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第五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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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一个月后，濮阳天命帝陵墓展开幕。
在开幕的当天，濮阳曦才见到慕容斐、百里夕雾和慕容徽、慕容潇。这一家人自从看见他之后，脸色都变得奇特无比。虽然慕容斐和慕容徽父子掩饰得不错，不过，他依然可以从这大小两只狼的眼里看见淡淡的怀疑之色，似乎觉得见到本人也仍然难以相信他已经失忆的事实。而百里夕雾则异常的冷淡，站在一边和钟离兄弟寒暄着，丝毫没有理会他的意思。濮阳曦反复的想着自己是不是在失忆之前得罪过他，转身就见身为法医的慕容潇用带着研究意味的眼神盯着他看。“分离性遗忘症。”下了定论之后，优秀的法医摇了摇头，一付哀凄的神色。
这……好像不是绝症，用得着露出这么悲哀的表情吗？
而且，所谓的分离性遗忘症，是癔症的一种，由心理创伤引起失忆。而他，似乎不能完全定义为心理创伤性失忆吧。据主治医生说，也可能是高烧所引发的后遗症。
虽然心里如此想着，发现死党们因为慕容潇的话而瞬间脸色青白，濮阳曦一时也无从反驳。
“分离性遗忘症，你确定吗？”濮阳熙摩娑着下颌，吊高了眉角。和慕容潇同属一种性质的研究性眼神，也像盯住猎物一样盯住了自家弟弟。
“确定。”法医点点头。
“他是验尸的，怎么能信他的话。”南宫罔第一个跳出来站在濮阳曦身后。不过，显然，濮阳曦并不是十分清楚他们为什么对这个定论如此在意，所以也就只是有点莫名其妙的看了他一眼。
“罔，这就不对了。潇也有外科医生和精神科医生的执照。”慕容斐为自家儿子说话，顺带轻轻一笑，“这个意思就是，他可能终生失忆了？分离性遗忘症不是有很多终生不能回忆的案例么？”
“不不，相反，不是因为烧坏脑袋引起的话，意味着有可能恢复。”慕容潇露出白牙，“其实，只要给予相应的刺激就行了。不过，这种刺激，普通人很难找到就是。”
“万一真是烧坏脑袋，那我们非但在做无用功，而且可能引起更大的暴动。”钟离颜仔细的看着仍然以相当无辜的表情环视他们的濮阳曦，轻轻叹气。“而这个暴动，不是我们能制止得了的。”
“颜，你真的很悲观。”濮阳熙摇头叹道，揽过爱妻。
“是啊，太悲观了。”慕容斐也摇头附和。
而后两人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挑眉一笑，现场观众们顿时都觉得后背一阵冰凉。狼和狐狸吃吃的笑得厉害，左右分别拍着濮阳曦的肩：“这家伙，脑子有那么容易烧坏吗？”带着自傲的话同时悠悠出口。
四周沉默良久。
一阵疑似欢呼的低笑爆发开来。
等等，他的脑子容不容易烧坏，他们两个自豪个什么劲啊！濮阳曦皱起眉，打量着年纪一大把还勾肩搭背笑得畅快的朋友们，有种自己已经被推入不能回头的境地的错觉。自然，他始终不太明白他们所提及的刺激，指的是什么。
“那么，罔，我们就全权委托你计划了。”
“嗯，都交给你了，你要我们提供什么资源，尽管说。”
“……等……等等。你们给我解释一下。我才是当事人吧……等等……”不要把他当作透明人，自顾自的表演下去！
