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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暂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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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表妹?”
这我真想不到了。
震惊让我口齿不清。
虽然我家和简朝晟家这些年来往密切,但怎么都没到我连他家有什么样的亲戚都一清二楚啊。
而且一个远在国外的亲戚?
但我也总算明白为什么简阿姨对安娜那么好,和安娜亲厚得一家人无异。
人家原本就是一家人。
我看着简朝晟眼中细碎的光黯了几分。
“对,表妹。”
他确认般点点头。
“安娜的父亲约三十年前来我们国家当志愿者,还选了一个比较偏僻的地方。安娜的妈妈,也是我姨喜欢上了他,不顾家人反对要和他在一起。
我妈家乡那边是个小地方,有很多风言风语,这些言语传到我姥爷他们耳边,就让他们更加不肯让我姨嫁出国。我姨拗得很,干脆和家人断绝往来,死活跟着安娜父亲,也就我姨爹出了国。
之后我姨在国外安定下来后,也试过和家里联系,但我姥爷他们怎么都不愿意原谅,只要发现是小姨打来的电话,就一概不接。我妈也因为这些事,才坚定地从那地方离开了,然后认识我爸。
我妈刚离开那地方时条件也不好,自己日子都过得艰难,所以不好和我小姨联系。等我妈其他条件好一些,想着按照小姨之前留下的那些联系方式找小姨,才发现小姨在国外搬了家,不知道去了哪里,联系方式完全变了。
我妈找不到我小姨,没想到我在国外读书的时候遇到安娜,还认识了安娜。
安娜那时候知道我是哪个国家来的,就特别热情地凑过来,主动和我说她妈妈来自哪里,正好我妈也是那地方出身的,我和她多说了两句,后来才确定她真的是我表妹。
至于小姨后来一直都不和家里联系,也是因为小姨在国外出事死了,就剩姨爹带着安娜生活。小姨临死前不让姨爹那么早和家里说她死了的事。
小姨觉得,只要家里人一直不知道,那就应该会当她在国外生活得很好,或许就不会像死了一样伤心。她既然都死在外了,姥爷当初挂她电话前都说当她早死了,就没必要让她再死一次。
姨爹也记着当年姥爷他们怎么不喜欢他,又对小姨怎么绝情,所以决定等到安娜读完大学,再带着安娜回来找小姨的家人,看情况告不告诉他们小姨死了的事。
结果这样一等,就等到我出去读书,先发现安娜是我表妹,让姨爹他们和我妈联系上了。
这两年,我妈都在做我姥爷那边的思想工作,看什么时候比较合适,能让安娜回去认认亲人。在没有让姥爷他们认过安娜之前,我爸妈也不大想将我和安娜的关系说出去。
我本来想再等等,等和安娜一起回我妈老家的时候,再和你说,不过现在看来,我要再不说,你还不知道得误会多久。”
他的声音似乎有笑意,又似乎有无奈。
我觉得脸上热得很。
我总觉得简朝晟话里有话,但话里话是什么话呢?
隐隐有些期待,又不敢肯定。
小区门口就在前面。
相较河边的清净,到这里已经多人了。
小区楼下有不少奶茶店之内,到这钟点还是热热闹闹的样子。
“回家吧,好好睡觉。”简朝晟轻笑了声,“接下来我应该有一小段时日要忙,你大概也要忙了。”
“嗯?”
可他没有回答我。
他只是将我送回家门前。
我回到家,迷迷糊糊洗澡、躺下、闭眼。
本以为会因为今天知道的一些富有冲击力的事情做什么梦,谁知道是一夜无梦,眼睛一睁晨光已透过窗帘照进来。
并不亮,暗暗的,还早。
可我睡不着了。
莫名其妙的精神,好像之前压抑我许久的东西都在睡梦中被释放掉了,整个人都变得轻盈起来。
然而这种好心情在拿起手机后就被破坏几分。
上面有一条很简单的消息,大约在半小时前发来。
是简朝晟发的。
他说,他已经出发了,接下来可能有不少事情需要处理,什么时候能回来还是未知数。
我盯着手机看了半晌,最终只能面无表情地将他放下。
真不知道是出了什么问题,才让简朝晟才回国就要这么忙。
不过我算对他的工作有些了解了。
他要回来接受廖家开的研究所的某个研究项目,而且这项目现在已经有人在带着,已经研究出了某些东西,只是现在那边的研究似乎出了什么问题,让简朝晟才回国都不能休息一下再过去,而是必须现在就去处理,而且得在那里待上一段时间,等情况稳定了才能回来。
尽管一大早就看到简朝晟已经离开的消息让我心里蛮不好受,但醒了还觉得不想睡了,那就得起床。
梳洗完毕,没来得及吃早餐。
忽然又有一条消息发来。
【安娜:茵茵,你睡醒了吗?】
她第一次来简朝晟家的时候就加过我好友,但之前我俩连朋友圈点赞之交都称不上。
其实她上一次回国之后也试过给我发消息,但我俩有时差,而且那时候她中文水平还比较一般,聊天往往中英文齐上,聊过两三次彼此都有些累,我又想着她和简朝晟的亲密,总不大想搭理,很快她就没有主动给我发消息了,我俩也就这样留着好友却许久没说过话。
今天她会这么突兀地给我发消息,应该是简朝晟和她说过的。
简朝晟既然拜托我照顾她,肯定也和她说了,在简朝晟要忙的这段日子里,她如果有什么事可以找我。
【我:起床一会了,你呢?】
消息发出去后,我忽然想,安娜对我莫名其妙比其他人亲近,或许也是简朝晟以前说过的。
【安娜:我刚起来,还没有吃早餐。以前听晟说他经常和你一起吃一家小笼包,可好吃啦!】
我之前的猜测成真了。
尽管只是一句话,但在这句话的背后,能藏着多少简朝晟和安娜一点一滴地提起的我呢?
