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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回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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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意!!!”
一声惊呼从黑暗中响起,萧楼猛地坐起身来。
夜风呼呼地往窗缝里灌,窗帘一起一落,无边的夜色浓如墨汁,笼罩着整个房间,微凉的月光倾泻进来,映照出一张清瘦苍白的脸颊。
她眼底的惊悸浓如这粘稠的黑暗,拨都拨不开,伸手抹了抹额头,冰凉凉的一层冷汗,秀发被汗水黏湿,一缕一缕地耷拉着。
又做噩梦了。
萧楼掀开被子,慢慢挪下床,瘦高的个子如一竿翠竹,摇摇晃晃地走到了窗边。
看着黑漆漆的窗外,清瘦的脸上,那双深褐色的眸子里,蕴满了痛苦。
一个月前的那个晚上,她和吴意发生了激烈争吵,吴意一怒之下撕了她给莫轻寒画的肖像。
“她不会回来了!”
吴意一边将肖像画撕成碎纸,一边朝着她脸上扔,口里气急败坏地大吼大叫。
“永远都不会,你就别想了,你是我女朋友,你和她再也没有可能了!”
萧楼看着眼前飞舞的碎纸,眼圈一下红了。
那是她花了很多个日日夜夜,一笔一笔描摹出来的心血之作,是她对三年未见一面的故人的思念寄托……
顷刻之间就这样毁了,成了一堆碎纸。
面前纸屑飘飘落落,她脑袋嗡地一声,感觉一股压抑已久的怒火从身体直窜天灵盖。
“砰!”她狠狠一推,面前大吼大叫的吴意噗通一声跌倒在地,脖子磕在桌沿上,发出了一声痛呼。
萧楼愣了一下,见她神色痛苦,连忙去扶起她。
可是吴意捂着脖子,狠狠地甩了她一巴掌,然后自己瘫坐在地上大声哭了起来……
再后来,就是不堪回首的记忆,仿佛没有尽头。
她站在窗前好久,深邃的双眼中忽然涌出巨大的痛苦,瘦高的个子像是被夜风吹的摇摇晃晃,站都站不稳,一点一点蹲在了地上,抱住了头。
乌黑柔顺的秀发垂盖而下,遮住了她的面,她捧着脸颊,泪水从指缝间不断溢出,单薄的身躯一抖一抖地颤动着,慢慢地发出了压抑到极致的呜咽声。
泪水一粒一粒地砸在地面上,水泥地上很快出现两片潮湿的水色。
许久,这悲呜声才渐渐消沉,像是一粒不经意的石子投进了大海,悄无声息。
***
“砰砰砰”
出租屋的门猛地被敲响,萧楼惊醒过来,才发现自己昨晚睡在了地上,她挣扎着爬起来,先去洗了把脸,而后开了门。
房东站在门外,笑眯眯地递来一张招聘启事。
“小萧啊,你不是要找工作吗,我看见这份传单,你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不如去试试。”
房东是位四十来岁的中年大妈,十分热心,将招聘启事塞在她手里,又开始唠叨起来。
“年轻人嘛,还是要多尝试几次,别碰壁就成天窝在家里不出门……”
萧楼默默听着,没说话。那天和吴意吵架后她就冲出了家门,漫无目的地走着,等到抬头天都黑了,于是就在附近租了一间小公寓。
这些天来,她逃避着现实,也逃避着吴意,一个月前开始找工作,谁知道多次面试都没有结果。
房东看出她精神不佳,面色忧戚,赶紧说道:“你还愣着干什么,还不收拾收拾去面试?”她将萧楼往屋子里推,然后帮她带上门,自顾自走了。
萧楼简单洗漱一番,又换了身干净衣裳,将那份招聘启事仔仔细细看了一遍,出了门。
她低着头,慢慢走出巷子,不知不觉又想到昨夜的梦,想到莫轻寒,一时之间心事重重。
巷子口就是街道,街边停着辆红色的迈巴赫s480,见她走过来,迈巴赫的车门悄然打开,一个乌发雪肤的摩登美女从里面招手。
“萧楼,这里!”
萧楼的身形猛然顿住,她缓缓抬起头来,看到了那道熟悉的身影。
仇恨、痛苦、压抑、愤懑的神色,在她脸上和眼底交错纵横。
吴意怎么在这里?
四肢僵硬,浑身麻木,心底的疼痛又浮上来,萧楼脸色难看到极点。几乎是条件反射般,她拔腿便走,朝着另外一个方向冲去。
她痛恨吴意,也痛恨这辆车,车和人都一样,嚣张霸道,蛮横无理,不可一世,让人厌恶,让人痛恨,让人想逃。
“萧楼,你再走一步,我就让你永远后悔!”
