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运动会X真相的另一半 ...
-
村田雅纪的秘密一直埋葬于心底。
这并不是值得回忆起细品的美好记忆，对于他来说，人生大部分岁月的记忆都来自于名为村田美咲的少女，那片苍翠的方田，以及灰蓝色的，阴郁的天空。
是他的妹妹，村田美咲。
村田雅纪的家境并不算好，他和他的妹妹村田美咲生活在乡下，直到国中，才被送到冰帝学校读书。因为村田兄妹的成绩很好，也得到了一定的扶贫。
神木优就是村田雅纪和村田美咲的青梅竹马。
他也是在农村长大的，不过神木优的性格外向，长相也更加帅气，自然更容易受到女孩子的欢迎。他木讷，内向，犹如将自己完全包裹的花苞，直到死去恐怕也是未绽放的模样。
他的妹妹村田美咲喜欢神木优。
她将自己去冰帝的上学资格给了他。
村田雅纪一点都不希望自己的妹妹离开自己，但是名额只有两个，他的妹妹喜欢神木优，神木优也许诺过自己一定会将村田美咲当做一辈子的女朋友——童言无忌，但是做出的决定也影响到了现实。他不说话，不搭理，他觉得自己没有必要掺和这件事情。妹妹开心才是最重要的。
村田雅纪察觉到神木优不喜欢自己，因为他比神木优更优秀更强，每次篮球比赛大前锋的位置必然是他的，神木优只能退而求之。
但是他喜欢自己的妹妹，妹妹也喜欢他。
村田雅纪选择视而不见，他闭上了眼睛。
所以，当他的妹妹被抛弃，而他却和新认识的富家女孩在一起的时候，他什么都不知道。
所以，当神木优抢走他喜欢的女孩，在他怆然失神，错过比赛并得到责罚的时候，他什么都不知道。
所以，当他的妹妹和自己的篮球部部长绪方拓真在一起的时候，他依旧什么都不知道。
直到他得知自己的妹妹失踪，死于车祸的时候，他才后知后觉地知道了什么。
苍白的少年抬起头，空旷的街道上躺着少女薄凉的尸体，褐色的眸子里流淌着死寂。
他的妹妹，村田美咲，死了。
“死亡的原因并不是因为车祸，我去看了尸检报告。”
村田雅纪的双手扶住了自己的额头，第一次，红濑秋生在他的那双褐色的眸子里看见了名为[悲伤]的情绪。
“她被逼迫着去做了援/交……我不想描述那时候的场景。但是，撇开她是我妹妹的这一要素外，无论如何，欺骗一个这么小的女孩去做这种事情……我感到非常的愤怒和恶心。”
“没有尝试着报警吗？”红濑秋生问道。
“我尝试过报警，根本没有用。而且等到我知道的时候，一切也早就晚了。”村田雅纪苦笑，
“神木优憎恶我，他想要得到更多我无法得到的东西。所以他故意让他的女朋友绪方加奈成为我的女朋友，在绪方加奈抛弃我的时候，我也失去了那场比赛的资格，是神木优顶替了我的大前锋的位置。而我的妹妹也在我失神之时，堕落于我看不见的暗处。”
“神木优他并不喜欢我的妹妹，他的眼里从来都没有过美咲。”
“所以我憎恶绪方拓真，憎恶绪方加奈，也憎恶着神木优，更加憎恶一无是处的我。”
说到这里，他还讥讽地笑了一下，
“啊，顺带一提，我的家里人并不关心美咲的死活，也不关心她的名誉。他们陈旧迂腐，重男轻女，当绪方家给了一小笔赔偿费用，他们甚至握着对方的手感激零涕。”
“很好笑不是吗？明明是被伤害的一方，反倒要向握刀的人道谢，这也未免太讽刺了。”
在说完这一系列的话后，村田雅纪微微起身，他的脊背倚靠着塑胶的椅背，望向了红濑秋生沉静的金绿色眸子。
狭窄的活动室里，红濑秋生正位于桌子的另一侧，他沉默地注视着村田雅纪的眼睛，良久，终于开口了：
“所以，是你杀死了绪方拓真吗？”
“我？不，我并没有杀死他。”村田雅纪摇了摇头，
“我只是做了[正确]的事情。”
“正确的事情？”
“我没有杀死他的勇气。在我最为落魄狼狈的时候，一位自称为[忘川]的男人用Line找上了我。”
说到这里，红濑秋生的眼睛似乎扑闪了一下。
“他自称[能够解决有关于我的一切问题]，并且发给了我一个奇怪的软件。”村田雅纪道，