那家小笼包我记得,和我们上学路上反向。
可是我很喜欢吃。
然后不知什么时候开始,简朝晟变得似乎比我更喜欢吃。
夏天天亮得早,人也往往醒得更早,他就会喊上我,一起绕一段路,特意去吃了小笼包再回来。
热气腾腾的小包子,一口吃不了一个,咬下半个看着里面的肉馅冒着汁,热气袅袅升腾,嘴里咀嚼着松软Q弹有嚼头的包子皮,就着馅料的肉味,不知多么满足,完了再一杯豆浆,那真是一天的幸福开示。
冬天天亮得迟,我还有点怕冷,所以起床很难。
但我总能在小区门口遇到简朝晟,他正好吃小笼包回来,顺手给我带上一份。有包子有豆浆,不是特别热了,却是正好可以入口的温度。
也是这事让我觉得,一定是他也很喜欢那家开了很多年的小笼包的味道,才会大冷天都要专门走一趟。
现在我怀疑了。
简朝晟……他真的只是自己喜欢吗?他自己要去吃了,所以才那么顺手帮我买吗?
我怀疑过很多次简朝晟对我的感情,尤其高中那段时间。
只是所有感情都在毕业那年的真心话游戏中被我深深藏下,此后再有其他怀疑,我也会第一时间否定自己。
不可能的,简朝晟没有喜欢我。
我反复地这样和自己说,然后又在简朝晟大学的行动中找到更多佐证。
终于,后来的我比当初更不相信简朝晟对我有感情。
可随着这一次简朝晟回国,短短二十四小时不到的时间,我过去的很多认知都在被打破。
或许,简朝晟对我,未必没有一些真心呢?
我在他心中未必没有特殊地位呢?
我一边因为自己的猜测而心跳加速,一边给安娜回消息。
【我:正好我也还没吃早餐,我带你过去尝尝?】
【安娜:好啊!我就在你家门口啦!】
我愣了愣,而后忍不住笑。
她大概还没等我回复就来找我了,才能这么快来到。
安娜还是那个金发明媚的安娜,热烈到灼目。
可知道她是简朝晟表妹后,我对她的心情忽然完全不一样,连她对我的亲近都没有了往常的尴尬和不知所措,只有小小的窃喜。
简朝晟和她说起过我,而且不止一次。
也是这时,我才能更冷静客观地评价她的外貌。
她的五官和简朝晟有几分相似,尤其是眼睛,更像得惊人。
不仅形状像,连眼底亮晶晶的光都像。
也难怪之前我看他俩站一起,总觉得有夫妻相。
原来那不是夫妻相,是表兄妹间的相似。
小笼包确实很好吃,过去了这么多年,还是熟悉的味道,一口咬下去就能令人想起许多记忆中的美好。
其他在店里吃小笼包的人频频打量安娜,毕竟忽然来了一个金发大美女,谁都要好奇几分。
安娜也不在意,只顾吃得起劲,一个人就吃了好几笼。
吃完后,我继续带着她散步,四处走走认认路。
她上一次来这里已经有一些时间了,而且那时候在这里住的时间也没特别长,今后她应该还要在这里住更长时间,怎么也该让她再熟悉一下这里环境。
我俩一边走一边聊天。
安娜的中文还是有点磕磕绊绊,但日常交流已经没有太大问题。
她母亲当初死得早,没能教会她太多中文,而她的父亲也没刻意让她学中文,所以以前的她只是有一点中文基础,但会的不多,看比听说厉害,直到她和简朝晟相认了,这才开始更认真补习中文,再后来,她是上一次跟着简朝晟回了国,又回去和父亲商量过后,才决定将来来这边工作的。
我和她说了不少简朝晟以前的事。
她直笑我看简朝晟带着滤镜,说出来的简朝晟都和旁人那么不同。
我被她笑得脸热,又有些怀疑,难道真的是我从小看简朝晟就带有滤镜?
但不管怎样,简朝晟现在拿得出的成绩确实超越了太多同龄人,这点总假不了。
安娜笑完了我,又问我:“我和晟认识之后,你猜我是什么时候开始最好奇你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她这问题问住我了,我老老实实表示不知道。
她爽朗一笑,很快在街边一角站住,拿出手机,给我翻相册。
照片中的我穿着学士服,饱了满满几束花,花都快把我整个人都挡住了,就露出一张笑得特别灿烂的脸。
她划动屏幕,越来越多的照片出现。
这些照片上的我无一例外地穿着学士服。
应该都是我毕业那天拍的。
有些我有印象,像她给我看的第一张,我就清楚记得是简朝晟拍的。
但后来还有一些,我根本不记得有这回事,看角度也像我偷拍。
照片虽然不少,但数量依旧有限。
安娜展示完了,她收起手机,冲我夸张地挑起眉毛。
“怎样?现在知道了吧?我就是那时起特别对你感兴趣,闹着问晟什么时候带我回来让你见一见你。”
我目瞪口呆,好些念头从心底掠过,最后一个都没抓住。
我只能讷讷问她:“简朝晟他当初回来……是特意回来参加我毕业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