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试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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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月份的傍晚，夕阳染红了天边的云。薄厚不一的云层呈现出不同的颜色，亮黄、橘红、浅红……凌乱又和谐，仿佛大自然醉后任意涂抹的油画，美轮美奂。
沈清雪坐在梧桐树下，穿着宽松干净的白T，黑亮的眸子盯着篮球场上跑动的身影，偶尔有风吹来，拂过他乌黑细软的发丝。
今天是高考结束的第五天，季晨景非要拉他出来打篮球。沈清雪拗不过，只能勉为其难地来了。
不过很显然，沈清雪是不打的，他只负责看。再准确一点说是陪着季晨景，毕竟季晨景很黏自己。
最后一句仅代表沈清雪个人看法，不一定准确。
应该说很不准确。
至于为什么这么说……
季晨景有次打篮球忘了喊沈清雪一起，俩人直接冷战了一星期。
当然了，是沈清雪单方面不搭理季晨景。
季晨景绞尽脑汁也不知道哪里惹他不开心了，问也问不出来，直到发现自己的篮球被画了王八，敢这么干的人有且只有沈清雪。
季晨景不仅不生气，反而觉得画的很好看，甚至还觉得能被沈清雪画王八是这颗篮球的荣幸，转头买了颗新的。
那颗画着王八的篮球现在还在他卧室墙上挂着呢。
沈清雪一边说着“我才不想看你打篮球”一边收下了季晨景的道歉礼物。
从那以后，季晨景打的每场篮球沈清雪都在。
球场里，季晨景投了一个漂亮的三分球，起跳的瞬间身体完全舒展开，夕阳滑过他黑色的发梢，红色球衣鲜艳如火。
沈清雪看得正入迷，倒扣在腿上的手机响了，是微信消息。
【爸爸：小嘉心情不好，我和你阿姨带他出去玩了，晚饭你自己解决。】
沈清雪没回，直接退了出去。
自从知道他估分在670分以上后，和他同父异母的弟弟沈嘉便开启了不开心之旅。
至于这份不开心从何而来，除了嫉妒外，大概还有阴谋没得逞的愤怒。
高考第一天，沈嘉趁沈清雪中午睡觉时将他反锁在卧室，并弄坏了门锁——家离考点不远，沈清雪没住酒店。
幸亏那天中午沈清雪醒的早，发现打不开门立刻给季晨景打电话。季晨景赶到后踹开门将他放了出来，并狠狠给了沈嘉一脚。
之后的两天沈清雪和季晨景住在考点附近的酒店里，顺利完成了高考。
沈嘉并未得到任何惩罚，以“年纪小不懂事”为由将此事轻轻揭过。
沈清雪托腮望着天上的某片云，忽然觉得它的形状很像已经故去的奶奶。
五岁那年，父母离婚，沈清雪成了没人要的小孩，最后是奶奶将他到了乡下老家。
十二岁，奶奶因病离世。因为奶奶临终前的嘱托，沈国康不得已将沈清雪带回了市里。彼时的沈国康早已组建了新的家庭，还有一个比沈清雪小六岁的孩子。
沈清雪像个格格不入的外来者，闯入了并不欢迎他的家庭，默默承受着林荷毫不掩饰的厌恶、沈嘉无厘头的敌意以及沈国康有意无意的忽视。
他唯一能做的就是远离。
沈清雪选择了住校，也不愿意交朋友，整日独来独往，整个人变得越发孤僻。
直到上了高中，遇到了季晨景，一切都不一样了。
季晨景的出现就好像幽暗深处投进了一束光，是光明也是温暖。
叫人无法不贪恋。
沈清雪双手抱膝，头埋在腿上，大脑放空。
脚步声由远及近越发清晰，一道熟悉的声音紧跟着落了下来：“身体不舒服吗？怎么趴着了？”
沈清雪从黑暗中抬头，看见季晨景半蹲在自己面前，眼里满是担心和关切。
打球出了不少汗，头发被他随意地捋到脑后，整张脸完全露了出来，帅气立体的五官已经开始慢慢褪去少年气，逐渐变得硬朗。
“没有不舒服。你跟校花怎么样了？”沈清雪突然问，下一秒又非常认真地强调，“我只是随便问问，才不是关心你。”
季晨景自动忽略最后这句，只对第一句表现出了疑惑：“什么怎么样了？”
“高考前她不是把你约到小树林表白了。”
季晨景“哦”了声，明显刚想起来：“没怎么样，我不喜欢她。”
沈清雪撇了撇嘴，很是嫌弃道：“眼光真差，那么漂亮都不喜欢。”
