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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0、第十七话 忆 上 ...

  •   黎云熙安顿好即墨沁当即回了屋所,趁着自家妻主未曾入睡,他有事要弄清。即墨沁不是普通男子,黎云熙是可以判定的,但究竟身份如何,这得详尽的问下妻主。

      那人天人之姿,举手投足间贵气非凡,看得出教养极好。黎云熙奇怪的是,适才在天香楼里头所谓的情人穆宁,倒是瞧着两人一无互动,二无言语间的亲昵,甚至……甚至还不如自个儿同妻主。

      入了屋子,黎云熙没有直接询问正在翻看账册的瑾瑜,反而先入里间沐浴换衣。他知妻主近来好似愈加喜爱各异的香味儿,因此男子在浴桶中撒了些别国的香粉。不是浓郁的味儿,闻着很清爽。

      约莫过了小半个时辰,黎云熙才从里间缓缓走出。藤榻上对着油灯而坐的瑾瑜,双眉微蹙,不是很高兴的模样。

      散下的发丝仍有些湿气,里头虽说有着铜炉看暖,但也没干得很快。男子怕妻主就此睡下,洗浴特意缩短了时辰。

      柔软的布巾拭着发丝,黎云熙身着白色绸衣,身子娉婷。

      倏地一股清香入鼻,瑾瑜下意识的抬眼望向前方,莞尔一笑,随即又将注意力放在账册上。这些账本,明着看是没有甚可看的,漏洞也少。瑾瑜不甚舒心,今夜无事,她便去了天香楼,里头的生意不如之前的好。

      问题出在哪了,她必须寻出。首先,便是要好好的,认真的,逐一看过天香楼近一年来的账册。黎云熙是她的夫,感情无关男女,但也产生些许的亲情……歪头想了想,瑾瑜不知立在自己身前的黎云熙想要做甚。

      真的是亲情么,瑾瑜前世最不缺的就是亲人之爱。今世最缺的便是亲人疼宠,可悲可叹。做人切勿贪心,报应来了,前世不知珍惜的东西,今生难求。

      合起账本,香茗入口,舒适的靠在藤榻上,瑾瑜声音微哑,“何事?”

      简短的问句,黎云熙捏紧布巾,先前想好要问的却是一下子堵在喉头,说不出。尴尬的站在女子眼前,黎云熙臊红了脸。自他这个角度,妻主散开的衣襟……白皙的颈项,还,还有微微显露的丰盈。

      身子朝藤榻一侧偏了偏,瑾瑜执起茶杯,轻声道:“坐罢,有事便说。”
      顺从的坐下,黎云熙心神已定,含笑的眸子望向妻主恬然的神情,挨近女子。“我将阿沁安排在了前头的院落,离这儿很近。”

      示意男子继续说下去,瑾瑜并不作他言。大启圣上,不是她能左右的。单是即墨沁的娘亲,瑾瑜就无法得罪。识时务者为俊杰,这道理瑾瑜明白的。

      “他的身份也奇怪。或许妻主是知晓的……云熙不明白,不明白妻主因何将他带回,难道就因穆宁是妻主的朋友么?”黎云熙不是无胆之人,既然能问出口,他就有相当的把握。

      瑾瑜不是容易动怒之人,只要不牵扯到陌子桑,她的脾性便是异常好的。这点,黎云熙早就看透了,心里不大舒畅而已。如因此事寻女子麻烦,定会把她越推越远,于自己半分好处也无。所以,自己只能忍。

      “不是我们可以惹的人。低调些,做事千万别恼着他。”瑾瑜淡淡出声,她这算解释。黎云熙心存疑惑,妻主这般说了,他其实仍是开心的。

      幽幽的香气飘散开,萦绕着瑾瑜。难得好心情的伸手揽过黎云熙,瑾瑜将半个身子懒懒的靠在男子怀里,不顾他的僵硬。

      像是蜷缩在黎云熙怀中一般,瑾瑜闻着香气,顿觉困意,嘟囔了几句,又抱紧了几分,男子已然放松。激动的回抱住瑾瑜,他很是欣慰,“妻主,云熙在,一直都在。”

