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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宋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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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时卿?今日的祭祖有说宋时卿要来吗?
宋族长有一瞬间的愣住,他仔细回想这几年的祭祖情况,人员名单里面都没有宋时卿那小哥儿,怎么今日又说了有他?
“族长,这次祭祖是有大公子的。”刘芳尴尬地走上来,对着宋族长一笑,然后抬眼小心翼翼地看了一样老夫人,仿佛在思考着如何措辞,“这也是母亲提议的,大公子虽是个小哥儿,但毕竟是老爷长子,再说了,这可是老夫人的大喜日子,大公子作为嫡亲的孙儿,自然是要参加的。”
“嗯,是老身给芳儿说的要把宋时卿叫回来的。”老夫人无所谓撇嘴,浑浊的眼睛中充斥着厌烦,“他那副要死不活的身子回来沾沾老身的福气也好,说不定就这样好起来了呢!”
“娘,好日子里说这些做什么?”宋仁礼听老夫人这样说,连忙开口劝慰她,“是时卿没有这个福气,他的身子从小到大都是这个样子,请过了多少名医圣手,依旧不见好,您就不要在为他操心了。”
“哼!”老夫人冷哼一声,扭头就骂了宋仁礼一句,“当初我说什么让你不要娶徐氏,你不听,非得被对方一张漂亮的脸蛋迷惑了心窍,你看看她给你生的好儿子,瘦的跟个猫崽子似的,这些年一看就是个没福气的!芳儿多好,语儿和崎儿身强体健,连风寒都很少有过,不像那个宋时卿动不动就卧病在床,好似下一秒就要厥过去一样!”
老夫人冷眼看向宋仁礼,语气难免刻薄了几分,“当初你说要借徐家的势这样才能在京城站稳脚跟,可是呢?这些年你有得到过徐家一丝一号的帮助吗?非但没有,反而还自己受了牵连!当初那事闹得那么大,徐家抄家之后,咱们也算待徐氏不薄吧?结果她自己想不开,不到一年就呕死了!
她死了就死了,偏偏死的那样晦气,京城里多少豪门贵族还有清流名士都说咱们忘恩负义,说咱们刻薄寡恩,可是这事和我们有关系吗?平白连累了你的名声!
可怜我儿大好年华,文采出众,经世之才啊,却被徐家拖累,一直委屈在小小的五品编修的位置上,多年不得寸进。现在好不容易咱们家眼看着要起来了,我可不得赶紧把宋时卿那丧门星给接回来,万一他在外面惹了什么事,到时候又拖累了我们,咱们找谁说理去啊?”
老夫人眼泪汪汪,就差直接当着众人痛哭一场,将这些年的委屈诉说干净。宋仁礼站在一旁,轻言安慰。原来母亲做这一切都是为了自己,是他错怪母亲了。这些年他也不是没有后悔过,若是当年再晚一点和徐家结亲,是不是自己的前程也不会止步于此?
可惜世上没有后悔药,好在长崎争气,他们宋家也不会就此一蹶不振!
“母亲,这些事情不该你操劳的,您辛苦了了大半辈子,现在是应该好好享福的年纪。”宋仁礼温和地劝慰了一声,他朝着刘芳使了一个眼色,刘芳秒懂,瞬间接话道,“是呀娘,今日来的宾客都是有头有脸的大人物,您的那些老姐妹我也给早早地请来后院小厅了,待会儿您可要好生和她们唠唠嗑,热闹一番呢!”
“好好好!”老夫人一听,眼睛都笑眯了几分,连连拍了几下刘芳的手,无比满意。
“那大公子咱们还等他吗?”刘芳小心翼翼地问了一句,柳眉皱起,好像十分为难的模样。
“还等什么,爹,祖母,咱们一大家子总不能等着他一个人吧?娘亲那么早就通知宋时卿回来给祖母祝寿,结果他到现在都没有回来,这是给谁甩脸子呢?今日宋家的族亲都在这里,他都没有半点忌惮,真是一个不忠不孝,不仁不义的家伙!”宋时语啐了一口,神情十分不耐。
他是半分掩饰的想法都没有,脸上明晃晃的挂着我讨厌宋时卿几个大字。
“语儿!”宋长崎呵斥了一句宋时语,拉着他给宋仁礼道歉,“父亲,语儿这些年被母亲有些娇惯,他向来心直口快,您不要和他一般见识。只是大哥这次做事确实太没有分寸了,咱们宗祠已开,就这样等着他是不是不太好?而且外面还有那么多宾客等着我们呢,总不能一直在这里干耗着。”
宋长崎面上一派为难,他轻轻看了一眼宋时语,宋时语瞬间老实地低下头,嘴里小声地嘟囔,“我又没说错,祖母六十大寿他都不来,简直是不将爹爹放在眼里。”
“夫人,你当真通知了时卿?”宋仁礼并没有急着表态,反而多此一举的又问了一句刘芳。他虽然对宋时卿并未有多少上心,但是这孩子是什么脾性他还是了解的。宋时卿为人温和有礼,性子怯弱,再加上病弱的身子,所以极少与人打交道。若说他存心不想来参加寿宴,这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以宋时卿的胆子,绝不可能!
