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泗神绫罗舞》草唯夕

58、第四话 心意相通（下）

　　房间的暖气箱“呼呼”地辛勤工作着，屋里的壁灯淡淡地晕着暖黄的光，柔和的光线洒在那倦极沉睡过去的一大一小身上，将他们的影子折叠在一起，密不可分。焦柔温柔地搂着承欢，感受着怀抱里的温存，渐渐安稳地睡了过去。承欢缩着小小的身子，将自己的脑袋贴近焦柔的心房，倾听着那安稳的心跳声，带着眷恋的笑意睡得甜滋滋的……
　　轻轻地合上房门，舞灵回头看了麟昭一眼，淡漠地转身朝客厅走去，擦肩而过那刻，带着一点苦涩的声音清楚地荡进了麟昭的耳朵里。
　　“说吧，辰哥哥对姐姐做了什么？”
　　这样简单明了的询问，却反而让麟昭有点无法是从。原以为舞灵自从在游乐场看到那一幕之后一直对他冷冷淡淡、不理不睬是因为误会了什么，却完全没想过她头一个问题就直奔主题。
　　“你……之前……”小心翼翼地询问道，却有些开始掩饰不了自己开始放松下来的心情。
　　“你以为我会想成什么？不就是姐姐哭了，你抱了一下她么。我可不至于会白痴到以为你和我姐闲的没事在玩暧昧，定是辰哥哥做了什么让她很伤心的事了。你既然是在安慰她，我还能说什么呢？”舞灵瞥了一眼麟昭瞬间烁亮起来的眼眸，恨恨地敲了麟昭一下脑袋，不满地怒道：“别以为我没误会、没吃醋就表示我不生气！本小姐告诉你，我现在很生气很生气！”
　　有些发愣于舞灵莫名其妙地闹别扭，麟昭无可奈何地靠过来示好，“呃……你都没误会啥了，我哪里还得罪你啦？”然而，原本因为舞灵的信任而雀跃的心情，却在对上那双腾着薄雾的泪眸时，立马低沉了下来，心疼得赶紧不顾一切地先道歉：
　　“诶？你怎么了……好好好，都是我不好，你不要这样好么？”
　　“当然是你不好！”只见舞灵娇嗔着拍开麟昭的手，摆正着姿势，捧着麟昭的脸庞怒道：“你说过不要我在你面前有所隐瞒的，可是你自己对我坦诚了么？辰哥哥姐姐之间一定是发生了很麻烦很糟糕的事，你明明什么都知道却瞒到现在还不说。承欢的身份绝对不简单，可是你情愿随便给我蒙混过关，也不跟我解释明白。如果连他们的事你都要瞒着我，那你自己的事呢？你是不是一定要等到你出事了，又是瞒不了了才愿意告诉我！”
　　看着舞灵那怒极而殇的眼眸，仿若水晶折射出一种清冷剔透的光，凝定出一种明晰了一切之后的顿悟而哀伤，麟昭却在那一席话语之后，怔怔地愣住了，再难言语。
　　她的怒她的怨，全然不是因为被冷落还是误会，竟然仅仅只是因为他的隐瞒。他一直以为他自己掩饰得很好很好的，可原来，他在她面前从来掩饰不了任何东西么？
　　原本还想继续抱怨的气恼，在看到那双琉璃一般的瞳睑里折射出来的讶异和苦涩时，舞灵不由得心软了下来。
　　“麟昭，我不是傻瓜。就算你什么都不说，我也不可能什么都不知道的。我说过我是这个世界上最了解你的人啊……”
　　哀伤地拥住那楞呆住的男子，舞灵将自己的脑袋埋进他的胸口，叹了一口气轻声地呢喃解释着：“辰哥哥的病是我在照顾的，他和姐姐之间出了问题，我不可能看不出来。姐姐从不曾和以前的亲友联系，哪里有可能有啥亲戚家的小孩子来我们家作客？你被天帝关了那么久，回来没有问辰哥哥的事，没有问我获得了新身份在婺源岛那边过得怎么样，反而第一天就说要带我们去游乐场玩，麟昭……你这样要我怎么能不担心……你告诉我，你要我怎么能相信你会好好地照顾自己？”
