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纠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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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沐春风的感觉消失，纪明秋紧抿着唇，“我待六弟当然还是一如往常。”
他定下话来，周围的仆役都看着，纪明若压下系统的警报声。
[冷静点。]
[那宿主你不要乱来啊！主角受是天命主角，和他对着干不会有好下场的！]
[怎么会是对着干呢。]纪明若毫无起伏地说道，然后目光回转，看向眼神阴凉的天命主角，唇角微微上翘，“有四哥这话，我就放心了。”
他的眼神落在尽量缩小自己的春甸上，又把目光转向司夏。
春甸一见面就给纪明若跪下，罚没罚她在场人都是清楚的，大丫鬟司夏更是出面质问主子，不说尊卑，这规矩上就不合适。
周围顿时就有不少目光朝纪明秋看去。
看来这雪竹院的脾气真是和势头一般，都是一起猛增的。
而且四少爷刚刚一上来就维护贴身丫鬟，这兄友弟恭之事恐怕也就是做做样子罢了。
众人心思纷纷，纪明秋自然看得出来，他深吸一口气，又只能按捺住自己，喝声道：“司夏，给六弟道歉！”
道歉？！刚刚被护在身后的司夏顿时愣住了。
少爷不问春甸被欺负的事，现在竟然还要让她道歉，明明少爷也成了能修仙的仙种，为何还要让春棠院压上一头？
司夏实在解不了这个疑问，她目光盈泪，可在场的谁都没有说话。纪明秋只能心里叹了口气，暗自说声抱歉，但看向纪明若的眼神愈发气滞。
司夏作为丫鬟，又能有什么办法，只能按照四少爷说的，老老实实地道了歉。
纪明若对她口中的情急不置可否，点点头，回身前又看了那偎在纪明秋身边的春甸一眼，得到对方一个瑟缩，他才道：“一个瓷瓶而已，回头来春棠院拿上一个便是。”
说完，转身便回了院子。
而刚刚被一再挑动神经的纪明秋，脸色却是十分难看。
[宿主，主角受好像记恨上你了啊，这怎么办！]
纪明若：[做过入职培训吗？]
[没……没有。]
[炮灰是书中被抛弃的一群人，他们和天之骄子的主角，永远是不会相容的。无论是正方还是反方，既然我要拯救的是炮灰，就不可能站在他们身边。]
[可是我们还要跟着主角走剧情啊，现在被主角记恨上，不会失去近距离身处剧情的优势吗？而且天命主角也是有气运在身的，万一他要针对宿主，我们连剧情都不知晓，不是会更加危险。]系统忧心忡忡地说道。
[谁说只有交好才能跟在主角身边？]
纪明若踏进门里，[纪明秋爱面子，却又在察觉危险时很快能舍下身边之人，若是交好，除非实力在他之上，否则只能无限服务于他。]
因此，拯救炮灰，完全是和剧情与主角之间相悖的。
[那我们怎么办……]系统急道，[主角站不得，反派也不行，难道我们任务就这么失败了？]
[主角，配角，反派，炮灰，他们构成了剧情的大部分内容。]纪明若看着青色瓦墙道，[其中配角和炮灰的阵营模糊，夹杂在两者之间，看似可操作，但依旧是为了主角和剧情而存在。]
[会被剧情裹挟，也会被主角的意志所限制。]
[那…]系统犹豫着，[可要打败主角的话，世界意志那一关就过不了。]
[对，不过这个世界除了这几方，还有一种势力不容小觑，而且同样是书中的重点角色。]
[什么？]系统疑惑道。
[路人。]纪明若道。
不惹人注目，作为陪衬，不起眼却又不能缺少的一类人。
[路人很容易被遗忘，多数时候人们甚至想不起来他们，不过，这类角色对现在的我们有一点至关重要的好处，安全。]
