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子他有点傲娇(种田)》九凛蝶

3、宁王世子

　　东方尚未现出鱼肚白，王婆子就带人过来取绢帕，把门敲的咚咚响。“季小娘子，绢帕可绣好？”

　　邻里有人被她吵醒，打开门抱怨道：“你这婆子，起这么早做甚？”

　　“取绢帕。”王婆子轻哼一声。“季娘子若是未完成，今日我就禀告太后。”

　　邻里撇撇嘴，掩了门。

　　王婆子继续喊：“快开门!季小娘子不会逃了吧？”

　　“吵什么？”

　　田七打着哈欠，不紧不慢地开了门。“哟，王婆子来的这么早啊，快请进。”

　　王婆子睨他一眼，随后带着几个家丁大摇大摆走入院中。环顾四周，不见其他人。

　　“人呢？都死光了？怕不是交不出来货，畏罪潜逃了吧？”她大声喊叫，这话显然是说给季渊听的。

　　田七白了她一眼。“我们姑娘哪会像你，比鸡起来的都要早。”

　　“你!”王婆子气急败坏，破口大骂，“真是有娘生没娘养的东西!”

　　复又想起来柳绣昨夜告诉她的话，她登时转喜，心里那叫一个得意。
　　等着瞧，今天有你们好看的!

　　当看到田七从堂里走出来，所端漆盘中放着一摞高高的帕子时，王婆子顿时花容失色。“啊……这，这不可能!”

　　“一个二十个，一个都不能少。”

　　“不信你数数？”田七耸耸肩。

　　王婆子肉乎乎的脸抽了抽，伸手拿起一张方帕。见帕上所绣兰花栩栩如生，旁侧还有几抹绿叶子，她满目惊讶。

　　“怎样，好看吧？”

　　“好看。”王婆子点点头，目不转睛地盯着绣帕上娇嫩的兰花。不得不说，季氏刺绣坊的手艺就是比他们好。

　　“您手里的这个帕子是我绣的。”

　　王婆子先是吃惊后是不可思议。

　　田七不忘羞辱她一番，叹口气道：“唉，我这小小年纪都绣这般好了，还是我娘教的好啊。不像某些人，有娘生也有娘养，可是啊生来一肚子坏水，稍微努点力就进了大染缸里，啧啧啧。”

　　王婆子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只是双目沉沉地看着绢帕，身后几个家丁倒是捂嘴偷笑。

　　田七在王婆子惊讶又无奈的目光之下抽回她手里的帕子，不耐催促道：“快点拿走，别打扰我们休息。”

　　王婆子伸手欲接，却被他侧身躲过。

　　“我没叫你把盘拿走!”

　　“……”

　　王婆子面红耳赤，怀抱绣帕灰溜溜地快步走出去，引起街坊邻里的一阵哄笑。

　　回去后，她和女儿女婿对着百余条绣帕发呆。

　　“娘，不得不说，季氏刺绣坊的绣工就是比我们精湛。”女儿凤仙道。

　　“岳母，怎么处理这些绣帕？”女婿杨烁性子唯唯诺诺，多半事情都是让王婆子来定夺。

　　王婆子想了想，斟酌道：“我们不能对外人说是他季坊绣的，要不然得抢了我们的风头。”她看了眼绣帕，做了最终的决定，“这样吧，把所有绢帕混合在一起，优劣掺杂，这样我们还能比其他铺子有胜算。”

　　杨家绣铺每年都给皇宫进贡绢帕，但是没有一次被称赞的。某次，还被太后说她们家绣的物件太死板了，就像活物被热水烫死了一样。

　　当今太后的眼光也是出其的挑，京城每年给皇宫进贡绣品的铺子也不少，况且还都是些城中数一数二的。可也没见得哪个铺子能博得她青睐，她反而眉头一年比一年紧。

　　王婆子喝了点茶水，轻哼一声，“柳绣那贱蹄子还妄想打我们铺子的主意，就凭她也配？皇宫的大门可不是谁人想进就能进的。”