迈出去的脚步骤然停下,因为停顿的过于急促,萧楼身形甚至有些踉跄,一股压抑许久的愤怒冲上头颅,双眼瞬间红透,可她却死死忍住。
这个女人,这个该死的女人,又在威胁她,她不能走,她连发火都不能!
萧楼紧紧握住双拳,强烈的愤怒得不到发泄,她整个人都有些颤抖。
吴意猛然冲上来,从背后搂住她,将脸贴在她后背上,语气透着疯狂:“萧楼,不要走,不要离开我!”
她将萧楼身躯紧紧箍在双臂中,死命搂住,仿佛这是一不小心就会丢失的珍宝。
萧楼僵硬着身体,一动不动,任由她紧紧搂着自己,她只觉得彻体冰凉,浑身血液都凉透。
两个人纠缠这么久,一次次争吵…那天更是发生了前所未有的争执,自己一气之下将她推倒在地,吴意因此摔伤了脖子,她是千金贵女,吴家又是首富之家,即便只是擦破了点皮,又岂能善罢甘休?
吴善音当即赶回来,大动干戈要送她去吃官司,吴意也哭叫着说恨她,永远都不想再看见她,混乱中她孤零零地走了,竟然也无人阻拦。
“你不是恨我吗,为什么还来找我?”
吴意听她说话,十分高兴,她亲昵地抱住萧楼的腰,像只猫咪般在她颈窝蹭了蹭,萧楼嫌恶地往旁边偏开脸,又问了一句:“为什么?”
吴意痴迷地看着她的侧脸,语气幽怨:“为什么,你难道不知道吗?”
“因为我爱你,那天爸爸要收拾你,是我不让,其他人要拦着你,也是我不让,可是你压根都不在乎我,我脖子磕伤了,你看都不看一眼,转身就走。”
“你知道我有多伤心?”她说着眼巴巴地看着萧楼的眼睛,期盼从中看到一丝一毫的感情,可是她很快失望了,那双眼睛沉寂的像是一潭死水,什么情绪都看不出来。
吴意抽了抽鼻子,又说道:“我恨你不在乎我,可我就是硬不起心肠,你掉头就走,哪里知道我在背后维护着你!”
萧楼对她的话置若罔闻,平息着充斥身心的怒意和恨意,低着头。
吴意早已经习惯了她这种态度,松开箍住她后背的双臂,抓起萧楼一只手往车上走去。
“走,萧楼,我们回家。”
家?自己还有家吗?那是你的家,我的牢笼罢了。
萧楼将两只脚钉在地上,不肯挪动,深棕色的眸子中一派死寂:“吴意,你放过我吧,我们不可能在一起的。我们一次次争吵,没日没夜吵个不休,你不累我都累了。”
吴意终于停下来,两个人对视着。
“啪!”
一个重重的耳光打在了萧楼脸上,将她身体都打的往一侧踉跄。但是她生生挨了这一巴掌,一动不动,依旧倔强地看着吴意。
“你放了我吧,我不会爱你的。”
吴意顿时落下泪来,泪水吧嗒吧嗒往下掉。她那么爱她,被她伤到了还拼命维护她,可她呢,不止没担心过自己,甚至压根不想看见自己。
她倔强地偏过脸,不想让这份脆弱流露在萧楼面前,声音异常坚决地说道:“萧楼,当初你亲口承诺永远留在我身边的,我不管,你说过的话,你就要做到!”
“我今天心情很好,你不要逼得我发狂,我不知道我一怒之下会做出什么事来,你真要试试吗?”
萧楼的心猛然一颤,她想起了远在他乡的莫轻寒,她的心狠狠揪了起来。
吴意见她不说话,嘴角露出一丝残忍的冷笑,下一瞬间,她又换上了笑脸,拽着萧楼往车上走。
萧楼僵硬着身体,被她拉到车上。
一直在车上装瞎的司机和副驾上文质彬彬的金边眼镜男子,见到萧楼上来,同时扭头问好。
金边眼镜男子礼貌地伸出手:“你好,萧小姐,我是陈钦,你可以叫我陈秘书。”
萧楼没料到会被人打招呼,愣了一下,伸出手去。
吴意一把握住她伸到半路的手,瞪着金边眼镜男子:“陈钦,萧楼是我的人,你一个男人,握什么手?”
陈钦很是错愕,自己只是出于礼节想要握手,就招来这么过度的反应?他在心里暗暗腹诽:怪不得这位萧小姐要逃之夭夭呢,这么强的控制欲,谁也受不了了。
吴意疯狂追求萧楼的事情,在整个善才集团的高层中都传开了,已经成为高层小团体茶余饭后最喜欢的八卦话题之一,当然,只是暗地里八卦,谁也不敢走露风声,毕竟这位大小姐可是未来的掌舵人,谁敢得罪她?