“里面是一个聊天频道，很抱歉我现在无法给你看，[交易]完成之后软件就自动销毁了。”
“是暗网啊。”红濑秋生反应过来了。
“也可以这么说，名为[忘川]的诅咒师将我拉入了一个名为[黄泉]的聊天频道，里面有很多和我一样，陷入痛苦和绝望的人。”村田雅纪道，
“他说他可以帮助我除掉我所恨的人，并且不需要我亲自动手。我要付出的东西很简单，只要我转学去立海大，并且加入篮球部就可以了。他会承担一切转校费用。”
“他说，他想要找到的那个人就在那里，想让我成为【标记】留在这里。”
“这还真是有意思的交易，听上去你并没有亏损什么。”红濑秋生有点兴致了。
“我其实一直很亏欠你，因为我知道[忘川]想要找的人就是你。”村田雅纪轻声道，
“绪方拓真的死只是因为他自己的贪婪，因为他想要超过你，想要打败我，所以才和咒灵做了交易。”
“以上就是我全部的秘密。我没什么想解释的。这里只有我们两个人，除了我们谁也不会知道这个秘密，部长，我怎么样随便你处置，我想要做的事情已经做完了。余生如何，我也不想过多去计较。”
村田雅纪的话音落下，整个活动室陷入了绝对的寂静。呼吸很轻很轻，轻到能够听见对方呼吸的声音。
“那么，村田雅纪，我也有想要问你的问题。”
红濑秋生看着他，语气漫不经心，每一个字却重重咬了下去，
“你喜欢打篮球吗？”
村田雅纪愣住了。
“啊……等一下，问题的重点是这个吗？”
“不是，这只是我的个人问题。我希望你能够如实回答我。无论你的回答是怎样的，我也绝对不会改变我对你的处置。”红濑秋生道。
“这样啊……”
村田雅纪掩目，他垂下了头，沉思了一会，
“我想一定是喜欢的。如果不喜欢，我也不会强迫自己留在一队了。”
红濑秋生笑了。
“那就可以了。既然如此，雅纪一定还记得，我在那次和赤司征十郎对战时和你们说的话吧？”
“哎？”村田雅纪愣住了。
“我说过，只要赢得那场比赛，我可以无条件答应你们任何一个要求。”红濑秋生着看他，
“现在，你可以提出你的要求了。”
——————————
“大概就是这样。”
等到村田雅纪离开后，红濑秋生才起身走到了教室的后排，打开了活动室的储物箱，和黑暗里的那双暗色的眸子对上了。
“忧太可以出来了，里面会不会很闷啊，委屈你了。”
“还好，更为重要的是，我得到了[忘川]的线索。”
乙骨忧太轻盈地从柜子里跳了出来，他拍了拍自己身上的灰，表情多了几分凝重，
“现在你该相信确实有人在追杀你了吧？”
“以我目前得到的消息还不能确认这一点。”红濑秋生陷入沉思，
“而且[忘川]做的也不是坏事。根据村田雅纪的话，他还拯救了不少和雅纪一样的少年。虽然杀人是不对的，但是从某种程度上来说绪方拓真也是自作自受。”
“但是他想杀死你。”乙骨忧太望着他的眼睛，手指微微捏紧，
“只凭借这一点，忘川就一定站在我们的对立面。”
“我明白你的担忧。”红濑秋生叹气，
“但，一个人想要达到一件事情，那么一定能够追溯到原因的。[忘川]帮助了那些人，可能是出于某种扭曲的正义感。但是他想杀死我又是为了什么？我拥有什么一定要被人杀死的特质吗？啊，确实，我是禅院家的人，但禅院家比我优秀的人数不胜数，我的能力也尚未开发完全。我不明白，[忘川]为什么要杀我。”
乙骨忧太愣住了。
“我会保护好自己，并且在你的叮嘱下多分了一万倍的心在这上面。但是我依旧无法知晓他为什么要杀死我。我不明白。”红濑秋生摇摇头，
“根据村田雅纪的描述，[忘川]也并不像那种毫无底线的杀人魔，这就很奇怪。”
“那是因为——”
乙骨忧太还未来得及解释，门外传来急促的敲门声就打断了两人的对话。
“不好了部长！部长！！”门外传来了北原翔太惊慌失措的声音，
“他们几个又吵起来了！！部长我们该怎么办啊！！”
“吵起来了？”红濑秋生愣了一下。
“先过去看看，晚一点我们再调查[忘川]的事情。”乙骨忧太提议道。
“嗯……也对。”红濑秋生同意了。
待在隔壁球馆的正是案发相关的几个人，五条悟还是没影子，但是伊地知高洁已经来了，他提前疏散了无关人士，并且打开了[帐]，这样咒灵就不会逃离这里了。
