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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穿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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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豆子公公,你快来看,皇上好像不舒服。”
沈安卿正闭目揉着胀疼的额角,忽然听到这话,差点没笑出来,这哪位小姐姐啊,这么中二,喊谁皇上呢,他还太上皇呢。
下一秒,有人扶住他的手臂,“陛下,您头疼是吗,奴才这就让人去叫太医,秋菊,你快去。”
沈安卿:啊?在叫我?
等等!
这小豆子和秋菊两个称呼,怎么感觉那么熟悉呢?
这不是他昨晚熬夜看完的那本权谋文里太监宫女的名字吗?
喂喂喂,穿越大神别搞俺们大一新生啊。
小爷我不就是平平无奇的摔了一跤吗,不带掉血这么快的哈!
沈安卿心里疯狂否认,但潜意识里还是感知到什么,紧闭的双眼倏然睁开。
刺眼的白光射来,他本能眯眼偏头,刚好和一位穿着紫色曳撒,头戴三山帽,长得白白净净,疑似书中太监打扮的年轻男子对上眼。
完啦完啦完啦完啦…………
沈安卿大脑炸开,反复滚动这两个字,头晕目眩间,身后再次传来最初那道女声:“奴婢这就去。”
他僵硬机械的回头,只见一梳着双丫髻,宫女打扮的小姐姐提起裙摆跑出亭子。
亭子?
沈安卿终于注意到自己不是在室内,而是在一座古色古香的方亭里,四周被清新粉嫩的荷花包围。
若没猜错,这里应该是书中描写的赏荷亭,也是书中傀儡皇帝给摄政王下毒的作死地点!
:)
他穿的该不会就是这个剧情点吧?
沈安卿惊醒,立即唤住宫女:“等等!秋菊,你回来,不用叫太医了,我……朕没事,就是头有些晕,你们给我按按就行。”
那位秋菊宫女迟疑的驻足,眼睛看向他左边的紫色曳撒太监,也就是小豆子。
小豆子关心的问他:“陛下,真的不用叫太医吗?”
沈安卿摆手:“不用,你们给……朕按一按就好。”
他的头还在刺疼,可能是灵魂附身的原因,所以他现在真的急需一个人帮他按摩按摩。
“喏。”小豆子躬身应答,走到他的身后按摩起来。
他的力道拿捏得很好,沈安卿瞬间舒服许多,可心情并不轻松。
他暗中打量周围,见没人盯着他看,连忙装出一副享受的样子交互揣手,实则悄悄去摸袖袍里的口袋。
当右手摸到一样纸包状的东西,他心里的小人悲痛跺脚:造孽啊!
沈安卿现在真的好想哭,他好好的走个路,摔个小跤,怎么就把自己摔穿书了呢?
还倒霉催的穿成那个徒有野心,却胸无点墨的傀儡皇帝!
书里面,原身每天都想弄死摄政王,独揽大权。
正好朝堂上有一部分支持他的保皇派,双方便在摄政王的眼皮子底下,暗通曲款,天天琢磨怎么搞事夺权。
终于,保皇派想出一个一劳永逸的阴狠主意,他们从宫外弄来一种无色无味的毒药,让原身想办法下给摄政王。
原身激动不已,连梦中都在思考怎么才能神不知鬼不觉的下药。
摄政王入口的东西全部由他的亲信把控,旁人很难从源头搞事,除非在他进食的中途。
于是,原身自以为聪明绝顶的借以赏荷为由,邀请摄政王赴荷园共进午膳。
还用几日不见,想和对方单独聊聊的苍白借口,挥退各自的侍从。
再接着,不小心把茶水洒到摄政王的衣袍上。
摄政王面露不悦,但看重仪表的他,终是起身回殿,徒留原身独自在亭子里。
原身兴奋到模糊,迫不及待的摸出毒药下到摄政王的茶水里,完全没想过自己的计划怎么会进行得那么顺利。
而局中局便从这里开始。
原身根本不知道他手里的毒药早已被摄政王的人调包,他下的压根不是毒,而是面粉。
所以,换完衣服回来的摄政王风轻云淡的当着附近保皇派细作的面,喝下了那杯加面粉的毒酒,然后将计就计中毒,引蛇出洞。
最后待敌党全部浮出水面,他再手腕狠辣的将原身以及朝堂上的保皇派一网打尽,顺顺利利的改朝换代,开启日天日地的霸主之路。
沈安卿:“……”
呜呜呜,我其实也胸无点墨,但我能躺,能摆,摄政王大佬可以让我多活几年吗?
