
      凌平摇摇头:“你怎么还不明白,不论你有没有烧了内库,你那棺材板子大哥都会被皇上以什么借口给弄下去,只是时间的早晚而已。”
      “真的?”季文抬头可怜巴巴的看着凌平。
      凌平叹气,伸手拍拍季文的肩膀:“哎,怪只怪你那大哥生不逢时,对了,你这么急匆匆的回乡做什么?害得我好不容易从家里逃出来,还要破费好大一笔打听你的下落。”
      “我也不知道,我被季伯下了药,醒来,人就在马车上了,他说是我大哥让我回乡的。”季文沉闷的说道。
      “那你回乡打算怎么办,守着老家几亩地做地主?”
      季文茫然的看着凌平,摇头:“我也不知道。”
      凌平看着这样的季文不知说什么好。二人就这么沉默着,直到一阵咕噜噜的声音打破寂静。

      凌平红了脸:“哎呀,跟你说了这么半天,为了追你我赶了一天的路,还没吃饭呢,你呢?”
      季文摇摇头:“我也没吃。”
      于是二人又叫了店小二送了些吃的上来,不见饭菜不觉的,一闻到那香味儿,季文才觉得饿的厉害,毕竟从他被药翻之后已经过了一天多了,却是滴水未进。
      当下两个饿惨了的人风卷残云的扫荡了满满一桌子食物,把个店小二惊得目瞪口呆,他没想到看上去这么斯文的两位公子哥,居然如此能吃。

      填饱肚子,凌平便有些犯困,也懒得让店小二再去开一间房,就爬上床和季文凑合了一晚。
      第二日上路的时候,季文看着自觉爬上马车的凌平,才想起来问道:“你追来做什么?”
      凌平一副受伤的表情瞪他:“我这不是怕你受打击过度么,真是好心没好报。”
      季文心中感动:“那现在你看完了,怎么还跟着?”
      “我既然来了,就好人做到底,送你回乡,等你安顿好了我再回去,反正都出来了,就索性跑个够本儿。”
      季文无奈,只得随他去了。倒是季伯,对待凌平的态度热情得过分,仿佛凌平是他什么恩人一般。

      马车晃晃悠悠的走着,季文却想着凌平昨晚的话,心中慢慢有了计较,如果凌平的话是真的,那么短时间内季休都不可能从北仓回来了,听说北仓那个地方天寒地冻,一年四季都是冰天雪地,真不是人住的地方。眼下只有先回乡把家里的祖业变卖了,换点钱,然后就去北仓找季休,大不了就在北仓过一辈子了。
      想到这里,季文稍微安了心,一门心思的赶路。

      半个月后,季文终于到了楚州,这是季氏的老家,季氏在楚州虽算不得大姓,但因连着出了两位首辅,所有还是很有些地位的,但如今季家落了难,情况就有些不妙了。
      首先是同族内部,季文前脚踏进楚州地界,还没到祖宅门口,就遇到了接到消息前来打探情况的族人。
      所以季文还没进自家祖宅的门,就被带到了族长面前。
      留着小山羊胡子的族长论起来是季文的叔伯房爷爷,老人家拄着拐杖不怒自威。
      季文自小在京城长大,自是没有见过这位族长,不过也从季伯和家人的只言片语中听说了这位族长的威风。

      当初季阁老在朝廷独领风骚数十年的时候,族中本意是让他做族长的,但季阁老说自己身在京城,对老家的事情实在是鞭长莫及,这才推选了这位。
      这位族长爷爷也算是个铁腕人物,十几年来把个季氏治理得风生水起,即使在季阁老风头正健的时候,也没有出现过季氏仗势欺人一说,季氏一门上下几百号人,没有一个犯事儿的,更没有一个借着季阁老的东风兴点什么幺蛾子。大家安分守己,也算是一方美谈。
      可见,这位的眼中,是揉不下一点沙子的,在他的号召下,季氏人人以季阁老和季休为榜样,为骄傲,任何诋毁季阁老和季休的人都会被这位老爷爷举着拐杖追得满街跑。
      如今,季休出事了,京城的季氏倒了大霉,可想而知这位族长大人会是什么反应。

