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第十话 陌子桑 中 ...
-
短短一日，权势滔天的瑾丞相便成了阶下囚。都城众百姓得知这一惊天消息，心有戚戚焉。这一日，只要先前同丞相有过密接触的官员，无论大小皆是一亡二囚，没有一人落得好下场。
最为可怖的，丞相之女成亲当天，大白天的一把邪火将丞相府烧了通透。听闻，丞相独女瑾瑜葬身火海，那些个女侍亦是未有幸免。
那日，连国师掐准时辰前来，自圣上手中救下瑾钦寒夫妇二人，将他们囚于都城郊外别院里。对外是囚禁，实则……说不清。是她一手提拔瑾钦寒为大启丞相，如今他们自作自受，遭受劫难，连国师怎么也得保住瑾家其一血脉。
别院里头伺候的人极少，偏厅里寂静无声。连国师头戴纱帽，一身金边牡丹墨色华裳坐镇于厅内，瑾钦寒看似越发苍老，柳若浮也好不到哪去，红肿的眼眸应是哭了许久。
事发已过三日，都城外头的各路消息瑾钦寒经由连国师知晓的清楚。她非常明白，圣上这次并未受人唆使，而是当真要除去知道过多不利大启之事。圣上松口，平日里她在朝堂树立的敌对之人联合上书，要灭她瑾家一族。
“国师，瑜儿还好罢？”柳若浮憋不住心慌，涩涩的出声问道。才说一句，泪水又在眼眶中打转，柳若浮不敢放肆于连国师面前，只得掩袖拭干眼泪。
“劫数降至，好不到哪去。”连国师实话实说，只不过此话一出便惹了为人父母的瑾钦寒叹气数声，柳若浮的呜咽。
咳嗽一声，连国师纱帽飘动，原是面向底下默不作声，神情挫败的瑾钦寒，她恨铁不成钢，“官位大了，野心也就大上几分。怎的，丞相位置坐厌坐腻烦了，想要试试看大启圣上的皇位？”
连国师有时的确很刻薄，她憋了憋，没忍住怒火。她容易嘛，家中的醋海男人闹腾的厉害，哪知道这厢瑾钦寒亦出事，还是叛国的大事！
瑾钦寒柳若浮惶然跪下，“别狡辩，我今儿个还你人情。瑾钦寒，你是要自己的命呢，还是你女儿瑾瑜的命？”
她不是圣人，大启乃是她心爱之人的根。瑾钦寒胆大包天竟要耍手段，她的儿子做事向来狠辣，这会儿应是闹到自家男人那了。
“选好之后，我便将你俩交予刑部牢房。看在你们曾经救我于危难，我亦可还恩于你们一条性命。”连国师无情说道。
就算自家圣上儿子没有察觉，眼尖耳尖的她早已盯上最近频繁相交各国使节的瑾钦寒。柳若浮此人心机颇重，瑾钦寒会做此决定怕是受了他不少教唆。
“这儿有两份证据。”连国师从怀里掏出两封信件扔于他们跟前。“一封是人伪造的，一封是你瑾钦寒真正窜通宁国皇帝的物证。”
她为了守护大启，宁可错杀，不可错放。事到如今，说得再多也不顶用。
柳若浮制止仍想解释的妻主，他重重叩头，行至大礼，声音颤抖而坚定，“国师，请保瑾瑜。”
起身走进柳若浮，连国师透过黑色纱帽看了看窝囊的瑾钦寒，一国丞相？她好笑的弯了眼眉，抬脚便是狠狠踹中瑾钦寒心窝，“大启啊，费了我多少心血建造成这般繁盛模样的。”顿了顿，她又是一脚踢中蜷缩身体痛苦呻吟的瑾钦寒，这一脚用进七分力道，瑾钦寒年纪稍大，哇的吐出一口血水。
柳若浮维持磕头姿势，瑟缩发抖。他的妻主啊，一步错，满盘皆输。
“瑾钦寒，让你死的明白些。圣上即墨央乃是本国师的亲生儿子！妄想篡权者，我必将一个一个除透。”连国师瞥了眼地上的二人，微笑着昂首离去。
取而代之的，便是得令进入的侍卫军……
瑾瑜昏睡了约莫两三日，她睁眼醒来便觉不对。巨大的恐慌笼罩着她，只着里衣的她仓惶从床榻起身。炉中燃起的香味儿很是熟悉，那是她在自家府中每夜必将点的。
华贵的床榻，床头至床尾皆有金龙形状，此乃皇室之物。照亮屋内的不是油灯，而是几颗镶于龙嘴中的夜明珠。这儿……瑾瑜捂着胸口，想要平息过快的心跳，脑海中苍白一片，什么也记不起。
不是皇宫，各国皇室以墨色为尊，这儿无论是绸被还是她身着的里衣皆为绛红。赤脚走在冰凉的大理石上头，瑾瑜想要努力维持平静，可惜徒劳。愈来愈而大的不安缠于她身，挣脱不得。
朝放门走去，没几步瑾瑜倏的停下，怔怔的睁大美眸，她的子桑在哪？身体的疲惫抵不过男子消失不见的惊恐。
“子桑！”尽她最大气力嘶喊出声的名字，听在别人耳中是这般的无力。
晕眩袭来，瑾瑜控制不住的微微发颤，寒意直至心底，跌跌撞撞的走了几步，由于多日未曾进食，体力不支摔倒在地。瑾瑜长发披散，随着爬起的动作衣衫一侧滑落，露出越发精瘦诱人的左侧肩膀。
她自己定然是看不见，光滑的肩头上印有齿痕。