      他听见妻说,你只要乖乖的在我身边就好。

      就这样搂着,外头细雨声入不了男子的心,麻痒的感觉直直得透过身体。软软的身子,带有妻主独有的体香。

      黎云熙可以清楚听到自己的心跳声,绯红的面颊,绝艳之极。怀里妻主诱人,像是孩子般的可爱嘟嘴模样,黎云熙控制不住的低头啄吻几下。

      经过一夜,黎云熙心情好上不少,一大早便起了。昨夜是他将妻主抱去床榻的,相拥而眠。醒时,睁眼看着妻主仍旧香甜的睡颜,黎云熙心中满满当当,酸甜的滋味儿溢满胸腔。止不住的心跳声,止不住的畅意。

      穿戴熟悉好,黎云熙再次回到床榻边,凝视瑾瑜许久才心满意足的离了屋子。他要去厨房间,为妻主炖些香甜的芝麻粥。

      很不巧,有人比黎云熙更早来到厨房,手中的面粉团子和得差不多了。

      偏头只望一眼,陌子桑依旧忙着手头的,左思认真的在旁听命加水,左缪在另一侧看着炉火,石锅里炖着的是燕窝粥。黄石锅,是陌子桑差人去买的。

      难怪,厨房里头连个烧火的小侍也未在。眼神黯了黯,黎云熙只作看不见陌子桑,挽起衣袖走去放着白米的地方舀了小勺入篮。

      淘米洗净,芝麻净泡小会儿,黎云熙干得很是熟练。一点儿也瞧不出生手的模样,他做得饭菜明明不是那么好吃的。

      弥漫着食物的香气,认真忙活着的俩个男子互不顺眼,亦不出声。较劲的模样让屋外的瑾瑜无话可说。

      瑾瑜抚上红唇,她昨夜没有那么快入睡。云熙身上的味儿像足了哥哥,温柔的哥哥,一时转换不过来,才撒娇抱着男子睡的。

      “快些,我饿了。”瑾瑜坏心的突然出声,她要看看那两人是何反应。

      陌子桑一怔,手头上的勺子不小心掉入石锅里,溅出的汤汁烫红了男子的手背。感觉不到痛楚一半,不顾双生子的认罪声,陌子桑直起身子,转头向瑾瑜看去。

      黎云熙单是回眸一笑,而后端来瓷碗,将已熬好的芝麻粥盛出小碗。放进白瓷勺吹了吹热气,他端去给瑾瑜,“先喝喝看味道怎样。”

      不甘示弱的陌子桑虽是没有得到瑾瑜的笑脸,照样亲自盛了小半碗清香的粥汤,里头加了不少药材,味儿够足。

      “瑾瑜,我熬了一个多时辰呢。”陌子桑同黎云熙并肩而站,同样端起小碗,期待的等着瑾瑜的选择。

      紧张的看着女子的神色变化,陌子桑的手背未冲凉水,眼下已是红肿一片,看似煞人。他不是不痛,只不过想试探瑾瑜对自己是否仍旧有情意。

      若有情在,他便可按照自己的心意来挽回瑾瑜。若……若是情已消逝,这点不是陌子桑愿意见到的,考虑进去亦是好的。可以重新想了法子,让瑾瑜接受自己。

      “伤到了?”适才陌子桑背对着瑾瑜,她并未看见男子被烫到手了。

      “瑾瑜,尝尝看,很香的。我放了几味养身的药材,用梅子酒去了药的涩味才放的。”陌子桑星眸灿亮,兴奋的语调哪有岭南王的一分气势。

      这般的陌子桑,真的很像……很像丞相府里头的子桑。触及男子肿起的手背,瑾瑜微微失神,她终是出口关心道:“快去冲些凉水,让左思用药擦擦,别起水泡了。”