      季文战战兢兢的跪下磕头,心知族长爷爷绝对不会饶了自己。果然,三个头还没磕完,一根拐杖就伸到眼前,挡住了季文下拜的动作:
      “行了,我可受不起,季文是吧,你很好,好得很啊,我季家一门都应该来看看,这出了个什么样的祸害,你看看这里,还有个季氏的样子吗?”
      季文心中羞愧,不敢出口接话,只是悄悄看了看周围,这一看不要紧,季文登时愣住了。他身处的是季氏大院门口,从这里一片连过去,都是季氏的族人,而如今那两扇黑漆大门上,却端端正正的贴着封条……
      季文这才反应过来,抄家不止抄了他京城的季府,就连楚州的季氏一族,也没能放过。

      不知何时,周围多了许多季氏族人,大家无声的看着跪在中间的季文,这些人季文一个都不认识,但那些目光却是带着责备和愤怒的。季文心知是自己连累了这些族人,便只得默默的磕头,祈求原谅。
      一旁的凌平看不下去了,冲过去一把拉住季文,后者头上已经磕出了血丝。
      “你们这是干什么?官场沉浮谁能保证一辈子荣华富贵,如今落难了你们就来为难他,难道他是故意的吗?”
      “你是谁,我季氏的事情轮不到外人插嘴!”族长一挥拐杖,立即有两个汉子上前,一左一右挟了凌平退出圈子。
      “我也不是落井下石的人,我季氏更不是少了你家一支就活不下去,小子,今天老夫来,就是要让你记住,只要你还姓季,万事就要掂量掂量,你身后还有这么一大家子人,想好了,再做事,明白了吗?”族长用拐杖敲打着季文的脊梁骨说道。
      季文忙不迭的磕头,心中微微松了一口气。

      眼见着族长带着周围的族人终于散去,季伯这才跑过来拉起季文,小心的替他擦额头上的伤。凌平也气呼呼的回来了,冲着走远的季氏族人跳脚。
      季文顾不上凌平,本来他是打算变卖了家产然后上北仓找季休的,可是眼下祖宅也被查封了,还连累了族人,现在整个季氏都一穷二白了。加上之前从京城走的时候仓促,季伯并没有带多少银子,一路上盘缠就花了大半,就是现在立即掉头去北仓,也不够盘缠的。
      季伯也想到了同样的问题,主仆二人大眼瞪小眼的互看,旁边的凌平先是莫名其妙,后来季伯架不住他问,季说了出来,凌平二话不说,掏出身上所有的银子就塞到了季文手里。
      “先拿着用,总得先找个落脚的地方,我看实在不行,咱还是回京城吧,那地方咱熟,也好办事。”
      季文犹豫不决,季休肯定知道抄家是会连老家一起抄的,但为什么还要让自己回乡呢?他想不通。

      不过眼看着天要黑了,这么在这里傻站着也不是办法,三人只得找个了小客栈先住下,然后再做打算。
      安顿好一切,季文把季伯叫到面前细细的问季休还说了什么,结果季伯只是说季休捎信让他带着季文速速回乡,别的什么也没说。
      季文迷惑了,百思不得其解。
      他正打算要休息的时候,季氏却来了个人,告诉季文族长大人已经给他找了一处落脚之地,是个农家小院,主人住不了那么大个院子,就把一半用来出租了,族长已经替他看好了,不过租钱要季文自己付。而且也跟一处私塾说好了,让季文去当私塾先生,赚钱糊口。
      季文送走那人,心中豁然开朗,原来族人并没有抛弃他,季休让他回来,真的是给他找了个后路。一想到季休此时正在北仓受苦,季文心中一阵绞痛。