[可是刚刚主角记恨上我们，我们不会作为炮灰被世界意志消磨掉吗？]系统纳闷道。
纪明若：[能想到这点很好。]
系统刚要高兴，就听纪明若又道：[可是你忘了，我们的身份本来就是炮灰。]
[啊！]
[所以要跳出这个身份，成为一个安全系数较高的角色，在这之上，就要和主角之间多加一点其他的关系，类似于因果，或者也可以称为纠葛。]
这种纠葛要不至于被主角的光环剿灭，成为炮灰，又不能在一个剧情结束后被彻底忘却，至于如何衡量这个度，就要看对方的反应和这个世界的运行规则了。
纪明若进屋，系统慢慢想了一会儿，[所以，记恨也是纠葛的一种。]
[可我还是很担心，感觉离被炮灰掉好近好近啊！]
[担心是对的，不过在没弄清楚我的威胁是否是真之前，他目前还不会动我们，毕竟，在修真世界，可是有夺舍一说的。]
纪明若喝了口茶水，目光望向远处，看起来有点落寞，似是还没从院子外的闹剧回过神来。
招褔担心地看着他。
纪明若回神后，奇怪地看了他一眼，最后道：“那个丫鬟若是来了，就挑一个花瓶给她，另外，我身子不舒服，先到内室休息了。”
“好的少爷！我记下了。”招褔说完，就跟在后面将外面的幔帐放了下来，原以为那个瓷瓶的事还要尴尬上许久，但是不多时就听到外面传来了小丫鬟的声音。
雪竹院，春甸取回花瓶，在补上单子里的空缺后，就想悄声出去。
但她刚放下，就被回来后神色一直不属的纪明秋叫住了。
“纪明若那边有说什么吗？”
春甸一愣。
纪明秋盯着她，春甸快速福身道：“奴婢，奴婢没看到六少爷，花瓶是小厮给奴婢的，好像是说六少爷身子不适，去了内室休息，别的什么也没说。”
春甸回完，纪明秋攥着茶杯的手松了一点，随后又道：“他身子不适？”
春甸点头后，道：“六少爷受伤后一直没叫过大夫，原以为人已经不成了，现在即使醒来估计也是受伤颇重。”
旁边的司夏道：“少爷是担心六少爷吗？”
春甸抬头看她一眼，纪明秋没有说话，他还在想纪明若在院子外头说的那番话，开始是心惊，怀疑这个早就死去的少年是看出了什么。但转头一想，也可能是他被测出灵根后，身份翻转，对方不能再以之前的态度对待他，从而产生的怨愤。
可到底心下还是有些疑虑，这里是修仙界，向来有夺舍一说，他现在还没真的步入修真，若是这个时候被人起疑，让纪家或是其他修士注意到，说不定就是身毁人亡的结局，好不容易有了再活一世的机会，由不得他不谨慎。
纪明秋深吸口气，还想再试下纪明若的态度，现在得知纪明若的身体不适，之前他又说下了待他一如往常的话。
因此在常老先生过来问诊时，把脉开方后，纪明秋便道：“常大医，我弟弟受伤比我要重一些，我心里担忧，不知可否劳烦您也捎带着去帮忙看上一眼。”
“可是明若少爷？”常老先生问道。
纪家的三老爷死后，三房就只有这两位男丁了。
“对。”纪明秋点头。
常老先生面色严肃，“自然是可以。”
他和这位小少爷也是相识已久，算是纪家最常见的人之一，如今来都来了，再走一趟的事，也没觉得多麻烦。
至于两个人受伤，为何纪家这回请托的是四少爷这事，他就丝毫没有多探究的意思了。
招褔得知四少爷带常老先生过来看诊时，听到消息脸上显出几分惊讶。
他虽然不聪明，但经过院外之事，也觉得四少爷待他家少爷，好像不是他以往想象中的那样。如今四少爷带了大夫来，还是常大医，高兴之余，不知怎的，还有点让他担忧起来。
“六弟如何了。”纪明秋一行人来的很快。
招褔将人迎进去，“少爷在内室，四少爷稍待，我这就去请……”
“不必。”纪明秋拦下了他，一派温和妥帖，“六弟身上有伤，我与常大医直接过去便是。”
说着，“常大医请。”
然后也没让招褔进去看看人是睡着还是醒着，就带着常老先生一路进了内室。
