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傀儡娃娃店》忘川紫蝶

2、我的孩子

　　“怎么，又没抓住？”
　　“唉，别提了，那家伙狡猾的要死。”
　　“呵呵。”
　　“然，不许笑话我。”
　　“哦。我不笑了。”只是儡，你是真的想抓住它吗？
　　“…”下次，下次，我一定会捉住你的。等着吧。

　　“都说孩子是爱的结晶，你的孩子是吗？”
　　“是的。我很爱我的丈夫，虽然他很穷。”
　　是的，他很穷。穷到让我必须要在这样连医院也算不上的杂草丛生的破旧到能听到乌鸦叫的小诊所生下孩子，她也依然爱他。
　　“是吗？你怕痛吗？”
　　“为了孩子，我想我可以忍受。”
　　该死，为什么我们连去医院进行剖腹产的钱也没有呢？自己明明最怕痛了。
　　“你希望是女孩还是男孩？”
　　“自然是男孩。”
　　“母亲，这又不是我们能决定的。一切都交给上帝吧。医生，无论是男孩还是女孩，我都一样喜欢。”
　　“你会是个好母亲。”
　　“真的吗？我还一直都在担心着呐。呜，好痛。”
　　“别担心，孩子。这只是刚开始。”
　　刚开始？医生，你可真不会安慰人。上帝啊，耶稣啊！我一直是您虔诚的信徒，所以，是否能快些结束我的痛苦呢？
　　已经过了多久了呢？一分钟，两分钟，十分钟，半小时？
　　该死的！孩子，妈妈是这样的爱着你，所以，请快些出来，别再调皮了好吗？
　　“医生，还要多久啊？”
　　“放心，最多不会超过两天的。”
　　两天？哦，上帝。该死的，凭什么穷人就要受这样的折磨，而富人就不必呢？她是如此的喜欢着那些整洁宽敞，弥漫着消毒水气息的大医院。
　　天呐，你猜，她看到了什么？竟然在那些手术器械里有两只神气的蟑螂在爬来爬去。
　　为什么？
　　妇人又一次和上帝抱怨起了命运的不公。明明，他们一直都是那样努力的做着活计，可是收入依旧少的可怜。她是那样的羡慕着那些阔太太们的皮草，珠宝。明明，在年轻的时候，她也是十分美丽的，为什么当初她就没钓到金龟，而是嫁给了这老实巴交的乡下人呢？所以，现在才会为生一个孩子而那么的痛苦。而且，生下来之后呢？
　　宝宝，你一定要懂事啊。这样妈妈才会喜欢你哦。千万不要像隔壁家的那个小男孩一样。整天不是要买这玩具，就是要买那玩具的。而且，还皮的要死，把家里的闹钟拆了还不够，还把那么贵的电视机也给拆了。之后，那大嗓门的哭声更是吵得街坊四邻们都睡不好觉。
　　上帝保佑，千万不要是男孩啊！
　　是女孩的话，就会乖很多吧。
　　不，对门那家人家生的不就是女孩嘛。那种娇娃娃，手不能提，肩不能扛的。什么活都不能帮父母分担，整天只知道打扮，穿的美美的。天晓得她一天得换多少件衣服。
　　上帝保佑，千万不要是女孩啊！
　　男孩？女孩？还是，干脆不要了？
　　“你不想要孩子？”
　　“嗯，不想要。”
　　恍惚间，妇人这样答道。
　　“既然如此，我成全你。”
　　不！
　　顺着腿部慢慢上移的冰冷刺痛的触感将妇人猛然间惊醒。
　　“你在做什么，医生？”
　　妇人那惊恐的大眼中映出了那带着许多尖锐刺钩的巨大的不锈钢镊夹。
　　“你不想要这个孩子不是吗？”
　　“不，我想要这个孩子。”
　　身体上的痛楚和精神上的恐惧令妇人有些抽搐，舌头打着结的她好不容易才将这句话讲完。
　　“你不想要！你的心是这么告诉我的。”
　　“不！”有哪个女人会不想要自己的孩子呢！“母亲，救我！”
　　“不要白费力气了，她早睡着了。我想，你带的钱应该够付吧？”
　　“付，付什么？”
　　“麻醉的钱啊。”
　　“不够，我想会不够。”
　　“是吗？那就麻烦了啊，要不，用你的子宫来抵吧，反正你不想要孩子，永绝后患如何？”
　　“不，求你！”
　　“求什么？”
　　“放了我。”
　　“哦？那么，孩子呢？”
　　“拿，拿走吧。”
　　反正，她不想要这孩子。但，这不是我的过错。老公，这都怨你，妇人想。就是因为我们穷，所以连个无牌照的医生都可以欺负我。妇人委屈的哭了。
　　“呵呵，真是伟大的好母亲啊！”
　　“妹妹，怎么样了，生了没有啊？”
　　姐姐，是姐姐的声音！
　　“姐，救我！”
　　太好了。谁知道这医生会不会照她口头上说的那样只拿走自己的孩子呐。
　　“天！这是怎么回事？”
　　“姐，她要杀了我的孩子。”
　　“医生，你怎么可以这么做？”
　　“哦，不可以吗？”
　　“当然。”
　　“那么，一命抵一命如何？用你的命。”
　　“这…”
　　妇人的姐姐有些不知所措。
　　孩子。