刘芳心下一颤,满脸委屈的看向宋仁礼,“老爷,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妾身犯得着在寿宴上做这种手脚吗?妾身是和大公子关系不好,谁让妾身是个继室,无论做什么都是错的!但是妾身又不蠢,娘都发话了要接大公子回来了,妾就算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也不敢在这上面做文章啊!”
刘芳越说越气,柳眉倒竖,胸口不断起伏,好似真的被气急了一般。
“爹,你怎么可以冤枉娘呢,娘一早就让人去通知宋时卿了,就是娘最信任的那个方管事,你仔细想想,家里是不是好久都没有看见方管事的身影了?”宋时语扶住刘芳的胳膊,不满地对着宋仁礼道。
他爹说什么对宋时卿没有感情,到了这种地步,不还是维护着他,包庇他吗?那个宋时卿就那么好,所有人都向着他?
眼看着宋时语脸上的愤恨和嫉妒都快溢出来,老夫人发话了,“好端端的你怎么怪起芳儿了?芳儿他可是你表妹!当年若不是你对不起她,她会嫁给你做妾?现在你又为了宋时卿那病秧子冤枉她,我看你这些年被猪油蒙了心还没有洗过脑子!也是我自己想岔了,就应该让那丧门星一辈子待在乡下,做什么叫他回来?
这都还没有回来呢,家里就已经闹成一团了,还真是个灾星!”
老夫人气得胸口不断起伏,指着宋仁礼大骂道。
宋仁礼心有不快,宋时卿不像是会故意迟到的人!再说了,这是他想将人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时候吗?那厉王连败北羌、戎狄、大和三族蛮夷,威望正盛,现在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厉王身上,等着看厉王还能做到哪一步!
而宋时卿,这个早已经被人遗忘的厉王正君,也开始逐渐进入大伙的视线。最近几日上朝,有多少人明里暗里开始和他打探宋时卿的情况,甚至都已经开始有人想将自己庶女、庶哥儿塞给宋时卿做丫鬟、小侍,就等着宋时卿过门能提拔他们做侧室呢!
宋仁礼没有想到,当初只是圣上的一个心血来潮,为了羞辱那位不得宠的厉王,随手给他指了一名五品小官的哥儿作为正君。当时人人避之不及的厉王正君头衔,现在却成为了香饽饽?真是可笑可笑!
但是宋仁礼却笑不出来,谁让他就是一个五品小官,在京城里没权没势,哪怕儿子嫁给厉王做正君,依然不敢冒出头。
“父亲,那咱们还要继续吗?”宋长崎依旧是那副波澜不惊的表情,他看了一眼宋仁礼慈祥的面容,眼里隐藏着冷笑。他的好父亲总想着息事宁人,家和万事兴,然而先夫人的孩子和继夫人的子女如何能相亲相爱呢?
这一切不过是他自欺欺人一厢情愿罢了!
宋长崎隐晦的对着宗祠的角落抬了抬下巴,马上就有一位宋家的族亲站出来,笑着对宋仁礼施压,“仁礼呀,不是叔公多嘴,实在是时卿这孩子太不懂事了,今天这么大的日子,就连我这把老骨头都起了一个大早赶着好时候过来,他一个小辈到现在还不出现,到时候误了你娘的好时辰,那又该算在谁的头上?”
“对,我觉得二叔说得对,他一个哥儿而已,反正迟早都是要嫁人的,管他那么多做什么!不用等他了,咱们该怎么办就怎么办,反正你以后也不指望着他能孝顺你。”
“是这个理儿,这样一个养不熟的白眼狼,还等他做什么?这要是我家,早就打死了了事!”
几名族老你一言我一语,完全不看宋仁礼的脸色,大大咧咧在哪里评头论足。
“几位叔公快别乱说,大公子自幼体弱,也可能是生病了所以才赶不来老夫人的寿宴,你们这样误会他,岂不是让大公子以后都难以做人了?”刘芳假模假样地走上去阻止几人的交谈,眼神不时看上一眼宋仁礼。
“他要是真生病了,为何不让人来知会一声,我看就是他对我这个老婆子不满,所以眼不见心不烦罢了!”老夫人气得跺了跺手中的拐杖,破口大骂,“和他娘一个样子,觉得自己身份高贵了,不把我这个乡下老婆子放在眼里!亏得我还觉得他身子不好,专门让他去乡下庄子上修养,没想到竟是这样一吃里扒外的恶心玩意儿,不来就不来,老婆子我不稀罕!”
“娘——”宋仁礼眼里出现一丝松动,左右这里都是宋家的族亲,即使宋时卿不出现也没关系,到时候封了口就行,宴席上在对外宣称宋时卿卧病无法参与宴席,应该就不会有人深究。宋时卿体弱多病也不是这一两年的事情了,绝不会引人生疑。
刘芳见宋仁礼松口,脸上压制不住兴奋,正欲接话,门口却突然一阵嘈杂。
“爹爹,祖母,卿儿来迟了,你们可千万别生气呀~”
宋时卿一身玉白色锦绣玲珑长裙,外罩一件浅银色飞花流苏羽衫,娉婷玉立,美目盼兮。他手持一把微雨海棠团扇,扇面半遮脸,嫣然一笑,端的是钟灵毓秀,冰肌玉骨。
阴暗的祠堂,因着他的出现,都好似镀上了一层金光,骤然明亮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