置身于陌生屋所，瑾瑜一是心绪不稳二来担忧陌子桑，眼下心智自然较之常人弱上几分。对于被人监视一举一动，她无所察觉。
隐在暗处冷眼盯着瑾瑜的男子，面无表情。身旁的双生子亦是麻木的听着瑾瑜哑声喊着陌子桑，瞧着女子无助的呼喊。
他想要彻底的磨去瑾瑜仅有的心志，好叫她更容易接受自己。孤身一人陷入别国，昏睡多日体力不足，此时是他接近女子的最佳时机。
“我该杀了她的。”陌子桑因绛色衣裳衬的愈发冷漠妖娆。涂有丹寇十指神色莫名的轻抚小腹，这一细微的动作，看在双生子眼中惊得他们一身冷汗。皆是不可置信的吸气，而后垂首静站于男子两侧。
“瑾钦寒这老狐狸，也算死得其所。一生荣华自缢狱中，真真是忠臣的归处。”陌子桑略带厌恶的讽刺。
左谬趁机恭维道：“这全凭主子神机妙算，摸清大启国师脾性，造了两份半真半假的证据。不过，瑾钦寒的确心生反意，否则凭连国师手段定能查出蹊跷。”
突如其来的招式，陌子桑阴郁的掐住左谬，左思哆嗦跪下，不敢求情。一双眸子绝望的看着呼吸困难的弟弟。
他们不知道言辞间在何处得罪陌子桑了。
陌子桑清楚外屋的瑾瑜是瞧不见听不见这儿的动静的，也就放心开口低声说道：“本宫身边就是有太多像你们这般无脑无用之人，才会落得呆在岭南的下场！”
男子十指倏的收紧，左谬双脚已是离地，痛苦的瞪大双眼，眸中血丝尽显。
“老狐狸置于书房暗格的名册是假物，我中计了，宁国探子也没捞到甚好处。而今得知名册实物的人单剩瑾瑜一人，这可是我重回晋国皇宫的唯一筹码……我这儿最不缺的就是废话，此次饶了你。”陌子桑正值用人之际，双生子的忠诚还是可以好好利用的。
左思跪爬去弟弟处，伸了伸手想要抱起他。陌子桑瞧着兄弟情深的一幕，不由得皱眉道：“左思，你何时多了死士不该有的感情了？”
伸出的双手硬生生收回，左思浑身一震，利落起身朝陌子桑伏了伏身，不再看呼吸仍旧不畅的弟弟。
“好生记住。你们最不需要的便是情一字，那是累赘！”男子听着瑾瑜低哑带有泣音的唤声，烦躁不堪。
“炖些燕窝端去，找无舌家奴前去服侍她。”男子下意识的回头，自镂空的窗口看了看瑾瑜，随即不带一丝留恋，冷脸离去。
左思生怕陌子桑伤害自己弟弟，任由左谬探手拉扯自己的裤脚也不搭理。他匆匆跟上，适才的话主子是对左谬吩咐的，看来弟弟对主子还有用处，性命应是无碍。
跟随陌子桑出了屋子，左思悄悄抬头看上几眼绝好的月色，心内凄苦难言。这样的日子，何时是个头。
瑾瑜养精蓄锐，伺机而动。身在何处还未清晰，她冷静后选择了对自己最有利的一步棋。她可确定，定是有人暗中观察自己。只有表现的平淡，就算假装安心也好得过面露心焦。
对方想要看穿自己，这是瑾瑜用了几日补药后，得出的结论。身边侍奉的面丑女奴，舌头竟是被人残忍拔去的，若说这所宅子的主人心狠手辣亦不为过。
陌子桑回王府已有十来天，期间他时常半夜趁瑾瑜昏睡时，前去怜爱一番，好在没有做出格之事。再如何小心，不失几日瑾瑜便发觉不对，照着镜子发现锁骨处有吻痕。当下泛起的层层恶心恐惧，叫她发狂似的砸了房内许多物件。
亲眼瞧见瑾瑜最终坚持不住崩溃失态，明明是件喜事，陌子桑却高兴不得。算算也到时候了，该去得到女子原谅。
不得已而为之，只有这般做了，自己的身份才会顺利被瑾瑜接受。
烦闷的在书房翻看折子，陌子桑总是分心，他会时不时的想到瑾瑜那。想着女子今日是将药倒掉了还是受不住折腾的身子喝下了。想着女子安静的靠坐在喜爱的软榻上，聚精会神的看些感兴趣的诗集。
诗集杂文之类的，亦是自己去外头寻来的，那是大启之物。
“岭南王，赫连小姐求见。”左思躬身说道，很是柔顺，少了些许灵气。
陌子桑将茶杯重重放下，淡声道：“不见。”
左思刚要领命退下，便听见外头王府侍从拦阻的声音，可惜未能拦住叫陌子桑双眉紧蹙的赫连潇。
刚满十岁的赫连潇模样英气之极，原本嚣张的小脸，触及陌子桑寒冰似的目光，立即畏缩不前，杵在门口进退不得。
闭了闭眼，尽量平息怒火，陌子桑挥手示意左思等人出去。
书房中只剩赫连潇一人对着神情冷淡的陌子桑。“您终于回来了，潇儿想您了。”赫连潇踌躇着不知该不该上前撒娇。
对上期待亲近的孩子，陌子桑心头一软，“潇儿，过来让王父好生看看，是不是长高了。”
作者有话说
第30章 第十话 陌子桑 中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