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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嫌疑 ...

  •   老大夫让他们回房休息,可自己去并没有回屋,反而点起灯,又在药房里翻翻捡捡地忙碌起来。

      寇群则瞧着他丝毫不设防地样子,心里却反而不踏实起来,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连日来,一下子经历了太多惊骇人心的事情,让她变得敏感而多疑。

      他们离开的时候,老大夫分明已经睡下有些时候了。她自认为她与兄长的行动已是相当的小心谨慎,却为何回来的时候,他却像是专程在等着他们?

      这老大夫与他兄妹二人无亲无故,何故不问缘由便对他们如此照顾?

      寇沐珄似乎瞧出了寇君则心中的疑惑,眉头微蹙着略加思索了一下,并不确定地说了一句:

      “或许……是医者仁心?这济世医馆我从前也略有听闻,倒的确地配得上这招牌。”

      虽然这个理由并不能令寇君则完全信服,但萦绕在她心头的疑云还是暂且被驱散了。

      没有了这个疑惑点,寇君则的脑海里便又浮现出了今夜暗探寇府所见的光景。

      曾经的那座院子,是寇君则无忧无虑长大的家,如今却是房毁人亡,一片焦土满目疮痍,再也回不去了。

      寇君则至今难以接受这样的事实。她怀着无比沉痛的心情,捏着挂在腰封上的一块缺了一角的玉佩,握在手中反复地摩挲。

      她从小就没了娘亲,父亲大娘和三个哥哥都当她当作公主一般地宠爱,可如今,一夜之间她便失去了父母兄嫂,连刚出生不过几日的小侄子都没能见到。

      回想起曾经和美幸福的生活,寇君则的泪水就忍不住倾泻而下。

      寇沐珄揽过寇君则,让她靠在了自己的肩头。消无声息的眼泪很快就洇湿了寇沐珄的肩头。

      滚烫的湿意向寇沐珄侵袭而来,如同铺天盖地的狂潮,将他整个人都淹没在水下,令他无法喘息。

      他捏紧了颤抖的拳头,握在手里一块煤炭瞬间碎成了好几块跌落在地,大颗眼泪就像这煤炭的碎碴子一般砸落下来,在衣服上洇成一块块不规则的水斑。

      这块煤块是寇君则从府上内院大嫂的屋子中捡回来的,与平常屋中所用煤块略有不同,看上去品位差了不少。

      “三哥可是也觉得这煤块有问题?”

      寇沐珄先是点头,却又摇头叹息了一声。

      虽然府上一直烧的煤都是品位上乘的,可是偶而也会有品位稍次的煤块混入其中。这本属正常,就像一升上品粮食中也会混进个别不饱满的籽粒一样。但如果这块煤没有任何问题,妹妹又何故专门将它捡回来呢?可是现在,他也说不清楚到底是哪里不对。

      上将军钟廷贺自从寇府回来卧病之后,便下令阖府上下谁也不准再提寇家的任何人和任何事。但寇家出了如此大的事,老爷子还是第一时间就知道了。

      钟子初挖空心思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有嫌疑的太多,有证据的太少。他虽然已经探了一回,可到底月黑地滑,匆匆忙忙,也并没有太大的收获。停放在前庭里的尸身遗存状况,看起来并不像是被毒害,也没有显而易见的刀剑伤害。

      他怎么也想不明白,究竟是什么原因,能让寇家阖府上下几十口毫无挣扎齐齐毙命?

      原以为自己拒绝了与寇家的联姻,太傅便可免遭迫害,可没想到,非但太傅大人没能逃过这一劫,甚至连全家无辜老小都没能幸免。如此狠绝的手段,若不是有人蓄意为之,实在是无法解释得清。

      长风为钟子初上完药,将换下来的沾上了血迹的衣物收了起来,哄小孩子似地说道:

      “公子,您这几天还是好生将养着哪儿也别想着去了,有什么非做不可的事儿就让长风去。老爷今日刚刚好些,才能起身,您可千万再别惹老爷生气了。”

      钟子初别了长风一眼,不耐烦地抱怨道:“你小子怎么越来越像福叔了?这话也是他教你的?”

      长风一脸委屈巴巴的样子小声嘟囔着为自己辩解:

      “公子,我长风也没那么笨吧?连这都得福叔教我?福叔不也是为了公子您好吗?就您这几年这……唉,要不是福叔处处劝着老爷,您还哪能好皮好肉地逍遥到现在?您也该收收心了!”

