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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指间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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浅浅的心疼一直在萦绕于心里,看到他,眼前登时浮现出那一片凄然的白,她都不明白自己是为了什么,那张令人心疼的脸,躺在泱泱血泊上,眼神空洞,那张凄冷的唇上,悄悄逸出一句话:对不起。
伸手想抓住那一点扶桑花的影子,可是那影子如沙粒般悄悄溜走——滑落无痕。
洛阳城上,春城无处不飞花,枝头春意已十分的时候,三月桃花缀坠西楼,那一片紫槐,纷纷扬扬的似欲邀人采折,供人欣赏,春天透过知情的落花传情……
天拟琉璃,飒风爽爽,偶尔一丝阴霾如水流,却被阳光淡了些颜色。
市场红繁乱的时候,偶尔飘来的热气自人散发出来,慢慢袅成一团团白云。
路上九弯十直,石桥累累成千古,多少的遗迹传芳,沧海已成桑田,海枯石烂。
伸手推开了满是脂粉香靡的门户,清冷的眸光巡视着每一个笑灿如莲的女子,还有着醉醺醺飘飘然的客人,站在楼梯上的老鸨笑开了眉梢,款步走来,娇笑道:“不知官爷需要什么?”
焕修只是慢慢地仰起脸,那柳眉凤目,樱桃小口,五官无一不利落完美。若不是他有喉结的话,这样的容貌只会让女子褪色,说不定是绝代佳人!
“紫陌……”焕修缓慢开口,轻轻敛眉,神态居然有三分狼狈,七分伤心,却仍不掩其俊美,一身青衣沾上了一点扶桑花,挥袖就是一团云朵,清雅得惹人心怜。
“好好……”老鸨不忍拒绝这个漂亮的年轻人,邀他进入名唤紫陌的女子之闺房,那闺房不同于其他浓烈的馥香,反而是浅浅的香味。
窗台上摆着七株秋海棠,娇贵美丽。
坐于凳子的女子抬头,惊呼一声:“焕修!”
焕修点头,老鸨悄悄退去,他的身体慢慢地、慢慢地走过来,伸出修长的手,腕骨无力,手腕上带着一浅青色的手巾,泛起了浅白,隐含着那点点滴滴的回忆。
紫陌不舍地将他握住,感受那其中的冰凉,冰凉中有一颗颗汗滴滑曳。他抬起手,那原本浅青色的手巾上,居然染上了一抹嫣红。
自她遇见焕修,焕修就是一身艳血,躺在妓院的后门经受残酷的风霜及鬼奴的揍打,满是乌青血债的脸,没有流出一滴滴眼泪,就像是埋于乱坟岗的草儿,柔弱却坚强,然而被她救了一身光鲜,容貌俊美,却哀怜得没有生气。
他慢慢地讲叙了他一生的事迹,焕修——一个名震江南的剑客,以剑为胆,以琴为心,出手就是翻云覆雨,且快、准、狠、厉、轻五大剑诀无一不恰到好处,武学入化境无疑。惊才绝艳,剑胆琴心,一手古筝铮纵江湖,剑震江湖。数不清的赞美声浪跟随着他不褪色。
可是他救了一个女子,喜欢她,爱上她,承诺给她一个永远,可是永远不是“永远”。
西江月下,一阕青山,飒飒春风醉,他被女子出卖,被一些奸恶之人攻击,原来女子则是长浪帮的奸细。
长浪帮声名狼藉,烧杀掳掠无恶不作,其手段令人发齿,他们把婴儿活活沉入水中,逼死许多芳华女子自尽殉天,还挖出壮年男子的心脏大声笑连连……他曾杀死长廊帮帮主之子就知道是大祸临头,只是选择面对与淡然,可是他们居然卑鄙地利用他的感情来报杀子之仇!
也因此寡不敌众才千里迢迢,体力不支才卧在妓院后院,他不知道这是妓院,只是绝望的想要死去,想要灰灰地死去不回忆事情,急切想要跑入鬼门关。
紫陌不动声色地听着他娓娓叙来的故事,如此天意弄人的故事她已经麻木了,可是他那双空洞的眼神,居然使历经风尘,搔首弄姿的她微微心动,丝丝缕缕的温柔萦绕于心,那浅浅的疼痛居然是她从来感受过的。
在她眼中,世事如白云苍狗,女人的生命像浮萍,吹到哪里便是哪里,可是她居然为这个男子动了感情,她不知道是对是错,毕竟一场风尘欢,妓女不应该动情,充其量说的难听点不过是婊子无情。
她救他,已是三年。
他离开的时候,她则是默默望着雨敲窗下——那一抹青色的似扶桑花的影子……
他说了,他会亲自去见那个出卖她的姑娘,还有着一些敌人,事成后会见她的,如果她有什么事情,他都会替她办到,就算是违反侠义之道。
可紫陌一点也不抱希望,每巡到那一点点扶桑花,闻着她最爱的秋海棠味道,慢慢地回忆起是一段她遗忘已久的岁月。
那孤高的气质,清冷的容貌,身为花魁是当之无愧的。地位越高,价值就越高,男人越想一亲芳泽。
所以,越是得不到,越是把人看的最高,她心里冷笑着。
她总是看着镜面反射出来的影子,唇上逸出叹息,遥望着清明江月,漫漫天涯路她何时看到终点?她曾经有一个妹妹红尘,可是红尘杳杳无踪,分散了十八年——她好了吗?