　　紧紧地搂住那怀里发怔得有些僵直了的人，舞灵心疼得无以加复。她知道他不想让其他人担心，不想让大家跟着担惊受怕，所以总是什么都自己扛起来。可是，就算她会怨，她会吃味，生气他总把其他事情看得比她还重要，气他总是习惯性地丢下她去干别的，不得不当他的万年老二，她也认了，因为她知道，他的心底从来就没有装过自己！这样的男人，要她怎么可以不怜他，怎么可以不担心他，怎么可以丢下他！
　　“舞……灵……”颤抖地呼唤出这样一个深刻到灵魂里的名字，麟昭发怔的眼瞳里宛如静如止水的湖面被一通乱石击碎般闪过各种各样的神色，他说不出自己心里的感觉，只是狠狠地拥住了那个女子，紧得好像要将她和自己融为一体。
　　他不明白为什么她可以这么了解他，这么在乎他，他好怕自己不值得，因为他什么都不是，他曾经什么都不是啊！
　　“舞灵……如果我不是我……”
　　“嗯？”有些奇怪地仰起头看着那男子有苦难言的神色，听着那颤动的语调里压抑得很沉很深的恐惧，舞灵不由得有些吃惊，然而映着那期盼的目光，她还是浅笑着将自己的心里话说了出来。
　　“如果，你不是你，我不会继续爱你……”
　　淡然地说着这样决绝的选择，舞灵却认真得无以加复。捕捉着麟昭眼底一闪而过的难过和触痛，她却是异常安心地将自己的脑袋往他肩膀靠了靠，然后有些调皮地逗道：“因为我爱的人叫麟昭，他……是一个我严重怀疑有双重人格的矛盾鬼！冷漠的时候视物如冰完全没台词，开心的时候闹腾得像小孩骄傲得很臭屁，没有多少安全感，总是敏感地害怕别人会离开他，可是自己嘴硬起来又是心口不一，别扭得不得了。有时候脑袋复杂得让人捉摸不透，有时候简单白痴地很好欺负。最最重要的一点是，他很有献身精神，总是有事没事喜欢牺牲小我完成大我，也不管给他牺牲的人愿不愿意……”
　　有些哭笑不得地看着舞灵喋喋不休地对他评头论足，却不得不否认她真的很了解自己，只是，他不明白她突然这样的解释是为了说明什么。
　　“你看你多糟糕，也就只有我肯要你了。”舞灵浅笑着捏了一下他的鼻子，往他怀里蹭了蹭，轻叹了一声：“虽然总得来说，这样的你缺点多过优点，可是如果不是这样的你，如果你不是麟昭，那么，你和我，不过是在这世上偶然相遇的两个人，再无牵绊……”
　　瞥了一眼麟昭宽慰满足的神色，舞灵浅笑着捏捏他的手背，嗔道：
　　“喂，听明白了吗？听明白了，好歹表示一下呀。”
　　“……”
　　“点头的时候，能不能给点声音啊……‘嗯’一下也行嘛。”
　　“嗯……”
　　看着舞灵郁闷得蹙成苦瓜的小脸蛋，麟昭不由得扬起一个温柔的浅笑，暖暖的味道伴随着那种相依相偎的紧实涌上心头，仿佛有什么解不开的铁锁，就这样在舞灵轻描淡写地解释中如冰消融，无痕无际。下巴轻轻地抵着那个毛茸茸的小脑袋，摩挲着浅吻了一下舞灵冰凉的耳垂，麟昭心满意足地轻叹了一声。
　　谢谢你，舞灵，谢谢你永远在我最无助地时候拉我一把，谅解着我所有的无奈和苦衷，相信我的一切。至少这一刻，我知道我是被需要被在乎的，我是真实存在的。至少在你身边，我可以告诉自己，我不用背负那么多，不用活得那么累。
　　所以，请你一直这么相信下去好不好，不要离开我，不要对我失望，不要为我伤心。
　　只要有你陪着，不管未来如何，我都可以撑过去的……

　　“喂？”
　　“嗯？”
　　“抱够了吧？抱够了赶紧给我老实交代！再想给我蒙混过关，我就毙了你。”
　　“……没关系，你的枪法不准的……”
　　“你！”

作者有话说

　　某夕很爱这样互动的两只呢……大家觉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