我不给你下面粉牌毒药,我就当个只会吃喝拉撒的小废物。
对对对!
他要当小废物!
还要趁着那位大佬没过来,赶紧离开这里,去把身上的定时炸弹给销毁掉,不然他这心里总觉得不踏实!
沈安卿琢磨好苟命计划,紧张的深呼吸,一口不够,来三口。
做好心理准备,他一把拍桌站起,“那个,朕看王爷现在还没来,定是朝务繁忙,既然这样,今日午膳便取消了吧,朕先回去了。”
溜了溜了,惹不起他还躲不起吗。
亭子内外的宫女太监没料到皇上好端端的,说走就走,俱是一愣,等反应过来,一窝蜂的追上去。
尤其是小豆子,别看他外表文弱,脚步却特别的扎实稳当,跑得极快,没两下就追到沈安卿旁边,疑惑相劝:“陛下,今日是您邀请王爷来此用膳的,怎能现在回去?您要是走了,奴才跟王爷那边没法交代啊。”
你们这些耳目只是不好交代,我留下那可就是吹拉弹唱,风光大办。
傻子才干!
沈安卿由竞走变为小跑,头也不回的说:“没事,下次吃不也一样吗,改天我请他吃麦当劳。”
“啊?什么卖当老?”小豆子最后三个字没听懂,两眼茫然。
嘴瓢的沈安卿心虚干笑,没法跟他解释,索性沉默的当一个田径选手。
他跑,他再跑,他跑跑跑!
身后,一群太监宫女继续追赶他。
“皇上,您等等。”
“皇上,您慢一点。”
“皇上——”
别叫了,再叫,也不会给你们机会吃我席的!
沈安卿加足火力。
奈何,剧情大神不站他这边。
眼看这荷园的垂花拱门就在眼前,他却迎头跟进来的一个高大男人撞上。
对方胸膛很硬,撞上去不亚于撞墙。
沈安卿吃疼的“嗷呜”一声,身体摇摇晃晃的往后面仰倒。
此时,若是言情频道,就该来个帅哥搂住他的腰,两人旋转跳跃,四十五度深情对望。
但可惜的是,这是一本搞事业的无CP文,他又是一个炮灰皇帝,所以他只能水灵灵的一屁股墩摔坐到地上。
这也就罢了。
现场那么多人,最先关心的竟然还是屁事没有的对方!
“王爷,您没事吧?”
“王爷,您可还好?”
“奴才/奴婢参见王爷,王爷万福。”
沈安卿:都不鸟我是吧?
行!
不鸟就不鸟,谁稀罕!
“皇上这么急急忙忙的是要去哪?不是要跟微臣共进午膳吗?”一道听似温和清雅的声落下。
沈安卿没出息的四肢哆嗦,作者写的可不是什么伟光正圣父男主,而是亦正亦邪的权臣,杀人跟踩死一只蚂蚁那么简单。
看吧,他堂堂一个皇帝,他都没说先叫个太监宫女扶他一下,这明显是气他冲撞了他。
好小气的男人,肯定唧唧也小!
沈安卿心里重拳出击,面上却是怂得一批。
他口干舌燥的舔舔唇,颤颤巍巍的撩起眼帘,看向随时能让他驾崩的阎罗王。
男人身形极高,着一件锈金蟒纹的玄色圆领窄袖袍,芝兰玉树,风姿绰约,模样也甚是俊美,高鼻薄唇,凤眼漆瞳,瞧着不像是曾经带过兵打过仗的战神轩王,倒更像一个养尊处优的世家公子哥。
但你要真把他当成文人雅士,那你就等着死翘翘吧,这位有个外号可是叫玉面修罗。
就是他能笑着砍死你全家的意思!