陈钦想归想,可不敢违逆这位大小姐的意思,连忙笑着道:“失礼,失礼,意小姐,是我唐突,萧小姐,你不要介意哦。”
“没事。”萧楼冷淡地吐出两个字,便紧紧地抿上了薄唇。
“意小姐,出发吗?”司机这时问道。
“出发,去老爸家。”吴意似乎特别高兴,发出指令。
迈巴赫平稳起步,车速很快,很快驶上高架。
吴意这时嗅了嗅鼻子,嫌弃地看着萧楼道:“萧楼,你身上好难闻,回去先洗个澡。”
可是她说着,却移动起自己的座椅靠近萧楼,待到她的座椅与萧楼的座椅贴在一起,她收起扶手,抬起萧楼一只手搭在自己肩头,倚靠到萧楼身上,整个身体都依偎进萧楼怀里。
萧楼眼神一黯,一声不吭,只是眉头越皱越紧,脸色也越来越难看,她僵硬着全身,极力忍耐着。
前排的司机和副驾上的陈钦自然都看到了这奇怪的一幕,但是两人俱都目不斜视,保持了最礼貌的姿态。
……
就在他们驶离后不久,一辆黑色宾利雅致出现在监狱门口并停了下来。
端坐在后座上的中年男子,面容俊朗,气度儒雅,眼神沉静,一袭银灰色衬衫笔挺合身,衬出他保养极好的健美身材。
吴意的父亲,吴善音。
吴善音神色平淡,吩咐道:“说吧。”
前排副驾上的秘书杜子茂不慌不忙地打开一份文件,低而清晰地汇报道:“萧楼,22岁,南淮省人;父亲萧方,48岁,小学教师;母亲罗晓晨,43岁,无业;弟弟萧伟,19岁,目前在淮中大学读大二;四年前,萧楼就读于黄海大学国学系,与同班同学莫轻寒相恋;期间萧楼成为意小姐的家教,两人多次发生冲突,最后被林董平息。”
杜子茂讲到这里,看见自己老板皱着眉,似乎有些不耐,连忙道:“吴董,后面的事情,我们在调查时,遇到了警告,您看?”
“谁的警告。”
杜子茂咽了口口水,艰难开口:“林董。”
吴善音眼神闪了闪,正要说什么,手机发生震动,他看了眼屏幕上的来电信息:林夏。
来的真快。
他暗暗想着,按下了接听键。
“阿夏啊,在LD过的如何?”
大洋另一端,Y国LD郊区的一栋花园别墅中,林夏独立在二楼露台,倚栏眺望着远处绵延的风景。
微微卷曲的茶青色秀发,顺着削肩玉脊柔顺地垂落而下,随着清晨微风的吹拂,发尖轻轻飞扬。
一袭宝蓝色真丝吊带裙,纤秾合度,尽显她凹凸有致的曼妙身姿,交错的衣襟处,修长雪白的玉颈下,深邃的雪腻沟壑若隐若现。
细细的带子松松束就,勾勒出腰身的婀娜曲线。
这是一个犹如玫瑰花般娇艳的女人,在岁月的厚待下,尽显出这个年龄特有的风姿绰约,一举一动,都流露出动人心魄的妩媚。
只是,此时此刻,她娴雅恬静的美丽容颜上,一派肃杀。
清冷的声线发出婉丽的声音:“老吴,莫轻寒是我的人,请你不要再调查她。”
她顿了顿,红唇轻启,给出一个无可回驳的保证:“算我欠你一个人情。”
对面沉默了一瞬,传来男人温厚的话语:“是这样啊,好的,我理解,以后不再调查了。”
林夏回头打量了下被落地窗帘遮住的某处卧房,眼神柔了一瞬,低声问道:“萧楼怎么样了?”
“她伤了意儿。”吴善音简短回答,声音听不出喜怒。
但是林夏的心骤然一紧,电话那头沉默,她也跟着沉默下来。
半晌,她神色晦暗地问道:“意儿怎么样了?”
“受伤事小,关键是受了委屈。”顿了顿,吴善音终于说出想法:“阿夏,莫轻寒的事情我可以答应你,不让你为难。”
“但是其他事,请不要干预。”
即便吴善音的声音刻意压低,语调也尽量平和,林夏还是敏锐地从中听出了浓重的不悦。
作者有话要说: 《冰山美人要吃回头草》完结啦
下本写这个,7月开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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