幔帐掀开，外间的光亮投射进去，纪明若依旧闭着眼躺在床上，看着似乎没有丝毫戒心。
纪明秋站的时间长了点，还是常老先生率先踏入后，才又跟了上去。
“少爷，四少爷和常大医来了！”招褔赶紧上前叫人。
床上的纪明若，在招褔上手摇晃后，终于慢慢睁开了眼睛，迷糊中还嘟囔道：“怎么上这边来了。”
“知道你身体不适，我便让常大医过来也给你看上一看，不要讳疾忌医才是。”纪明秋温和地站在一边说道。
然后，稍一抱拳，“有劳常大医了。”
“四少爷客气。”
“明若少爷，手拿出来吧。”他熟稔地摸摸胡须，坐在一旁的凳子上，看向床里的人。
纪明若慢腾腾地伸出一只手腕，“我伤在胸口，怎的不看我胸口上的伤。”
常老先生两指搭上去，“胸口的伤不急，先给你看看内伤嘛。”
俨然一副哄人的语气。
果然，纪明若安静下来，只是纪明秋在旁边看着，心又堵了一点。
常老先生搭脉过后，便让纪明若将身上的伤露了出来，胸口处殷红的血痂还带着些血丝，常大医神色不变。
“伤口能愈合就好，不过内伤颇重，还要再休养一段时间，这伤暂时不能浸水，喝上几服药，之后就全靠养着了。”
琅城的家族子弟，从小都是练一些家传功夫的，伤口愈合自然不在话下，但是内伤就不是等闲能修复好的了。
“要养多久啊？”
“那要看明若少爷的体质了，多了半年，少则三月，不过修仙之人毕竟不同于凡俗，明若少爷若可以修炼，修复的还会再快一些。”
“我又没药。”寻仙还被仙门扔了回来。
他撇撇嘴，毫不在意地将春棠院的境况就这么无遮无拦地说了出来。
常大医皱眉，人是纪明秋请来的，最后还是纪明秋道：“我之后再和祖父说一说，相信看在我的面子上，给明若送药过来也就不妨事了。”
纪明秋端的一副可靠兄长的模样，和记忆里的也是别无二致。
常大医点头，甚至有些欣慰之色。
纪明若一无所觉地看着他们将事情定下来，直到人走后，消失不见了，招褔才说了一句，“少爷，火石温度不够了，我再给您弄个汤婆子来吧。”
“嗯。”纪明若应了下来，他神色平静，无波无澜，合衣盖好身体的伤处后，道，“弄完就去忙你的吧。”
“好的，少爷。”
招褔将汤婆子灌好，又拿了旧布将桌椅全都擦拭了一边，端着盆里的水就出了房门。
“这可真是一步登天，不知朝哪边儿了。”院子里之前在寻摸出路的小厮看到招褔出来，手上还搭着旧布巾子，脸一下就拉了下来。
他说的声音不大，但该听到的也都听到了。
唯独招褔就像没听到一样，将水倒了，换了冷水重新洗干净旧布。
见他不搭话，那小厮嗤笑的更厉害了，“可惜啊，现在是黄昏日落，赶不上好时候啊，人家院子里一箱箱抬东西，咱们这儿连盆热水都没……”
他话还没说完，站他旁边的小厮就一扫帚杵了过去，“看哪儿好你就滚哪儿去，少在这叽叽歪歪！”
“嘿！”
“嘿什么嘿，怎么着？”摔扫帚的小厮也不怕他，之前摔了的瓷瓶是少爷给他把事平了，在其他人看来可能没什么，但事儿落在他身上，一个瓷瓶就是天大的事。
他还不起，也惹不起雪竹院，如今少爷救了他，他就要知恩图报，别的他做不了什么，但今后这些人再有说春棠院不好的，他少不得要论过一番！
看他挺胸握着扫帚又要过来，那小厮的胆气立刻就没了一半，赶紧说完“懒得和你扯”，就溜到了别处去干活了。
招褔出来看着这一幕也没掺和，谁好谁不好的，对他来说都没什么意义。
他这活儿是伍文和万忠不在才临时顶两天，等人回来，自然就回到了人家手里。
到时候他还是春棠院的一个洒扫小厮。
像他们这样阿猫阿狗似的玩意，总归是没有谁放在心上的。
作者有话说第5章 纠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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