嘶——
沈安卿肚子抽疼。
他这人紧张过度的时候,就容易肚子疼。
电光火石之间,他小机灵的捂上肚子,磕磕绊绊道:“我、我想拉屎。”
粗鲁的话让现场气氛一静。
摄政王夏侯轩微不可察的蹙眉,仅一息,薄淡的唇角又温和上扬,“哦?皇上原来是要出恭。”
他睥睨一眼沈安卿后面跪着的宫人,淡淡开口:“都跪着做什么?还不去把恭桶给皇上提来。”
啊?把桶提来是几个意思?
让他当众拉屎吗?
这咋拉得出来!
看来这狗男人是不想让他拉屎,或者说,他看出他有做戏的成分,不愿意配合他演出。
可恶!
当个傀儡皇帝,连拉屎都没有自由!
沈安卿打碎牙齿往肚里咽,笑眯眯的仰起雪白脸蛋,识时务的改口道:“不拉了不拉了,朕的肚子不疼了。”
夏侯轩墨眉上挑,似笑非笑:“皇上这么快又不想了?可是顾及微臣?皇上无需介怀,微臣愿意在旁侧候着。”
沈安卿:“……”
丫的!
你愿意,小爷我还不乐意呢!
想看我拉屎,你买门票了吗!
沈安卿呵呵干笑,自立自强的从地上爬起,拍拍屁股上的灰道:“王爷说笑了,朕真的不想出恭了,我们还是去亭子里用膳吧?王爷天天日理万机,定是饿了。”
他抬手做请。
夏侯轩若有所思的上下打量一眼他,温雅含笑,负手迈步,但擦身而过的刹那,笑意尽敛,漆色眸底掠过嗜血寒芒。
沈安卿浑然不知的屁颠屁颠跟在后面。
踱进刚才跑走的赏荷亭,宫女们端来木盆让两人净手,一人一个,干净又卫生。
不过一个洗得优雅,一个洗得豪放,夏侯轩不动声色的瞥眼小皇帝。
洗完,二人入座。
沈安卿身边的小豆子弯腰请示:“陛下,可要传膳?”
沈安卿霸气的抬手一挥:“传吧。”
手臂收回,他很自然的拎起桌上茶壶,亲自往摄政王的水杯里倒:“王爷,你喝茶。”
闲适靠在椅背上的夏侯轩又端起那副似笑非笑的模样,他先看看茶杯,再把目光落到沈安卿的脸上,屈指一下一下的敲击扶手,“皇上今日的心情似乎很好?”
“能跟王爷你共进午膳,朕自是心旷神怡。”沈安卿没骨气的拍马屁。
上位者哪有不爱听彩虹屁的,他多吹吹,说不定可以多活几年。
“还真是难得从皇上的嘴里听到这番话。”夏侯轩两指捏起茶杯,移到鼻尖轻嗅,不知想到什么,低低轻笑:“以往皇上见到微臣总是蹙眉瞪目,本王还以为皇上不喜微臣呢。”
这便是原身胸无点墨的最大一个表现,他一见到摄政王,就一副想刀了人家的表情,一点不懂韬光养晦,你就说这样喜怒皆形于色的人,怎么可能斗赢?
当然,灵魂换成他,他也斗不赢……
他连看甄嬛传,一开始都不知道皇后是坏人哒,还心疼皇后心疼得不行呢!
所以说,就他这脑子,他还是适合走拍马屁路线。
“呵呵……王爷误会了,朕从未不喜王爷,朕只是觉得王爷辅佐朕太过辛苦,内心自责不已,这才天天蹙眉忧虑,二则,也是心疼王爷,所以每每见到王爷,眼睛都不由自主的睁大,想看清楚一点王爷的眉眼间有无疲倦之色。”沈安卿忍着恶心,一通胡编乱造。
也不知对方信没信,反正他嘴角的弧度越扬越高,还赏脸的饮了一口他倒的茶,“皇上言重,能为皇上分忧,是微臣的福分。”
“那以后也多多的辛苦王爷了。”沈安卿咧嘴灿笑。
身为皇室子弟,沈安卿的容貌一点不差,甚至比其他驾鹤西去的皇子还要好看几分,因为他母妃是宫廷舞女出身,容貌明艳妩媚,而沈安卿正好更像母妃。
只是以前的他,常常把夺权的野心放在脸上,眉间总是蹙着,故作深沉,就显得老气横秋,阴沉狰狞。
可今日的他不知为何,眉间狞气尽散,长眉舒展,昳丽姣好的面容便透出满满的少年气,尤其笑起来的模样,桃花眼弯弯,竟有几分天真清纯的味道。
夏侯轩幽幽阖目,深邃的望进沈安卿那双漂亮瞳孔里,像是要穿透他的皮囊,窥进他的体内。
沈安卿逐渐被他看得心率加速,后背发凉,这就是濒临死亡的赶脚吗?