      第二天季文就去看了那院子,不大,但足够容身,他想要上北仓找季休就必须有盘缠,眼下只得先做做这个私塾先生,权当赚盘缠了,赚够了他就走。
      于是当下付了租金,搬了进去。
      对此,凌平不以为然,但又想不出更好的办法,京城那地方,世态炎凉他自己是见识过了的,没必要把季文也往火坑里扯。
      没几天,一切步入正轨,季文白天在私塾教书,季伯在一家豆腐坊做帮工,也能赚点银子,日子虽然过得清苦,倒也平静。
      凌平对于这种状态很不满意,但也没办法,到最后也在私塾蹭了个私塾先生,一起教开了书。不过他耐心有限,学生们都不怎么喜欢他。

      季文每天晚上仔细的算着每一钱银子,默默计算着还有多久能攒够银子。
      日子就这么过去了,除了凌家的人终于找来,把凌平押回去这件事之外,一切都很平静。凌平走的时候把他在私塾赚到的所有银子都留给了季文,让季文的汇合计划提前了不止半点。而且没过半个月,凌平又叫人送来了一副画,季文展开一看,居然是当初在江瀛那个什么赏珍会上被凌平买走的那幅画。
      再展开一同捎来的信,洁白的纸上只有一句话:“早想给你,这次如愿了!”
      季文觉得自己眼眶发热。他所有的珍藏包括季休和方潋给他的那两幅画都没能带出来,他也从没想过还能再看到这种级别的真迹,当下小心翼翼的收好了,心中对凌平的感觉又上了一层。

      眼看着银子一天天多了起来,季文的心情也越来越好,这日,眼看外面风和日丽,阳光灿烂,季文一时兴起,便带着学生一起出门游玩儿。
      目的地是听一个学生说的,叫什么书生冢。季文本来想着这名儿不吉利,但真的到了的时候才发现真是一处风水宝地。
      这是一块依山傍水的小平原,前有溪流后有青山,当中一块平地,平地上孤零零的一个小山包,山包前有一块石碑,像是墓碑的样子。
      季文放任学生们满山跑,自己凑到近前去看。
      “楚地陆公子鹤之墓。”果然是墓碑,季文看着石碑上孤零零的几个大字,这墓碑既无立碑人更无生卒年,是有些奇怪,不过这个名字也是熟悉得紧,季文退后两步,想了想,却瞄到墓碑的侧面似乎还刻着什么,便低头去看:
      “永嘉四年四月初九,与子鹤把酒醉仙亭,甚欢。此生得子鹤,应无他求,卿画吾字,以记之。”
      季文瞬间瞪大了眼睛,这不是方潋那幅画上的题字么,对了,这个陆子鹤不正是方潋当年的好友么?

      季文没想到自己误打误撞却找到了陆子鹤的墓,看着眼前的墓碑,他不由得想起了方潋,心中一阵唏嘘。
      他转身叫来一个学生,询问这个所谓书生冢的事情,从学生口中,他得知此地确实是方潋好友陆子鹤的墓。不过还有个故事,是方潋没说的。
      原来,这陆氏也是楚州的大姓,陆子鹤和当年的凌阁老一样,是从恩科上去的,只是这陆子鹤命不大好,做官没几年,就卷进了当年郑王谋反案,在狱中经不住严刑拷打,一命呜呼了。按照楚州的风俗,这样的人死后是不能入祖坟的,所以陆家并没有去京城收敛陆子鹤,倒是他一个同僚,不远千里扶柩回乡,把他葬在了这里。

      季文想,那个同僚恐怕就是方潋了。他看着墓碑上苍劲有力的字,想着方潋,心中一直存在的疑团冒了出来。
      好好的,方潋为什么会殿前行刺?如果说是为了替陆子鹤报仇,那也犯不上等上二十多年啊?
      有些东西不想的时候就什么都没有,一想却到处是疑问,季文越想越坐不住,这个疑团不解开,他就不舒服,再加上如果不是方潋出事,那么他就不会跑到内库去发呆,如果他不去内库,就不会有这一连串的事情,归根结底,问题还是出在方潋的造反上。
      当时在京城情况紧急,他根本没有仔细去过问这件事情,后来方家被查抄包括方潋的下葬他都没有赶上,如今看来,这件事也处处透着奇怪,且不说方潋一个和了十多年稀泥的老内阁怎么会突然行刺皇上,就说季休当场刺死方潋的事情,方潋只是个老头子,他只要护住皇上不被方潋刺中,自然有侍卫上前拿住方潋,为何要当场一剑毙命?