　　女儿顿时意会母亲的话，接道：“母亲所言极是，就算他季氏刺绣坊的绣品再好，也是入不了皇宫的。”
　　进不去皇宫，就等于上不了台面。酒香也怕巷子深，千里马若是没有伯乐赏识还会泯然众马呢。

　　想到此，三人心里倏地升起一阵快意。季坊上不了台面，就永无出头之日，没有人能抢了他们家的生意。

　　*

　　品香楼是京都最大的酒楼，来之前都得提前预定座位。据说这里的厨子是从全国最著名之地以高价聘请过来的，菜品更是花样百出，味道鲜美，名冠京城。京都之人有生以来最大的意愿便是赚够了钱能在这儿饱吃一顿，甚至饱饱眼福都不会觉得白来这世上一趟。

　　季渊在众人归家前如约带他们去城中最著名的品香楼吃饭。统共摆了三桌，绣娘等人在二楼，季渊那桌在三楼，与其他客人搁了扇高大的屏风。

　　酒杯碰撞在一起，发出清脆动听的声音。

　　“你们没看到王婆子昨天那副嘴脸，来的时候一副，哼，我要你们好看，有你们好看的，”田七捏着嗓子学王婆子说话，“后来啊她的下巴都快惊掉了。”
　　“啊，这，这不可能……”

　　田七学王婆子说话的样子，有模有样，引来一阵欢笑。

　　大家笑着笑着，就突然心生怅然。
　　“若不是姑娘照拂我们，我们准会备这些人给欺负了。”

　　想到季渊一个姑娘家，竟能在京都撑起一小片天地，这让他们个个佩服得紧。

　　“我们这么多年来朝夕相处，都已是自家兄弟姐妹，不必客气。”

　　季渊笑着给就近的几人夹菜，又嘱咐道，“ 明儿回去时，路上注意安全。记住，性命最要紧，钱没了可以再挣回来。若是急需用钱，尽管来绣坊拿。”

　　大家听完后便纷纷道谢，想到回乡的趣事见闻，便换了此话题谈论起来。

　　季渊看着他们，轻轻弯唇笑。

　　身后的屏风那头，不知何时来了几位客人，但却各个口出狂言，让人听了着实不喜。

　　只听其中一人道：“世子爷，昨日晚宴您玩得尽兴吗？”

　　锦衣玉袍的公子将折扇朝桌面上重重一摔，好看的眉眼拧巴在一起，清朗的声音带着怒气：“好个屁!”

　　他左侧一位穿华服的公子道：“听闻昨日晚宴本意是打算为你选世子妃的，怎么样，可有相中的？”

　　“都是些庸脂俗粉，爷我可不喜欢。”说这话时，声音都带着不屑。

　　对坐的公子调侃道：“世子爷喜欢的可是仙女，凡人能得比上吗!”

　　雅间内有点热，他拿出手绢擦汗，一条紫粉色的帕子就这么暴露在众人的视线里，登时引来一阵唏嘘。

　　“哟，世子爷，这是哪个姑娘送的？”

　　“莫非是看中了哪家的美娇娘？”

　　“赶快说与我们听听。”

　　几人纷纷投来殷切的目光，他却给了他们一个大大的白眼。“我祖母给的。”

　　几人瞬间噤了声。

　　他身边的几个贵公子们纷纷以咳嗽掩饰尴尬。

　　“咳完了？”他睨他们一眼，朝椅背上一靠，姿态懒散。“祖母不知从哪得来一大批手绢，挑出来最喜欢的四块，非要塞给我一块。我一个大老爷们的，要这玩意儿做什么？!”

　　他祖母昨夜突然兴致高涨，满箱子翻找着什么绢帕，还耽误了宴会最佳时辰。宴会嘛，老人家尽兴就好，她开心了，大家也就都跟着开心了。
　　祖母昨夜宴会上笑得合不拢嘴，目光全都聚集在帕子上，倒是忘记给他选世子妃这茬子事了。

　　“你现在不还是揣在了怀里。”

　　“我那是顺手而已。”
　　他争辩，顺手将绢帕扔给身后的小厮，“我祖母可都是供着的。她若知道我拿来擦汗，非活剥了我不成。”