好、好想哭!
沈安卿咕咚吞噎一口口水,再也承受不住的错开视线,看向亭子外面的荷花池。
一朵朵淡粉色的花朵从翠绿色的荷叶中探出,微风拂过,摇曳生姿。
沈安卿抬手一指,硬着头皮转移话题:“王爷,你看这些荷花多美啊。”
夏侯轩放下茶杯,一边把玩左拇指上的玉扳指,一边给面子的看向亭外:“确实不错。”
“待会儿用完膳,朕让小豆子折几支送到王爷寝宫,插到那玉白的胆瓶里,定是极美。”沈安卿搜肠刮肚的闲聊。
夏侯轩温雅道谢:“那微臣就先谢过皇上了。”
“不客气不客气。”沈安卿傻呵呵的笑着摆手。
闲聊结束,两人之间陷入尴尬的沉默,准确来说,只有沈安卿一个人尴尬。
夏侯轩又开始用那种高深莫测的眼神盯着他看。
看看看,小爷屁股开菊花了不成!
沈安卿如坐针毡,古代衣服又层数多,他都感觉前胸后背在哗啦啦的滴汗。
实在有些如芒在背,他蹭地站起,走到亭子边,没话找话道:“王爷,膳食还未到,不如听朕给你赋诗几首助助雅兴?”
夏侯轩眯眼莞尔:“看来皇上近日跟着周卿学习颇有成效。”
沈安卿眼前一黑,差点看见太奶!
完蛋,他刚刚竟然忘了原身胸无点墨的人设,书中,原身是一个比他还学渣的学渣。
他好歹还记得曾经背过的:接天莲叶无穷碧,映入荷花别样红。小荷才露尖尖角,早有蜻蜓立上头①。
但原身那是啥也记不住的,学习成绩稀烂,成天只会做夺权的白日梦。
所以他现在提出自己要赋诗,且能把原世界那些经过岁月考验的好诗背出来的话,那无异于是在洗干净脖子对摄政王说:朕不想活了,你来砍我啊,你砍啊!
失策失策!
沈安卿如临大敌,情急之下,他灵光一现:“……周卿可是以金科状元入的翰林院,朕在他的教导下,有所长进实属应该,不然就实在辜负了王爷对朕的悉心栽培。”
夏侯轩凤眸莫测,意味深长的笑言:“那皇上就赋诗一首,让微臣品鉴品鉴。”
沈安卿微微昂首,一副看我惊艳死你的骄傲表情。
嘚瑟完,他霸气侧漏的抬起纤细白皙的素手,往远处的一朵荷花指去,扬声赋诗道:“远看荷花美,近看美荷花,荷花真是美,真是美荷花!”
此诗一出,亭子内外安静得落针可闻。
有一些笑点低的,急忙咬唇掐大腿,再把这辈子的伤心事都过了一遍。
可作诗那人好像不觉得自己的诗有多么惊世骇俗,他还笑盈盈,求夸奖的看向摄政王:“王爷,你看朕做的这诗如何?是不是也能去那才子宴斗上一斗?”
“……”夏侯轩额角微跳,第一次觉得哑口无言。
他刚刚怎么会觉得这人有些变聪明?分明还是那个蠢货。
缄默片刻,夏侯轩政治素养极高的抚掌:“皇上作的诗,自是精彩绝伦。”
被夸的人得到鼓舞,唇眉弯弯:“王爷,朕又来灵感了,咳咳……”
他装模作样咳嗽两声,激情高歌:“一朵两朵三四朵,五朵六朵七八朵,九朵十朵十一朵,你来加加多少朵!”
“王爷,怎么样?这首七言诗也不错吧!”沈安卿昂首挺胸,求夸夸。
夏侯轩:“……”
还是早日宰了吧,让他下辈子重装个脑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