唇角却开心地翘了起来。
看到这一幕的季晨景也跟着笑了，抬手刮了刮他的鼻子。起身朝球场上的伙伴们摆摆手：“我走啦，你们打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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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晨景骑自行车载着沈清雪，夕阳落在两人身上。季晨景忽然开口：“你再给我买副护肘呗，我换着戴。”
现在戴的这副黑的就是沈清雪送他的生日礼物。
生日当天，沈清雪特意提前去教室，偷偷把礼物放进季晨景桌洞里，等他发现后便此地无银三百两地解释：“我不知道今天是你生日，我以为是帽子，买错了，给你算了。”
季晨景晃着精致漂亮的礼物盒，故意逗他：“我也没问啊。”
沈清雪生气想抢回来，季晨景当然不给，大课间打篮球时就戴上了。
护肘季晨景有很多副，但沈清雪送的只有一副，有时候忘了洗就没法戴了。
“不买。”
“我想要白色的。”
“我说我不买。”
“谢啦！”
“……”
季晨景打篮球打傻了，听不懂话。
经过一家蛋糕店时，季晨景走进去，给他的小外甥女买了块4寸的樱桃蛋糕。早上起床后吵着闹着要吃蛋糕，季晨景答应给她买，小孩子不能吃太多甜食，4寸刚刚好。
转头问沈清雪：“给你也买一块，想要哪个？”
沈清雪瞥了眼玻璃橱窗，视线在青提蛋糕上停留两秒后又若无其事地移开：“哪个都不想要。”
“这个也帮我包起来。”季晨景伸手点了点4寸的青提蛋糕。
“都说了不想要了。”沈清雪小声嘀咕。
季晨景将打包好的青提蛋糕塞到沈清雪手里：“给个面子嘛，买都买了。”
沈清雪一副“既然你这么说了我就勉强收下”的表情：“好吧。”
从蛋糕店出来，沈清雪没让季晨景送他回家，自己打车去了上次买护肘的品牌专卖店，一口气买了三副护肘，两副白的，一副黑的。
而且都是升级款。
他是怕季晨景一直烦他才买的，才不是真的想买。
回到家，沈清雪输密码开门。
电子门锁里并没有他的指纹，就连这串密码也是沈清雪被关在外面无数次后才得到的，有几次他直接坐在门口睡着了。
幼鸟离巢是需要时间的，就快了。
进了卧室，沈清雪反锁上门，坐到桌前，小心翼翼打开青提蛋糕，仔细品尝起来。
去年过生日时，季晨景给他买了青提蛋糕。从此以后，青提就成了沈清雪最爱的水果。
另一边，季晨景骑车去了家理发店，理发店门口立着块荧光板，上面写着[毕业季，凭学生证、校卡可享八五折优惠！！！]的字样。
进去后，一位身材高挑的女人正在给客人做挑染，白色衬衣搭配黑色阔腿裤，脚踩高跟凉鞋，优雅又时尚。季晨景喊了声：“姐！”
季颖扭头看过来，脸上露出亲切的笑容。
季晨景拎着蛋糕四下打量一圈：“妞妞呢？”
“让她爸领走了。”
季晨景冷笑了声，心说夜猫子进宅无事不来。
蛋糕放进后备箱，季晨景站门口研究半天：“光有牌子是不是不够啊，明天我再弄个喇叭挂外面。”
牌子上的字还是他写的。
季颖：“那样就太吵了，这样刚刚好。”
除了季颖这个老板外，理发店里还有两名理发师、一名美发助理和一名学徒。季晨景来了后也没闲着，帮忙打下手。
一直忙到晚上九点多，眼瞅着快结束了，季晨景出去买了奶茶，非常热情道：“工作辛苦啦，请大家喝奶茶！”
季颖在旁边看着，满眼欣慰。
父母意外离世那年，季晨景四岁，季颖十七岁。已经结婚生子的姑姑不顾家里人反对，将姐弟俩接到了身边抚养。
姑姑是家庭主妇，全家只靠姑父养着。季晨景小时候身体不好，隔三差五就生病，严重了就得住院。他们自己还有一个和季晨景年纪相仿的儿子，再加上房贷以及日常开销……生活压力可想而知。
将一切都看在眼里的季颖在考试时故意不好好考，成绩一落千丈，于是便顺理成章地辍学了。辍学后，季颖开始打工，每月赚的钱一分不留全交给姑姑，像个不知疲倦的陀螺。
学理发是姑姑的建议，说总得有个一技之长。季颖听了，去理发店当学徒，从零学起。
二十二岁，季颖租了房子，带着季晨景从姑姑家里搬了出来，从此之后便开始独立抚养弟弟。