三年来光阴逝去,伸手拿起钗头凤,脑海闪过焕修的眼眸,紫陌莫名地生气起来,为何仅仅焕修的眼神扰乱了她的生活?她心底早就平波无澜了!
仿佛下意识地抗拒他,紫陌开始醉生梦死,风花雪月。笑谈清风,欢爱秋月,那七株秋海棠清冷中带着浑圆的夜露,就像是一双双眼睛看着无情的世界。
可是他回来了,浅浅的疼痛就毫无阻碍地揪住了她的心扉。他的影子,他的眼睛,他的一切一切,原来已在她生活上的点点滴滴,,沉淀成一份她没有发现的思念。
“我把她杀了。”带来的是一句话,一句——将来打击她的话!
“哦。”紫陌只是应了一声,没有说话,表面上,她对于他这件事没有兴趣,心下却是十分关心,伸手拿着木梳梳着秀发,那一丝丝乌鸦色的发,如缕不绝。
“我杀了红尘,来见你了,紫陌。”焕修叹息,“原来……红尘……她是为了钱才亲近我。”
“红尘?”那个女子叫红尘?使紫陌蓦然睁大眼,平静的秋水,却因他的话翻起了一层波浪,“她……眉心是不是有一梅花痣?”
“嗯。”他点头,似不了解她转变如此大,紫陌站起来,退开一步,满脸是不可置信的神情,指着他,颤抖道:“你……你杀了红尘?红尘……她……是我的妹妹啊!”
他抬起头,原本晦涩的眼神蒙上了惊异!“你……你……说什么?红尘是你妹妹?”原来——这些天他不是不注意到紫陌的面容,有些似曾相识,但是没有想到另外隐秘的关系。可是红尘伤了他的心,他——才会失手杀了她。
“你杀了红尘!你杀了红尘!”紫陌悲愤交加,冲上去扬手掴了一掌,掌声极为响亮,一瞬间把他们的关系如丝弦般绷断了,“红尘是我唯一的亲人,我与她失散了十八年,可是我没有忘记,她眉心间上的那颗梅花痣……”紫陌呐喊出对红尘的思念,对焕修开始萌生仇恨,丝丝仇恨与疼痛混在一起,狠狠重创了她的心。
“是的。”他承认了,“紫陌,你打我吧!顺便……”他的手中多了一三尺长的剑,泠泠地闪耀着星光,出手之快匪夷所思,难怪红尘死在他的手上。
“早打你了,杀你?我恐怕没有本事吧?”紫陌冷笑,“滚!给我滚出去!滚得越远越好。”疼,疼得难以承受。
没有说话,知道自己与她的缘分,只因他的一念之差被打散了,他的心,跟她一样很疼,疼得难以忍受,他旋身走出来,只怕一回头看见她怨恨的目光,自己就会崩溃。
紫陌的泪垂下,犹如断了线的珍珠,阳光斜射,珍珠反射出凄迷光彩。抬起头来,才发现海棠花,有一株花被折断了。
少了……一株。
是他折断的吗?她不知道,也不想知道,那双眼睛清澈如水,却如水凄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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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后不知君远近,触目凄凉多少闷.渐行渐远渐无书,水阔鱼沉何处问.夜深风竹敲秋韵,万叶千声皆是恨.故欹单枕梦中寻,梦又不成灯又烬……”
一清婉的歌声传遍酒楼,犹如黄莺出谷,杜鹃啼血。
客人纷纷赞,放下了诸多银两,女子含笑颔首接受客人的好意。
她不是别人,是紫陌。
当紫陌重新帮人打扫的时候,突然有人道:“死人啦!看起来死了三天,呀,喉咙被割断了,真惨!”
“还有,那个人长得很俊俏的,听说他是名震江湖的剑客,叫什么焕修,因杀了长浪帮帮主之子,再被帮主杀了,唉,真是冤冤相报啊!”
什么?!紫陌惊愕的不敢置信,她丢开扫帚,无意看到一从人就钻了进去,待看到一地血泊上的身子,她呆住了,手久久不能放下。
回想起半个月——她与他决裂的事情,焕修……躺在冰冷的血泊上,睁着一双眼倒映着浮云碎片,清澈如水,而他的衣襟上,有一朵已经枯萎的秋海棠。
他直接去找长浪帮帮主,愿意被杀,而帮主爱子心切,被仇恨蒙蔽了眼睛,就将他杀了后置他于打劫,也不管别人如何看待。
紫陌仿佛看到,焕修躺在鲜红的血泊上,望着她,无声地对她说:“对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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纤细的手抓住一把沙土,看着沙粒随风滑下指间,想抓住什么却抓不到,一切已经无法挽回,不是吗?
紫陌闭起眼,她才发现,原来,那浅浅的心疼与思念还没有消除啊!原来……原来,她第一眼看焕修,就已经喜欢上他了。
可是这份爱,却不能说出口,只能任由尘泥湮没。
把酒祝东风,且共从容,垂杨紫陌洛城东,总是当时携手处,游遍芳丛.
聚散苦匆匆,此恨无穷,今年花胜去年红,可惜明年花更好,知与谁同。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