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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Chapter 1 泉与飞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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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泉已经戒烟很久了。
她不爱闻烟味,但抽起来不管不顾,非得等烟烧尽了,尽到头了,烫到手了,火光熄成黑灰,才肯把烟味咽进肺里,手指戳戳脸颊,吐出不成形状的烟圈来。
俞飞鸿以前好管她,又不舍得管好她,候在身侧等她抽,剩下四分之一的时候抢进自己手里,狠狠一掐,烟蒂和火光都被捏得稀碎。袁泉就嘻嘻笑,凑过来亲俞飞鸿的嘴角,玫瑰色的口红蹭到自己的唇边,摸开就是个没样儿的咬唇妆。总之就是不像样,不像话,没有骨头,也没有形状。
“臭。”俞飞鸿推她,她也不走,笑嘻嘻地说再亲一口,再亲一口就不抽了。她眼窝深,眼裂长,瞪大眼睛的时候像孩子一样无辜,神色总是很天真可靠。但她鼻子也长,蛮成熟的长相,眼睫低垂,翘起的弧度风情无限,心思莫测又故作高深,很狡黠。
俞飞鸿根本不相信她,但还是低下头主动吻了吻袁泉的嘴唇。袁泉偷了香窃了玉,又不乐意:“你不是嫌烟臭吗?”俞飞鸿不稀罕哄她,把掌心的烟蒂扔掉,手揣进西装裤兜里,挑了挑眉:
“我自己想亲。”
袁泉叹气,两只手把对方的手从兜里小心地偷出来,摸摸掌心,存了一圈很不起眼的红痕,像烫伤。她只好亲一下,然后又叹气,总有叹不完的气似的:
“不抽了,我不抽了。”
烟是臭的,口红却是果香。袁泉压力大的时候总爱抽烟,压力的源头很多种,有些源自性别,有些源自年龄,有些源自爱情,有些源自性别年龄和爱情。但压力的纾解很有限,性别让给家庭,年龄让给工作,爱情让给性\\爱,其他烧给烟灰。话没法儿说,她只需要看看手上的火光出神。
袁泉那时候嘲笑俞飞鸿,说她明明属猪的,鼻子怎么比狗还灵,自己都躲到阳台上抽了,还能被逮个正正好。俞飞鸿还是不稀罕哄她,语气平静地拆台,说你在这,分明就是招我找你。
宽松的睡裤邋遢地卷边,露出一截雪白的脚踝,像一截莲藕,俞飞鸿那段时间读《春膳》,书里说「最性\\感的男人就是裸\\体下厨做晚餐的男人。」但她怎么看都觉得最性\\感的人是被她注视着的袁泉。有点害羞,又有点难懂,像等待被挠又拒绝被挠的猫。
俞飞鸿照惯例走向自己的猫,袁泉有点慌张,烟要熄在自己手中,手腕又被摁住。对方熟门熟路地从她丝缎衬衫的口袋里翻出一包烟,拇指一推,叼了根出来。打火机躺在客厅茶几上,她握着袁泉的手腕,借个火。
烟又升起来,袁泉咳嗽两声,渺渺的烟雾里俞飞鸿的容貌看不清。她是很优雅矜贵的长相,不笑的时候莫名有点威严,叼着烟居高临下地睨人,袁泉又有点痴迷,“诶,你真好看。”
“我真喜欢你。”
她是认真的。她真喜欢俞飞鸿。
人生活到中段的时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总会陷入莫名的危机,男人管这叫中年危机,美其名曰“男人四十综合征”,需要车里的十五分钟从被生活暴击后的痛苦中平心静气。其实女人也有,危机感和不安全感来得更早去得更迟,污名化的说法叫做“更年期”。其实袁泉已经成长了,是个成熟的女人,学会圆融地和世界相处,世事洞明,人情练达,她都做得很好了,只是偶尔没头脑,偶尔不高兴。
所以她喜欢俞飞鸿也不是没有道理,而是特别有道理。
俞飞鸿大了她六岁,但她好像没经历过这种,像烟一样被卷起来烧到头的焦灼时刻。泉像涓涓的水,聚集成山涧、溪流、湖泊、沼泽、大海,总要柔软地贴住规则游走,但飞鸿在天空中,自由散漫得没有规则。
人生到处知何似?应似飞鸿踏雪泥。源泉要留下痕迹,但飞鸿不计较。
然而飞鸿又很明白的。
她也不强求袁泉在这些时刻高兴起来,所以总是等她抽完四分之三的烟,再抢过来,或者像今天这样,借个火。
烟圈吐进风里,吸进风的肺里,俞飞鸿抽了两口又掐掉,见不得袁泉多咳两声。她们一起等到太阳藏进火烧云,天空熄灭自己的烟,烟灰摊成夜幕。
“回去吧。”袁泉先开口,半歪在窗台上,没有骨头,也没有形状。歪了一会儿,又过来抱住俞飞鸿的细腰,细腰被裹在西装裤里,看起来同样格外性感,“不用借火。”
“咱俩可够干柴烈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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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脑洞乱开,人物OOC,请勿上升。
若有冒犯,马上自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