      针刺般的难受,黎云熙脸色难堪,端着瓷碗刚想转身便被瑾瑜接了去。

      “很饿。”喝了一小口,赞叹的点点头,瑾瑜恰好的隐去自个儿不受控制的感情。不管陌子桑多像哥哥,她还是喜欢着的。不该如此的,瑾瑜喝了几口芝麻粥朝黎云熙浅笑道:“端去房里罢。我头疼得厉害,今日不准备出门。”

      陌子桑没有再作纠缠,他一直试探瑾瑜的底线。昨夜无情,今日大早却是真情流露的女子,陌子桑不会看错。他的瑾瑜,依旧是自己的。

      今日之事,看似黎云熙赢了,实则自个儿大获全胜。陌子桑首先回了厨房,细致的将石锅里头的药材所顿的粥全部舀出。

      “身子不好就喝这些,芝麻粥过于香甜,不适宜瑾瑜喝呢。脾胃受不住的。”陌子桑对门口的黎云熙说道:“瑾瑜的身子,你应是最了解的。怎的这般大意,若我今日不在,你这一通粥叫她喝下,闹了身子不爽利,你待如何是好。”

      没有反驳的余地,黎云熙看着瑾瑜一口一口喝着他熬的粥,又喜又伤。伤的是妻主真的与陌子桑有过情。

      顿时明了的瑾瑜,心中冷笑,“云熙,端了粥过来。”

      陌子桑,你非得自作聪明不可么?

      远去的二人,恩爱么?陌子桑是知道答案的。“左思,粥熬得不够久,还有苦味儿。过会儿,你且端上一碟子小酸梅连同粥一道送去。”

      垂首应是,双生子听命继续熬粥。他们必须尽力做到主子希望看到的结果,否则定有惩罚等着他们。他们真的怕了……

      陌子桑看了看手上的红肿,甜蜜的感觉自心头涌起,散开全身。瑾瑜,瑾瑜,你不是心软,而是对我情深难忘。黎云熙,留着你慢慢折腾,也是好的。

      正正衣袖,陌子桑再次叮嘱双生子二人,清风徐徐吹入心间,男子带笑离去。

      即墨沁是大启的圣上,男皇帝。可他没有人权,自家的定国爹爹恐怖得利害。娘亲又疼爹爹,万事依顺爹爹。结果直接导致即墨沁听信娘亲所言,带着二十几个心腹来晋国寻瑾瑜。娘亲说欠了瑾瑜,必须得还。所以,他帮娘亲来还债。

      穆宁大胆背叛自己,即墨沁为人心思重,自然不会轻易放过的。眼下,穆宁应是已经捉去大启的路途上了。

      无所事事的游荡在黎府各处院落,即墨沁旁若无人的自顾自走着。

      “阿沁,用过早食了么?”迎面走来的黎云熙,面色如常的问候道,带上几分恭谨。

      “嗯。”简单的应下声,即墨沁想了想,停了往前的脚步,问道:“瑾瑜在屋里么?”

      “妻主说是头疼,用完早食后又歇下了。”黎云熙回答得很详尽,即墨沁心思宛转,多少明白了一些,想是瑾瑜知晓自个儿的身份。特意提醒过黎云熙的。

      没有任何不悦,即墨沁自小目中无人,并且晋国圣上赫连绝如此迷恋过自己的娘亲,啧啧……他一想起一个女的居然爱自己的娘亲,便浑身不对劲。

      收起心思,他又道:“不介意我同你妻主谈谈罢。”瑾瑜是有家室之人,这个嫌定是要避过的,即墨沁不想牵扯任何叫自己不愉快的事情在。

      温婉的点头答应,黎云熙便出了院落。妻主提到要看之前的天香楼账册,他得寻出来。

      瑾瑜屋里的香很好闻,不过……即墨沁身上的味道却是叫瑾瑜回忆起些什么。她记得,柳家出事那天,冰窖中出现的男子,以及各处飘散的香味儿很像是即墨沁这般的。

      拉拉杂杂的说了一些不着边际的话语,即墨沁顺顺长发,坐于瑾瑜身边位置,那原是黎云熙常坐的。

      藤榻上的瑾瑜不动声色,由着即墨沁为自己把脉。微凉的手指搭在女子滑腻的手腕上,他凝神探脉。

      很久之后,即墨沁收回手,疑惑的问出口,“你五年,都是这么过来的?”