　　见几人纷纷调笑，他烦躁朝外面喊了喊。“小二呢，怎还不过来上菜？爷吃完还有事要做呢。”

　　祖母扔给他这个帕子，让他去找绣这帕子的人。可京城这么多绣坊，祖母为何偏要寻这人呢？上面不就一朵牡丹花，瞧着绣工并不怎么样。

　　“来了来了。”店小二正在对座收拾碗筷，季渊他们吃完已经走了。他快步走到屏风对面，上前道，“几位爷想吃点什么？”

　　“爷我都坐这么久了，你才过来？”姜有点不满，方才这小二都过来了，却在对面絮絮叨叨许久。

　　“世子爷息怒。”店小二连忙道歉，“方才对面坐的是季绣坊的季娘子。”

　　“季娘子？”他挑挑眉，“她是谁？”

　　小二却兴致勃勃向他解释：“季小娘子名叫季渊，是季氏刺绣坊的老板娘，人美心善。”

　　“哦。”

　　“和爷有关系吗？”

　　“没，没关系。”小二讪讪笑，“几位爷稍等，我这就去端菜。”

　　店小二走后，几人接着这个话题开始议论起来。

　　“听闻这季渊是从允州迁来的商户，人长得可标志了。”

　　“家母时常光顾她的生意，说她蕙质兰心，容貌可与西施比拟。”

　　姜子钰听着几人的谈话，嘴角渐渐露出讥讽。

　　一个乡野村姑，能有多好看？

　　*

　　匆匆吃完了饭，这位世子爷风风火火找到季氏刺绣坊，却看到了这样的场景——门前鸦雀无声，地上立了个暂停营业的牌子，竖立在门边。

　　“爷好心来一回，居然不给面子。”他一脚踢开门口的牌子。

　　小厮想将牌子扶起来，抱怨道：“爷，你怎能随意踢人家东西呢？”

　　“爷心情不好，还想踢你呢？!”姜子钰作势要伸出脚，小厮连忙跑开。

　　见世子爷抬步走了，他过一会儿又追上去，“爷，你知道这绣坊的主人是谁吗？”

　　“是谁？”姜子钰心不在焉地摆弄手里的折扇，头也不抬一下。

　　“听说是外地来的，大家都叫她季小娘子。”

　　季娘子？

　　木头回头看了一眼寂静的季氏刺绣坊，继续道：“人家长的可标致了，妥妥的美人胚子。”

　　“你看见了？”姜子钰抬眸冷冷看他一眼，神情散漫。

　　“奴才倒是没看见。”木头笑呵呵道：“倒是王府里的老妈子来这里买过绣品，回来后都这么说。”

　　“那和我有关系？”

　　姜子钰没好气地瞅小厮一眼，把扇子塞到他手里，兀自负手大步朝前走去。
　　“天苍苍人茫茫，明日又要见太阳。”

　　木头立在原地耸耸肩膀。
　　没文化，真可怕。

　　二人走后，绣坊的大门打开了一条缝。季渊和楚云从里面走出来，见到了被踢倒的牌子。

　　“真是没有教养的人。” 楚云走上前扶起。

　　季渊看着远处那道孤傲的身影，道：“这个登徒子，多半是来闹事的，日后他若是过来，我们关门不营业。”

　　这时候走远的姜子钰竟鬼使神差地回头看了一眼，见到绣坊外有道纤细的身影。

　　真有这么好看？

　　“世子爷，你在看什么呢？”

　　“关你屁事，真是越来越啰嗦。”姜子钰转头继续朝前走，木头站在原地撇撇嘴，明明可以是一个芝兰玉树的公子，却说出这么没涵养的话来，也不知道日后哪个贵女会受得了他。

　　“姑娘，我刚刚听到有人喊他世子爷。”进门后，楚云把方才听到的话告诉季渊。

　　季渊仔细想了想，“我也听到了。”

　　世子爷过来找她们作甚？

　　京都食烟火的世子除了宁王那独子姜子钰，还会有谁？她恍然想起今日在品香楼用饭，屏风后头就有人说什么世子爷，且还提到了太后两个字眼。

　　难不成要发生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