“好吧，我义不容辞。过几天就把计划书给你们。但是！你们千万记得到时候给我圆场。”
“那是当然啊。”
“如果出了什么事情，你们只顾自己逃命，哼，我死都不会放过你们！”
“哈哈，说什么呢，我们几个不是死党吗？”
“我可是你的恩师啊，怎么能这么怀疑我？真是没有尊敬之心啊。”
“我也算是和你们一起混了二十年的老朋友了，不要用那种质疑的目光看着我嘛，真让人伤心哪！”
“你们三个……，就算打死我，我也不相信。”
……“你们……”孰可忍孰不可忍！一定有什么阴谋！
全体回过头，以感伤的目光望着越来越疑惑的濮阳曦。在他的自控神经快要断裂的最后一刻，都七嘴八舌的解释起来，但是，目光却越发感伤无比。
“曦，我们开个玩笑，不要放在心上啊。你想干什么就继续。”
“是啊，好久没有聚在一起了，情不自禁，你也知道嘛。”
“大家信口开河的，不都习惯了吗？”
“你们真的没有隐瞒我什么事？”
“如果有隐瞒的话，也要相信我们是不得已的。”
“烨冉，你的话我……算了，我现在想做的是，我们一起去看展览，不要拖延时间了。”领头向车库的方向走去，濮阳曦右手扬起来，晃了晃新的驾照，“哥，你的车子借我开。”
“没问题。”
背后众人在想什么，他确实不太清楚，不过，没有意外的是，和他失忆的事情有关系。算了，他们做什么事情都是在为他考虑，他也没有什么好抗议的。不过，就像他们刚才的托词，他会把他们不如他原意的努力都当成玩笑。现在，他想开始新的人生。
很普通的……很普通的幸福人生。
陵墓展如预料中的，吸引了很多人。
不过，当这一行人走入展览大厅，不少人的视线就胶着在他们的周围。而这十一个引人瞩目的男女，脸上都挂着社交用微笑，非常自然的穿过人群。
他们来到跨入展厅就能看见的天命帝征徽雕塑下，仔细的围着观看。
高达十余米的雕塑，由在外行人看来都是神秘符号的实塑图形、线条和古文字组成。交错的五个圆环和两个半圆，日月乾坤，伸展开来的“天命”二古字。濮阳曦认真的回想着自己当初定下这个征徽的意义，却始终想不起来。而自己从祖父那里听来的和学到的有关帝皇征徽的知识，此时也突然派不上用场。
雕塑的基台上，以小楷字体雕着天命帝生平和功绩。
十一个人正看得仔细，一个优美的女性声音传过来。
“各位好。”
虽然自己觉得十分陌生，不过，身边朋友们都纷纷直起身体，笑着向来者招呼，于是，濮阳曦也回头看着从旁边展区优雅走来的一对俊男美女。
“曦，记得吗？”濮阳熙轻声问。
是他应该记住的人吗？
摇了摇头，濮阳曦上前，轻轻的笑了：“抱歉，我最近意外失忆了……”
保养十分得宜，看起来不过二十余岁的美女带着怅然的神色，礼貌性的笑笑，婉约从容如大家闺秀：“没有关系。那么，央，给我们重新介绍一下吧。”
站在南宫罔身边的南宫央抿了抿嘴唇，似乎有点无奈：“曦哥，这位是我青梅竹马的朋友，韩沐，旁边是她的先生，公孙旭。沐是演艺圈的人，旭现在正在雍哥那边帮忙。”
雍哥？南宫雍？啊，记得，是罔的哥哥，也是他们这个圈子里的一员，相当神秘的人物。那么说，这个男子，也是□□上的人了。
“曦，你做第二任州长的时候，旭负责过你的安全。”南宫罔接着说道。
濮阳曦忽然觉得心情有些低落。眼前这对夫妇应该是他十分熟悉的人，从这个女子双眼中的伤感可以看出来，但是，他却完全没有印象。“很抱歉。以前真是麻烦了。”
“哪里。”公孙旭微微垂下头。
“沐，你怎么赶在人最多的时候过来啊。”钟离颜笑问。
