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第八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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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三晚上七点，学校大礼堂。
程盛准时到场，找到贴有自己标签的椅子坐下，耐心地等待老师讲解流程。
“都到齐了吧？到齐了吧。安静！”教导主任手持话筒大喊。“下面我介绍一下流程。”
“第一项是对到场的嘉宾进行介绍，和你们无关。第二项是嘉宾讲话，先是学校宋校长，接着是基金会代表顾淮，最后是教育局局长。第三项是正式捐赠仪式，和你们无关。第四项是学生颁奖仪式，第五项是艺术节目表演。”
顾淮？顾淮怎么会是基金会代表？程盛是知道他的家庭背景，但也非常好奇怎么会让一个在校学生担当基金会代表。
显然疑惑的不只他，学生中开始交头接耳地议论。
“别猜了，就是我们学校的顾淮。”教导主任料到这帮学生会无比诧异，朝舞台后台看去，招呼道“顾淮，过来吧。”
舞台的灯光是聚焦在中心的，顾淮步履从容地自黑暗中走向舞台中央。
十一月的天气比较冷，顾淮添了一件高领米黄色的毛衣，外面套着和大家完全一样的蓝白色长袖校服，走姿挺拔，双手微拢，犹若鹤立鸡群。
程盛望着他，完全移不开眼，一时忘了呼吸。
“大家好，我是顾淮。家父顾锋先生作为本次基金的捐赠人由于工作原因无法到场。现仅由我顾淮代表他参加此次活动，深感荣幸。”说完，熟练地弯腰鞠躬。
顾淮的表情算不上严肃，但也没有露出笑意。他眼皮微阖，吐字清晰，语速并不快。
“下面我们排练一下学生颁奖仪式环节。”主任接过话筒，同时示意顾淮不要离开。“三个年级学生太多了，来参加的正好有九个嘉宾，我们就挑9个代表。王老师，你开始挑吧，我上面看着呢。”
既然要挑学生代表，王老师以为肯定要挑干净清爽，长相周正的学生，好展现一中学生意气风发的面貌。
程盛的位置很靠边，加上他对自己的长相有自知之明，根本没指望能被选上。
这个角度非常合适，合适他大胆地，肆意地将目光游走于顾淮身上，顾淮恰好没有看舞台下面如何挑人，盯着舞台的地板发呆。
“不行啊，王老师。你挑这些长得太标致。要挑像学生的，不是说这些不像学生的意思。就那种气质普通一点的，你懂吧。”主任提醒道。
气质普通的学生？顾淮听着，觉得这话有点难听，有点像...暗自嘲讽学生。
“最边上第二排左数第二个那个同学，你过来。”王老师大声招呼。
程盛长久地凝视着顾淮，完全没有意识到老师叫的是自己。
“同学，同学，叫你呢。”见他一直没有反应，旁边的同学忍不住戳了一下他的肩膀。
“叫我？”程盛立即站起来，用询问的眼神看向走过来的王老师。
王老师上下打量着他，看似颇为满意。“主任，这个同学你看行吗？”
“行行行，齐了就好，身高排一下，矮的站中间，高个子站两头。赶紧上来。”主任催促。
于是，程盛在老师的带领下，来到被挑选的所谓九个气质普通的人中，左右衡量之下，他被排在第五个的位置，也算是中心c位。但这间接说明他是这九个人当中个头最矮少的。
程盛低下头，顿时觉得羞愧。尤其是在顾淮面前，这种羞愧更甚，即便顾淮连一个眼神也没有投过来。
他能感觉到有同学在指着他们这些人的方向嬉笑，好像在嘲讽，你看他们，怎么能那么普通。
“好，全体向左转！然后从舞台左面上场，从右面下场。”
在主任的指导下，程盛跟着前面的同学，机械地走上舞台。
“停停停，就现在的位置很好。记住自己脚下的位置，有贴红色标记的，别看错啊。到时候就这样站，从舞台下面看才完全对称。”主任尽心尽责地指导他们的站位。这种大型活动，在细节上必须做到完备。
“顾淮，过来。”主任再次招呼站在舞台后方的顾淮。
程盛想偏头去看他，但意识到自己站在舞台上，下面很多双眼睛都盯着看，只好低头。
“到时候颁奖，你站在最中间。等于九个领导都对应一位同学。”主任拉扯他往中间走，指着低下头的程盛，“等于，等于你只要记着这一位同学就好。”
脚步离自己越来越近，程盛在空气中敏感到嗅到一股清淡熟悉的味道。
这是顾淮的味道。
他抬头，和面前的顾淮四目而视。
不是不小心扫到，也不是偶然的目光相接，是完完本本的对视，毫无偏移和躲闪。
“对，就是这位。到时候证书递到你手里。你要象征性的扫一眼，然后问面前的同学叫什么名字？确认一致后，把证书递给他。然后握手，恭喜之类，懂吧？”主任将手里临时的空壳证书递给顾淮。“一定要真实，象征性的问他几个问题。到时候摄像师会切近景的。现在试一试。”
“嗯。”顾淮按照主任的要求开始彩排。
程盛的脑子完全卡壳，他根本无法消化如此之大的信息量。
“同学，你叫什么名字？”顾淮对照台本，对着面前这个低头不敢与自己对视的，留着冒傻气的小平头的，个子只到自己下颚的，如此普通的少年，看似非常真诚地询问他的姓名。
程盛感受到自己的心跳比任何时候都剧烈。
那一刻，想大声告诉顾淮自己姓名的冲动彻底冲破了内心的胆怯与自卑。
于是，他做了。
“程盛。”他声音洪亮地答，露出亮晶晶的小虎牙，勇敢地迎上顾淮的目光。
我叫程盛。
即便你对我的姓名丝毫不感兴趣；即便你只是因为仪式流程需要，象征性地询问我这些问题；即便你永远也不会认识我，即便我在你的面前如此弱小平庸......
此刻，我仍然想大声告诉你——我的名字叫程盛。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第八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