　　她是那么的喜欢着孩子，当知道妹妹怀孕的消息时，最高兴的其实就属她了吧。
　　她幻想着，如果妹妹生的是个女孩，她要把她打扮成天底下最漂亮的小公主，让她能整天都甜甜的笑着。如果是个男孩，她一定要把他打扮成帅气的小王子，他想要什么就给他什么。
　　孩子，可爱的孩子，她的天使。她是那么的喜爱着孩子，因为她无法生育。如果是为了可爱的孩子，她想，就算是下地狱她也愿意。
　　但是，但是，她死了的话，就再也没法看到那些可爱的孩子们了。她还想要看到更多的孩子，妹妹的孩子，自己的孩子。
　　谁说孩子只有人世间才有？地狱啊，天堂啊，都有孩子呐。
　　孩子，我最想看的是自己的孩子。
　　那么，就去死吧，你会得到你想要的孩子的。
　　“孩子，我要孩子。”
　　“那么，一命抵一命。”
　　“姐姐！”
　　“快走。”
　　“嗯。”
　　妇人流着眼泪，捂着肚子，步履艰难的从残破的小诊所里逃了出来。
　　跑啊，快跑啊。她想，这样，孩子就会死掉了吧。真是有些后悔呢。她想，如果刚刚让那医生把孩子杀掉了，她现在就不用受这份苦了。警察署还有多远呢？她还要去救姐姐呐。如果姐姐死了，谁来帮他们带孩子，还有孩子那些杂七杂八的费用可是会没着落的啊。
　　“啊！”
　　慌乱中，她狠狠的摔了一跤。
　　痛，好痛。
　　是羊水破了吗？孩子，千万要死掉啊。不能是活的，妇人拼命的夹紧双腿，似乎这样就能令孩子窒息而死。
　　“你没事吧？”
　　“送你去医院吧。”
　　医院？不，她没有那个钱。这时，她才刚刚想起在逃跑的时候她忘了从婆婆的身上取下那个钱袋子。妇人万分懊恼。
　　“警局，我要去警局。有医生想杀我的孩子。”
　　她急忙吼道。到了警局，这孩子就差不多死了吧，妇人这般思考着。
　　“警局，我要去警局。孩子，死了...”
　　“醒醒，老婆子，醒醒。你怎么流了那么多的汗?是哪里不舒服吗？”
　　“老头子，怎么是你？”
　　“你做噩梦了吧？”
　　“噩梦？孩子，我的肚子。”
　　“别担心，前几次检查的时候医生不是都说宝宝健康的很。”
　　“是吗？健康着呢？”
　　“明天就要生了，没啥可担心的啊。”
　　“老头子，你钱准备好了没啊？”
　　“钱啊，没啥可担心的啊，大不了我去卖血，再说，不是有你大姐嘛？”
　　“也是。姐姐说好这钱是她出了。”
　　“睡吧，明天说不定得折腾一天哩。“
　　“老头子，把电视关了，这个月电费要超标哩。“
　　“没事，再看会儿，正精彩着呐。“
　　“有什么好看的，就那几个破频道。“
　　“有时也是会有看头的。老婆子，我和你说哦，就在刚刚我看到一则新闻说，就在我们镇上那家开了好几年的叫夕阳的小诊所里住着个变态。”
　　“变态？”
　　妇人隐隐感到了一些不安，但却又觉得不该阻止丈夫继续讲下去。他难得这么有说话的兴致，她不想破环。因为，她一直都想做个善解人意的好妻子。
　　“好像说是年轻的时候受过什么创伤吧，所以之后就开了家小诊所，专门要杀死怀孕妇女肚子里的孩子。这些年，已经有很多人遇害了。而且，她居然连她诊所里怀了孕的蟑螂都不会放过。”
　　“怎么可能有这种事？”
　　夕阳诊所，难道是她梦里的那个吗？妇人觉得自己的头有些疼。
　　“新闻怎么可能是假的？”
　　“老头子，如果真有这种事的话，怎么可能一直没人告发。”
　　“据说是因为她对他们进行了催眠。”
　　“催眠？”
　　“对。老婆子，你还记得吧你大姐她当初就是去的那家诊所。”
　　“老头子，那现在那医生，抓起来了没有？”
　　“死了，自杀。”
　　之后，丈夫说了些什么，妇人都没听进去。
　　她今年40岁了，22岁成的婚，现在这个孩子却是她的第一胎。

　　“啊，老公，好痛。”
　　“痛？”
　　“好像是要生了。”
　　“不是应该是明天的吗？”
　　“老公，怎么办啊？”
　　“去医院啊，还能怎么办啊。”
　　“可是钱…”
　　“对，钱。我们来不及去你大姐那儿取钱了。要不，我们去小诊所吧。”
　　“小诊所？好。”
　　妇人笑了。

　　都说孩子是爱的结晶，你的孩子是吗？
　　————夕阳
　　“喂。”
　　“叫我？”
　　“对，就你了。知道那家夕阳诊所吗？”
　　“它被封了。”
　　“那，那个医生呢？”
　　“好像是自杀了。”
　　“谢谢。这是我的名片。为了感谢你的帮助，来我店里消费的话可以打八折哦。”切，又来晚了吗？
　　“傀儡娃娃店？”
　　“很不错的名字吧？”
　　“卖娃娃的？”
　　“对。只卖娃娃哦。独一无二的娃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