“因为只有今天，哥会在这里看学生的情况，我特地来和他见面。”
韩沐……哥……，莫非……
濮阳曦仔细打量着韩沐，把她和印象中的绝美男子重合在一起，然而，两人却一点也不相似。
大概……只是巧合吧。
“啊，对了。这里的解说人员全都是他班上的学生，嗯……我想他大概在博物馆地下工作楼的五层。那里有监控室，可以看这边的情况。”钟离烨冉笑答道。
濮阳曦不禁觉得有些惊讶。缘分就这么奇妙吗？眼前这个女人，是韩朝的妹妹，又是央的青梅竹马。难怪罔提起要让他加入他们的小圈子，已经是这么熟悉的朋友了……。而他，竟然不认识他。或者，或者只是忘了他？
……忘记他吗？怎么可能……
没有理由忘记的。
而且，和见韩沐不同，那一回，罔的确是把他们当成从未见面的陌生人介绍的。
“沐，没有带小家伙过来吗？”
“他要上学，哪容易抽出时间？虽然说要见舅舅，高兴得很，不过，还是不能跷课。呵呵，那群小孩不是也没有过来吗？”
“他们几个另有活动，所以没有跟来。不过，两个小的时常说要见姑姑呢，改天到我家来玩玩吧。”
濮阳曦分神的一阵里，钟离颜和韩沐已经提及了双方的小孩。这已经是突破普通交情的谈话了。这让濮阳曦更加确定自己以前至少和韩朝兄妹相识。那么……怎么会因为情人的打击，连带忘了这么多本来该记住的人和事？而死党们也只是在一边看着，不伸出援手？
“好啊，过几天就去。我家那只也想和他们一起玩呢。” 韩沐望了濮阳曦一眼，轻轻的笑了笑，“那么，我这就过去了，下次再见。”然后，夫妇俩转身走远。
大概因为韩沐是演艺圈人物的关系，四周开始微微有些骚动。更多的窥视目光投向了他们，继而不少人似乎认出了濮阳曦，骚动的声音越来越大。
“我们本是来参观展览，不料现在却成了展览品。”濮阳熙摇头一笑，悠悠的环视四周，迫退不少蠢蠢欲动者。
“相信他们应该不会打扰我们吧。在被人打断之前，我们还是尽快继续得好。”慕容斐点头同意，推着濮阳曦往前走。
“对了，壁画，你们看壁画，猜猜哪几张是我画的？”挤在人群里，南宫罔突然兴致勃勃地问。
他的爱人南宫央环视周围，感叹出声：“都画得很好。没想到，罔和朝的绘画功底都这么强啊。”
“当然，和你这个庸才是不一样的。”
“罔，这话不要当着别人的面说！”
“就算我不说，大家也都知道你只有普通以下才能。”
“你……”
对两人异于常人的打情骂俏，众人也都很习惯了，所以纷纷作不关注状，观赏着壁画。濮阳曦也带着些许寂寞和羡慕的情绪，看着最大的一幅山水图。他知道那是韩朝的手笔，也能认出韩朝的笔触和南宫罔的笔触的细微不同之处。
“这山水图，是朝的。”慕容斐不紧不慢地说，带着自信和笃定。
“啊呀，就算身为老师的我也还得再细看看，斐，你可真是专业啊。”濮阳熙低低的笑。
“有什么办法，我就是吃这行饭的啊。曦，你呢？看看哪幅是朝的。”
他能看出来，是因为那个上午看着他完成了雪竹图，和斐的专业能力、哥的熟悉程度……都不同。“雪竹图是两人合画，山水、征战、赏景、画像、春华、秋日，都是……韩先生的作品。游龙、栖凤、饮酒、谈笑，是罔画的。”
“啧啧。”慕容斐淡淡的拧起眉，迅速的看了濮阳熙一眼，偏过头，望着濮阳曦，“怎么叫得这么生疏？听罔说，你不是接受了朝吗？还韩先生、韩先生的叫，真是别扭。”
“是啊。曦儿你不是看出朝的画了吗？”濮阳熙摇摇头，和好友心照不宣的交换了眼色。
“他们准备的时候，我来看过。”