“辛苦了乙骨同学，五条前辈他又没来……”伊地知看起来有点愧疚。
“没事，他很忙，我知道的。”乙骨忧太摇摇头，表示并没有什么。
球馆里依旧骂骂嚷嚷，红濑秋生分辨的出其中一个声音应该是绪方加奈的，至于另外一个人……
“老子说了早就看你不顺眼了，别以为是女人就能有特权！”灰崎祥吾一脸痞气地抬起头，不得不说在骂人这一块他还是相当有成见的，
“你哥那个废物玩意比赛输了还搞下三滥的手段，你还好意思为你的废物哥说话？闭嘴滚回去，少在我们这里逼逼赖赖，别逼着我动手！”
“好了灰崎，可以了，就这样吧。”日向枫拉住了灰崎祥吾。
“我已经把部长叫过来了！部长……”北原翔太看向了红濑秋生。
“都安静。现在还在调查，将时间浪费在吵架这种无意义的事情上面肯定是不行的。”红濑秋生扫视了一圈，目光却定在了角落里的神木优身上，神木优却打颤瑟缩了一下，没敢说话。
“灰崎，够了，我知道你想为我们篮球部说话，但是现在不是时候。”
他拍了拍灰崎祥吾的肩膀，语气温和，
“接下来就交给我了。”
“哈！？我才没有帮篮球部说……”
“我受够了。”
绪方加奈一下子坐在了地上，她捂着脸，开始断断续续哭泣了起来，
“凭什么你们都欺负我！我到底做错了什么啊！！呜呜呜……凭什么，你们都看不起我……”
“加奈！没关系的！”神木优急忙上前，他轻轻握住了少女的手，安慰似的拍着她的后背，
“我会保护好你的！不管发生什么事情，我都一定会……”
“是你干的吧？神木优。”
绪方加奈的声音一下子冷了起来，她一把推开了神木优，这一举动甚至让红濑秋生都有些意外，
“我知道是你干的，神木优。你其实根本不喜欢我，我一直都知道。你害死了绪方拓真，就算入赘到了我家，继承财产的人优先还是你，是你杀死了绪方拓真，就是你干的！！！”
一旁还未来得及劝架的红濑秋生：……啊？？？
“你，你在说什么胡话！我怎么可能杀人！？”神木优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我根本就没有……”
“我都看到了！你登录了那个暗网！你说你想要租借咒灵！！那个时候我都看到了！！！”绪方加奈尖叫道：
“我以为你是要报复那个混小子！鬼知道你居然想要杀我的哥哥！你这个该死的……”
“啪！”
重重的一巴掌，从神木优的手中甩到了绪方加奈的脸上。一切反转的极快，甚至连红濑秋生都怔住了。
等一下，这是什么发展啊！？
“我也受够了。”
神木优颤抖着手，他大口大口喘着气，与此同时，黑色的气体也从他的身上缓缓散发，最终萦绕住了他的整个身体。
“你这个女人……我做了这么多都是为了你，我替你着想替你包庇替你报仇，你到底还有什么不满的！？我做交易还不是为了你！？你到底有没有哪怕一点的良知为我想想！？”
黑色的气体终于在他的身后凝结成一只巨大诡谲的怪物，无数如同鼓起的豆泡的东西在起伏疙瘩的皮肤上蔓延着，如同汤锅里煮沸的古老魔药。
它伸出了几只长长的手臂揽住了神木优的身体，橙黄色的眼睛蓦地睁开。红色的血丝遍布在瞳孔的每一个角落。
周遭的人顿时吓得后退了好几步。
“你……你……”
加奈眼睁睁地看着黑色的气体萦绕开，她瞪大了眼睛，颤抖着手，甚至忘记了哭和挣扎，
“你居然敢……”
“是咒灵！”红濑秋生立刻展开戒备，
“那家伙居然一直躲在人的身体里来掩盖自己的气息？？”
“不太好处理。”乙骨忧太也拔出了刀，“用刀斩断的话，恐怕会将神木优一起杀死。”
“散开！”红濑秋生低吼了一句，周遭除了倒下的加奈和神木优以外全部都迅速向外跑去。乙骨忧太的一刀直接砍在了黑色咒灵伸出了的手臂上，一刀两段。
“吱——”
咒灵凄惨的叫声渐起，它很快瞄到了一旁瑟缩害怕的绪方加奈，长长的爪子伸向了她的那边。
“救命！救命啊！！”
终于意识到自己处境的绪方加奈挣扎着开始求救，她惊恐地看向了一旁，却恰好和站在门口，一脸淡漠的村田雅纪对上了视线。