搬出来后，季颖每个月都会给姑姑钱，从最初的几百到现在的上千。只是想让那个为他们姐弟俩承受了太多委屈与压力的女人可以抬得起头。
脚边出现一双运动鞋，季颖回过神，才发觉其他人已经走了。
季晨景心疼催促：“快把高跟鞋换下来，多累啊。”
换好鞋，季颖坐到沙发上拨了通电话，语气不好不坏：“妞妞什么时候送回来？”
手机那边传来男人的声音：“在路上了，马上。”
十几分钟后，一个梳着羊角辫的小女孩“咚咚咚”跑了进来，抱住季晨景的大腿，葡萄般的大眼睛乌溜溜地看着他：“舅舅舅舅，蛋糕蛋糕！”
季晨景拿起桌上季颖的车钥匙往外面走：“蛋糕在车里呢，咱们去吃。”
身后响起季颖的叮嘱：“不许吃太多。”
送妞妞过来的男人恍然大悟，笑道：“难怪晚上没怎么吃饭，原来是惦记着蛋糕呢。”
季晨景装没听到，领着妞妞出去了。
将妞妞安置在儿童座椅上，季晨景给她打开蛋糕，煞有其事道：“不可以都吃完，不然你妈妈一生气，舅舅的屁股就要开花啦。”
妞妞眨了眨眼睛：“吃一半可以吗？”
“必须可以。”季晨景信誓旦旦，“一半舅舅还是能做主的。”
妞妞大快朵颐，季晨景坐进副驾驶，往理发店里瞄了眼，见两人在聊天，放心地打开微信，点进和[傲娇小猫]的聊天界面，给对方弹了个视频邀请。
沈清雪漂亮又精致的脸蛋很快出现在镜头里，季晨景盯着看：“接这么快，不会特意在等我吧。”
“我只是刚好在玩手机而已。”沈清雪木着脸道。
季晨景冲他挤了挤眼睛：“玩手机不就是在等我，我懂。”
“有事说事。”语气冷酷，宛如一个莫得感情的杀手。
季晨景张口就来：“没事就不能打视频了？俗话说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半日不见如隔1.5秋。咱俩已经好几个小时没见面了，怎么着也得如隔一秋了。”
“……”
沈清雪不想听他满嘴跑火车，将装着护肘的手提袋怼到镜头前：“护肘买了。”
“拿出来我看看。”
看着沈清雪从袋子里一口气拿出三副护肘，季晨景惊讶挑眉：“买这么多。”
“有活动，打折。”
假的，没有，原价。
就算打骨折三副也比一副贵，不用想都知道是借口。
就是想给他买。
为表谢意，季晨景给了沈清雪一个大大的飞吻：“爱你，么么哒！”
沈清雪瞳孔地震，心脏不受控制地狂跳，半晌气急败坏地大吼：“季晨景你是不是有病！”
季晨景没想到他反应这么大，不禁愣了下：“这么直啊，开个玩笑都不行。”
“难不成你是弯的？”沈清雪语气中带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季晨景脱口而出：“当然不是，我直的不能再直了。”
“那你还说我。”
“就是跟你开个玩笑嘛。”
“你去南极吧。”沈清雪突然道。
“干嘛？cos企鹅啊。”
“你的玩笑冷得可以有效解决南极冰川融化的问题。”
季晨景打蛇顺杆爬：“我这么大本事嘛，那我真厉害。”
“……”
沈清雪切断了视频。
说又说不过，打又打不着。
挂断视频还可以发消息，反正又不会被拉黑。
“你拍了拍傲娇小猫。”
“你拍了拍傲娇小猫。”
“你拍了拍傲娇小猫。”
“……”
“……”
每拍一下季晨景都会种在撸猫的感觉，直接拍上了瘾。
拍到第十一下时，屏幕底部冒出一行字：【你再拍一下试试呢？】
季晨景不拍了，再拍就扁了：【明天我去找你玩。】
沈清雪以为还是打篮球，他对这项运动一窍不通，只能看着，满脸不爽地敲字：【信不信我把你的破篮球扎漏了。】
【jcjsbd：不打篮球，打羽毛球，就我们两个。】
【傲娇小猫：随便。】
这是答应了。
【jcjsbd：蛋糕好不好吃？】
【傲娇小猫：不好吃，苦的。】
这句话是加密通话，需要破译。
季晨景熟练地去掉“不”字，并将“苦的”转换为“甜的。”
【jcjsbd：好吃就行。】
“……”
看吧，就说季晨景听不懂话。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试探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