      清楚即墨沁指得是何,瑾瑜微笑点头,撩下袖管为即墨沁斟茶。自己倒了一杯小酒,啄饮着淡笑。

      “每日受噬心之苦,为何仍要喝酒糟蹋自己。你不珍惜身体,难道是不想活下去了么?”即墨沁平声叙说。

      “我来这儿,是要还债的。我娘亲欠了瑾钦寒。我还予你,还予你一个健康的身子。如今看来,你的确不值得我花费心血救的。”即墨沁照实说出,他没有可浪费的时间。

      言罢,即墨沁起身便要走。

      “我想活下去,之前蠢笨。我喝的酒,你闻闻看。”举起酒杯,瑾瑜美眸笑意盈盈,如愿所偿的见男子接过酒杯,以及酒壶。

      豁然开朗,即墨沁稍带舒心,勾起唇角,“你为何连喝药也得瞒着其他人?”

      “不是瞒,单单喝药无聊着,喝酒便不同了。”瑾瑜不知怎的,对着即墨沁感觉很爽心,没有一丝一毫受拘束的意思。

      重新坐下,即墨沁忽然对瑾瑜起了些好奇心,“娘亲说,你与她一样不是这儿的人。有与她不同,你不是娘亲那边的人。瑾瑜,你从何而来?”

      瑾瑜对即墨沁有种说不出的亲近感,有可能都是陌生人罢。一个不用担心会害自己的陌生人。

      抿抿红唇,饮下杯中酒,美眸雾气腾腾,瑾瑜靠在藤榻一侧,支起下颚,回忆道:“很混乱的一个地方。”

      “混乱?”即墨沁不解。

      “嗯,呐……阿沁,我是被逼死的,被哥哥逼死的。有一日,我和家里人吵架了,不听劝阻独自一人去寻仇家,想要为枉死的姐姐报仇……不敌那些人,被捉了,我被捉了。”瑾瑜抹去眼角的湿润,声音发紧,“他们要哥哥的命换我的命。哥哥自刎方能救我,所以呀……我怎能叫哥哥代自己死。”

      “你自尽了?”即墨沁了然道。他的娘亲是异时空的捉鬼者,男子很能自然的接话。

      “不是。”瑾瑜不愿记起前世临死前的事。

      “哥哥说,是生是死,任凭处之。只要我死了,他就能顺位而上。他以为我没听见,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瑾瑜笑了,泪水一道流下。“他前些日子用巫术入我的梦,说要来寻我。重愿,重愿,一遍遍的喊我。”

      “那你……”即墨沁捂着难受的心口,艰涩的说道:“那你为何死了?”

      “很简单。姐姐没死,一切的一切都是计划,骗我去死的计划。”瑾瑜将带泪的脸颊侧过一边,“即使这样,我还是喜爱哥哥的,没有了爹爹后……不管我是谁,哥哥终是疼过我的,真心疼过我的。姐姐也是,得知真相,我无法接受。幸福的世界瞬间崩塌……”

      瑾瑜湿润的眼眸望向即墨沁,“我想的很简单,只要有人疼我就好。没有目的,没有虚假,没有利益的疼爱。丞相娘亲做不到,爹爹也做不到,子桑做不到,云熙……也做不到。”

      “我想见哥哥,非常想。想问他,为什么要杀我……”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50章 第十七话 忆 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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