      季文越想越坐不住,当下带了学生回去,他奔回家数数这些日子攒下的银子,回京城是足够了,于是便立即收拾东西叫了季伯,直奔京城。
      他有预感,这件事绝对不像表面那么简单,如果真的查清楚了,说不定季休就不用呆在那苦寒之地受苦了。
      季伯本来对于季文这种说风就是雨的做法很不满,但听说可能有办法救季休,便立即积极了起来。
      主仆二人日夜兼程千里奔袭赶回了京城。

      回到阔别三个月的京城,季文感慨万千,当时正是中午,太阳很大,为了省银子和时间,这次他们没有坐马车,而是骑马赶路,当季文打马穿行在延京宽阔的街面上时,却突然茫然了,他心心念念的想回来查清楚方潋的事情,却没有个具体的计划,如今真的到了京城,他却连个落脚的地方都没有。
      “二少爷……”一直跟在季文身后的季伯突然出声道,季文抬头一看,心中就一酸,原来不知不觉,他走到了原来的季府门口,黑漆的大门上,封条把门,门楼上满是茅草,一派萧瑟的景象。
      “走吧……”季文默默的站了一会儿,然后转身离开,这里不是他该停留的地方。

      数数身上的盘缠,季文觉得还是先找个地方比较好,连日的奔波让他浑身都疼,找到一家客栈安顿好,季文吃饱喝足又睡了一觉,天擦黑的时候才醒过来。
      下楼吃了晚饭,季文看看天,打算先去找找凌平,思及凌家那个状况,又临时决定先找付魁,然后通过付魁再找凌平。
      季文也不傻,他知道自己此行的目的决定了不能太高调,便等了等,等天黑透了,这才出门。

      付魁自从登科之后,便有了自己的宅子,虽比不上季府,但也好歹是三进三出的院子,就坐落在城东那一片,而季文眼下住的地方却在城西,所以为了省时间,季文只得骑马。
      此时已经是戌时,街面上没什么人了,季文为避人耳目又专挑小巷子绕,倒也没碰上什么人,但就在眼看着要到地方的时候,季文□□的马不知道绊倒了什么东西,突然软倒,季文一个不慎,也从马背上滚落,刚落地,便听耳边一阵脚步声,接着眼前一黑,便被人当头罩了布袋。

      季文在心中怒骂真是倒霉,怎么刚回京就碰上这种事情了,上次他被布袋套住时,要不是遇见方潋,小命早就没了,这次不知道还保不保得住。
      季文想叫,却被人飞快的隔着布袋捂住了嘴。季文感觉到自己被人扛了起来,那种颠来颠去的感觉又来了,腹部被咯得生疼,他竖起耳朵听动静,隔着黑暗的布袋,他感觉到抓他的人一直在穿小巷子,也不知走了多久,终于感觉到那人伸手推什么东西。
      随着嘎吱一声,似乎是门,接着他便被人丢到了地上,然后脚步声远去,门吱嘎一声好像又关上了。
      季文伸手把自己从布袋里解放出来,这才发现自己所处的地方是一间斗室,连个窗户都没有,他跑去拉门,果不其然,锁上了。
      空荡荡的房间里,只有一张脏兮兮的桌子,桌上一盏油灯,桌旁两只长凳。
      季文摸到长凳上坐下,这次被抓,既不是挨打也不是马上丢河里,而是关起来了,到底是谁这么做?
      季休已经发配了,应该不是季休得罪的那些人,那么京城中还有谁想抓他,季文实在是想不出来。
      等了很久,外面终于有动静了,一阵脚步声之后,季文听到锁头嘎达一声,接着门开了,虽然灯光昏暗,但季文还是看见了一个绝不可能出现的脸。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30章 第二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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