“啊……原来如此。不过，既然都是朋友了，不要太见外。”
“没错，就叫朝。”
朝……很亲昵的叫法。以前，没有忘记以前，大家都是这么亲密的互相称呼吧。为什么会忘记他？……好奇怪，为什么觉得不可能忘记他？分离性遗忘症，是拥有牵连性质的遗忘啊。……不清楚，再想下去似乎又要头疼了。濮阳曦凝视着山水图，那万里江山如画的胜景，就是以前他的国度吧。忘了，都忘了。
不止那个女人的事情，他的确还牵连忘记了很多美好的记忆。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有点羡慕罔他们都能自在的和他相处，叫他“朝”。“朝”，兴起也想叫叫看的念头，不是这一时了。
旁边濮阳熙仿佛看穿了弟弟内心的挣扎，微微一笑：“你以后见了他，就这么叫。”
“是啊，他是个别扭的人，本来是朋友的人突然忘了自己，所以大概也对你没有什么好脸色。”
原来如此。这就是他之所以感觉到那人不快情绪的原因吧。濮阳曦想起一个月前短暂相处的时光，心里不禁有些释怀。还以为被那人厌恶了……
不过话说回来，为什么罔当初介绍的时候，是以陌生人身份介绍的？他们意图隐瞒的事情里，莫非也有和韩朝相关的事情？
“你都在想什么啊？这么出神。”
脸突然被濮阳熙扭过去，正对着那双深不见底的眸子。
濮阳曦有点适应不良的眯眯眼：“没有什么。”算了，别想那么多，到该知道的时候，自然就知道了。
“那么，来，跟着我叫试试看。”用和幼儿园三岁小孩说话的宠溺语气，狐狸式一笑。
“朝～～～。来，跟着叫，朝～～～。”
眼角余光中，周围挤得满满的人，脸上肌肉都开始不同程度的扭曲。
濮阳曦嘴角抽搐两下，决定当作没有听见。
“哎呀，曦儿，不练练，你到时候又叫韩先生了。来，跟着叫叫看：朝～～～～～。”
为什么尾音要故意拖长？而且拖得这么夸张？！视野角落里，不光四周不相干的人已经个个拿看精神病人或者怪物的目光死死盯住他们，连死党们也都或呈化石状态或爆笑出声或前俯后仰了。
“不要不好意思啊。来，朝～～～～～～～～～～。”
看来如果不照着做，他还要拖得更夸张。“朝。”认命的照着说了一遍，濮阳曦掰下兄长掌住他脸孔的两只钳子。
不过，狐狸显然很不满意：“要有点亲昵感，不然你们怎么亲近起来？”
他可不愿意勉强别人亲近！话虽如此——“朝～～～。”
“不错不错，再跟着我来一遍，朝～～～～～～。”
不要继续了，现在已经脱离了展览品的范围，被外人视为危险品了！正黑着脸打算发飙，旁边插进淡淡的带着些些落井下石意味的声音：“曦，发音不标准是不能通过的。身为教师，我也有义务帮熙给你指正。来，跟着说，朝～～～～～～。”
以前就知道这两人是一路货色，没想到事到如今，越演越烈了。握紧拳头，忍住挥出去的冲动，濮阳曦皮笑肉不笑的转过脸，看着慕容斐：“斐～～～～～。”
……
“真恶心。”
淡淡的皱眉，被叫者平静地回应。
既然知道恶心，就不要再耍我了！
“曦儿，来来，叫叫我吧。”另一个则满脸欢喜的凑上来。
在拳头要挥出去的瞬间，阴恻恻的笑声响起来：“你们，够了没有？！”
十一人里唯一的女性，被尊为大姐头的雍容美女，带着微笑，厉眼扫过狐狸和狼。
胜负立分。
于是，游戏落幕。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第五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