没有憎恶，没有恨意，只是静静地注视着，带着浅薄的轻蔑和嘲笑，以及漠不关心。
绪方加奈的心一阵惊寒。
“我错了！我错了……我不应该，我不应该嫉妒，我不该害人……我真的错了！！是我！是我计划害死了美咲！我，我开始没想要这样做，我不是故意的！我真的错了！！”
像是压在骆驼身上的最后一根稻草，绪方加奈终于彻底崩溃，毫无形象地大哭了起来。
“救我啊！求求你救救我！！”
“哎呀，这还真是麻烦。”
红濑秋生无奈叹气，他只得举起了手，和以往对付咒灵一样，轻轻打了个响指，
“不过出于道义上还是得救人的。”
“啪！”
火焰自神木优身上亮起，他整个人微微抽搐了一下，面上露出了惊恐的表情。
“好烫！！好烫啊！！！！”
与此同时他身上那只才出现的咒灵也发出了尖锐扭曲的叫声，目测应该也就是低等级的咒灵——这一类咒灵会依靠吃食人的负面情绪为生，并且将自己的力量给予他，一直到吃光宿主的身体才会离开。
好在咒灵并非强盛时期，对付起来也不容易。
“不会杀死你，我的火焰只会杀死咒灵，对人可是有着强身健体的效果。”红濑秋生摇了摇头，
“在你的身体被吃空之前，还是快些离开那些东西吧。”
神木优终于还是重重地倒在了地上。而那只尖叫扭曲的咒灵也在众人眼之下化为了灰烬。乙骨忧太收起了刀，有些意外地看向了红濑秋生。
这家伙居然还挺强，看起来上一世他隐瞒自己的事情可不少啊。
“咒灵已经祓除，看起来应该没有其他的问题了，至于加奈同学……”
红濑秋生看了她一眼，最终还是摇了摇头，
“你好自为之。”
也没有什么其他的话好说了。
死去的人终于还是不能回来，活着的人也会选择好好活下去。
村田雅纪的恨，终于还是在这里画上了休止符。
……
冰帝的咒灵事件就这样结束了，好在迹部家的公关也很给力，加上高专那边也有帮忙，发生在运动会上的咒灵事件终于还是被压了下去。
“这次干的不错哇，秋生~”
白发的青年一只手搭在红濑秋生的肩膀上，动作很是轻浮，
“没想到你居然和忧太一起解决了一只二级咒灵，不错不错，值得嘉奖！”
“不要把你吃过甜品还没擦的手搭在我的身上啊！”红濑秋生愤怒。
“有什么关系，咱们都这关系了还在意这种事情吗？”
“奶油都沾在我头上了啊——”
“五条老师，秋生刚才中了诅咒，身体很不舒服，可以让他去休息一下吗？”乙骨忧太的声音冷不丁从身后响起。
“中了诅咒？不会吧秋生？你怎么这么不小心？”五条悟松开了手臂，有些意外地打量着红濑秋生，
“难怪看起来有些不对劲，不过你自己已经解决了吗？”
“有点困难，不过还是解决了。”
“那就没事了，这两天请假休息一下吧。”
“嗯。”
剩下的事情都交给高专专业的人士来处理了，五条悟留下来办事，而乙骨忧太和红濑秋生在和其他的队员道别后也上了出租车，乙骨忧太打算送他先回家。红发的少年抱着手臂坐在他的身边，一下没一下地点着头，总感觉意识有点涣散。
然而乙骨忧太却很不高兴。
“下次不要再这样了，有什么事情第一时间和我说，你也知道名为忘川的咒术师盯上你了，你要优先保护好自己才对。”
“嗯……”
“还有，身体不舒服也要第一时间和我说，如果中的是比较严重的诅咒怎么办？你有考虑过自己的身体状况吗？”
“……嗯……”
“以及……”
乙骨忧太的话还没说完，肩膀的位置突然一重，红色的脑袋就这样沉甸甸地坠了下来。清浅的呼吸弥漫在他的脖颈处，带着轻丝丝的微痒。
低下头，就能看到少年俊秀安静的睡脸，以及绝对放松的姿态。
红濑秋生靠着他的肩膀睡着了。
这还真是……难办了。
黑发少年的身体一下子僵硬了起来，他保持着正坐的姿势一动也不敢动，时间像是被粘稠的糖浆凝固住了，胶着到让人有些糟心。
【算了，难得看到他放松虚弱的一面，就这样好像也不差？】
乙骨忧太想着，内心却期待车程变得更长些了。
作者有话说
第12章 运动会X真相的另一半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