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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第12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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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日的冷霜厚厚一层,久久不散去。
云琅起床把手搓热,像昨天那样一早去了薛奕房间。
男子双眸微阖,双脚岔开,展臂而立,从头到尾未置一词,云琅低头站在他跟前整理衣裳,自然也不会主动跟他搭话。
素色中衣领口微大,云琅余光瞥到他露出的胸膛。
白晃晃的胸肌,仅看了一眼,便不禁红了脸颊。
云琅羞得急忙低下头,手指慌乱之下敛上他衣襟。
方才匆匆一瞥,她好像看见男子胸膛有块伤疤。
皱巴巴的,有指甲盖那般长。
因衣服挡住,云琅不确定那伤疤究竟有多长多深。
云琅抬头,恰巧薛奕睁开眼睛,两人视线猝不及防中撞到一起。
她手已经抬了上去,正欲给他整理衣领,却被这一幕扰得分了心。
指尖悬在空中。
薛奕微微偏头,漫不经心,眼尾卷着一丝慵懒。
“举着不累?”他道。
云琅后知后觉回了神,红着脸忙低头。
手指一缩,将他的衣领理平整。
日子渐渐恢复平静,三日后薛奕右臂的伤好了大半,云琅也没在夜里去他房间换药,清晨也没有再偷偷摸摸去伺候他穿衣。
只是她想不通,照理说薛奕的起居一直都是李四在负责,纵使是薛奕有意要隐瞒受伤,李四跟了他多年,算是身边最亲近的人,总比她这个才来一月的丫鬟要可信些。
还是说,薛奕他有别的目?
她?
云琅被这突然冒出的奇奇怪怪的念头吓了一跳。
“怎了?”
桃红见被窝里的人猛地一缩,以为她身子不舒服,关切问道。
云琅找了个借口掩了小心思,“没什么,腿突然抽筋。”
“不早了,快睡吧。”她裹紧被子,翻身阖上眼皮。
蜡烛被人吹灭,屋中一片漆黑,陷入宁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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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日,风雨飘摇,雨水冰冷彻骨,透着料峭。
薛晟来了。
他撑着一把雨伞由周鸿领进院子,路过青石板路时抬头看见了在长廊的云琅。
看到她的那刻,原本平静的眼底忽地变了。
雨水滴落,天空阴沉,薛晟仿佛是隐匿在丛林中的猛兽,眼尾卷着一抹暗红,正虎视眈眈看着远方的猎物。
一个激灵,云琅手中的橘子落地,她想要往后逃离,可双脚像被嵌在地上一样,怎么也抽不走。
桃红在她身旁,俯身拾起掉落的橘子,见她面色难看,询问的话还未从喉咙中发出,云琅忽地侧身像是在借旁边的大树遮挡身子。
顺着云琅的视线望去,只见一男子收伞踏进前厅,桃红瞧出几分端疑,“云琅,你和刚才那公子是旧识?”
桃红不认识薛府的人,自然也没见过薛奕的兄长薛晟。
“不认识。”云琅摇头,拼命往回走。
她害怕再遇到薛晟。
可有些事情不是自己能左右的,没过多久,周鸿让她端些糕点水果去大厅。
薛晟把玩着大拇指上的玉扳指,偏头看了眼送吃食进来的女子,唇角轻勾。
眼睛眨也不眨望向薛奕,他道:“我院子的人用着可还顺手?”
云琅脖子缩了缩,低头退到柱子边。
指尖在桌面点了几下,薛奕从果盘中拿起一个橘子,不急不慢剥皮,仿佛没听见薛晟的话。
薛晟恨极了他这副不理睬的模样,指甲深深嵌在虎口,终是将这口气忍了下去。
“大人,大人!”
就在此时周鸿突然闯进大厅,打破了一室宁静,喊道:“你可要为我做主啊!”
他一进屋便跪到薛奕跟前,道不尽的委屈。
薛奕蹙眉,放下半块橘子,瘦长的手指搭在扶手上。
“你还真会挑时候。”薛奕扫了眼跪在地上的人。
周鸿抬头,倒没有似妇人那般一哭二闹三上吊,但脸上的神情与之有几分相似。
“大人,府上有家贼!”
薛晟漫不经心吃着橘子,背往椅子后面一靠,一副看好戏的模样。
“是吗?”薛奕不惊讶,低头撕掉橘子瓣外面一圈白色经络。
一口一个橘瓣,薛奕吃完后拿过帕子擦手,扬唇道:“丢什么了?找到家贼了?”
周鸿:“那人偷了我五十两银票和一枚玉钗。”
云琅双目圆睁,身子不稳,跌跌撞撞往后连退几步,脸像被人狠狠扇过一样。
薛晟将这一幕尽收眼底,目光落到云琅身上,“哟,周管家口中这家贼莫不是你。”
“大人,薛大公子,你们可得为我做主啊。”周鸿哭天喊地,叫苦连连,“前几日我发现攒的银票和玉钗不见了,以为是年纪大了放迷糊了,便没在意,后来将屋子翻了个底朝天也没找到,这才意识到是被人偷了去。”
“玉钗的来历大人是知道的,是裴殿帅府上的裴小姑娘早几年赏给我的,价值连城。”
薛奕眉心动了动。
周鸿:“今早我命人搜了下人的住所……”
薛奕打断他话,语气淡淡,道:“然后就在云琅身上找到了?”
“不是的,我没有!”委屈涌上心头,云琅眼里蓄满泪水,拼命为自己辩解,即便它可能不被薛奕相信,“那东西是周管家送给我的。”
义父?
他想必在认她做义女那天就在谋划今日了。
“东西不是我搜出来的。”周鸿冲外面唤了一声,一丫鬟闻声进来。
那丫鬟名叫柳绿,和云琅同屋住。
柳绿道:“周管家丢了财物,便让我们下人互相搜查,起初周管家还说云琅不在便不搜她床铺和柜子了,我在搜桃红床铺时不小心动着了云琅枕头。枕头下藏了一个包的严实的方巾,我一时好奇就打开了,没想到里面包的正是周管家丢失的银票和玉钗。”
“日防夜防,家贼难防呐!”薛晟幸灾乐祸,眼里生出一丝耐人寻味的异样,“二弟,我便跟你说了吧,这丫鬟原在我府上时就是个惯偷。”
薛晟噙笑,扫了一眼那梨花带雨楚楚可怜的女子,轻舔嘴唇,“果然,本性难改。”
“留着是个祸患,不如杖打,赶出将军府。”他道。
薛晟算盘打得响,若是薛奕真如他所说把云琅赶出去,那他就能如愿以偿。
他原本已经忘了这丫鬟,可方才在院外一瞥,粉唇弯眉,盈盈细腰,即便是未施粉黛,也是如花般美艳。
他要折了这花,一品滋味!
周鸿附和道:“大人,按照家规,此女应送官查办!即便大人心善,也应将她逐出将军府!”
云琅此刻觉得再多的辩解也是无力,薛晟是薛奕兄长,薛奕肯定信他;而周鸿,在将军府做事多年,薛奕犯不着听她的一面之词。
她进了死胡同,被人判了死刑。
泪水模糊了双眼,云琅低着头为自己小声辩解,无助道:“不是我,真的不是我,我没有偷东西。”
虽然,没人会相信。
泪水滑落,滴到绣花鞋上。
“大人,求您为我做主。”周鸿跪在地上,叩头。
扫了圈厅内三人,薛奕指节敲响桌面。
一下一下,铿锵有力。
目光略过周鸿,落到薛晟身上,薛奕眼里闪过一抹寒意和戾气。
他勾唇。
“不留着,难道要拱手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