      长风如同福叔附体了一般啰里吧嗦叨叨个不停,钟子初终于不耐烦了,像挥苍蝇似地冲着长风挥了挥手,赶他回去休息了,自己则盯着那卷摊开在床头的手记发呆。

      想来这卷手记既然出现在寇家小姐的闺房之中,且内里所记的内容也均为未见经传之作,十之八九应该就是出自寇君则之手。

      素闻寇家小姐颇有才情,看来这传言并非虚言。只可惜钟子初心中另有所属,终究是辜负了这位未曾谋面的女子。

      想到这里,钟子初突然便想起今夜与他交手的那两名男子。却不知这二位是何来头,为何竟也会闯入寇家小姐的闺房?且看那二人进入屋子之后,竟一点儿都不曾犹豫,直接便向着梳妆台的方向去了,似乎是对屋子里面的格局相当熟悉。

      难道寇府竟还有不在册的幸存者?

      夜尽天明。整个扶翠城里都笼罩着一种与过年并不相符的悲郁的气氛,因为朝廷重臣阖府亡命,城中的戒备都比往常森严了几许。

      连日查案的太子和扶翠府尹大人尚未查出真凶,却带着大队人马将上将军府团团地包围了起来,禁止任何闲杂人等出入。

      一夜之间,风向逆转。

      一时间,坊间的各种猜疑纷纷现世,如滔天潮水般席卷了扶翠城。再经过一些说书编戏的精雕细琢地加工一番,竟就像有人亲眼所见一般言辞凿凿地流传起来,描述得有鼻子有眼,叫一个详尽真实。

      附近的街坊邻里那几日谁没有瞧见,上将军替子请罪,冒着大雪在寇府门外立了三日,非但没能进得了寇府大门,取得寇家谅解,反而遭尽了寇家门人的白眼和含沙射影的辱骂。

      雪停了的那日,上将军悄然回了府,便一病不起。

      案发前夜,别看上将军已经卧病在床,而钟小将军挨打受伤,行动不便,但钟家军骁勇异常,有的是武功卓绝的奇人异士,莫说是一夜之间灭了寇府上下八十三口寻常百姓妇孺,即便全是壮丁也不在话下。

      况且,有人亲眼得见,钟家军中的几个长年跟着钟廷贺的亲信部下,自那日傍晚匆匆地进了钟府,便再没见出来。

      钟家世代忠臣良将又怎样,照样还是比不过那凭着一张嘴便纵横捭阖权倾朝野的寇太傅,连同区区一个寇家庶女,都能让上将军府遭此奇耻大辱,钟家又岂能咽得下这口气?

      于是,除夕之夜,万家团圆,钟家便趁机秘密派人趁着灭了寇府全家,又伪装成了入室盗窃的现场,还一不做二不休,干脆将这园子也付之一炬。

      只可惜天公不作美,天降大雪,这场大火终究没将园子烧毁殆尽,反而留下了不少痕迹。于是第二天夜里,便又派了人悄悄地前去清理。

      只可惜,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有人隐约间看见了那人的行动,举手投足像极了钟家军的作派,这无疑又为这传言添加了十足的一锤。

      原来寇府惨案的元凶竟是上将军府!

      钟廷贺本就因小儿忤逆之事遭受寇家折辱,那口气尚未平顺,如今竟突然被太子与府尹无端当作了重大嫌疑犯,刚正了大半辈子的他,怎么受得下这口冤枉气?明明他什么都没有做!

      “太子殿下,我钟家世代忠良,坐端行正,何至于因为些事情而灭了寇府满门?殿下且说说,有何证据能证明我钟府与寇府惨案有关联?”

      太子毕竟没有掌握到详实的证据,说起话来也有些唯唯诺诺底气不足。

      “上将军不必动怒!本王亦是接到举报,称你府上昨夜有人夜入寇府,所以前来查证一番,若府上真的与寇府惨案并无关联,本王自然会为上将军洗脱嫌疑还您清白,不会让上将军蒙冤受屈。”

      但太子皇命在身,也不敢有任何懈怠。正毫无头绪的他好不容易得了点儿线索,自然不敢轻慢放过,况且前有上将军在寇府遭受折辱之事,钟家的确有动机和嫌疑。

      钟廷贺本就不是个能言善辩之人,此刻他也无可辩驳,只得任由太子殿下挨个审问,心中却是痛心疾首。

      太子如此平庸,若不是因他是皇帝的嫡长子,又有皇后在其后力保,还有寇太傅时时从旁提点,他如何能坐得稳这太子这位?

      如今寇太傅被灭了门,没了太傅作为全方位,觊觎太子之位已久的端王便没有了忌惮。恐怕要不了多久,朝堂之上便又要掀起血雨腥风了。

      长风听到这等消息,吓得连忙跑回来向钟子初通风报信。

      钟子初神色微微一滞,自以为做的悄无声息,没想到还是被人发现了踪迹。

      他的嘴角微不可查地牵动了一下,露出了一抹不易察觉的冷笑。先前的那一丝讶异转瞬即逝。查就查吧!像他这般重伤之人,此前还做出那等荒诞之事,哪里还有谁会相信,他竟会忍着巨痛夜探寇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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