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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琵琶私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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茉旭扶着我穿过松柏浓荫,沿着林间小径,慢走许久却见花遮柳护之下,静立着小筑一间,这就是我现在住的地方。周遭鸟雀啾啾,芳草吐芳,清幽雅致,倒是一处人间天堂,只是如果没有两旁监视的人。
自那谈话结束,我便不想继续和礼琮单独逗留,刚一转身,脖颈处就一阵酸麻,眼前眩晕,再醒来的时候就处在眼前这小筑内,不过几天就连茉旭也来到这边与我为伴,但是礼琮却是再也没见过。
这个小筑静静地伫立于山腰,旁边也无什么农户,似乎与世隔绝。我整日与花草为伴,日子倒也过的很是怡然。
早间在晨露还未消散之前,与茉旭一起在山间漫步,随身携带葫芦收集山涧泉水,花中雨露;午间在芬芳的庭院看那花开花落,云卷云舒,携带着对往事的回忆,嘴角时不时的抿起几抹微笑;到了晚上,已是月华初升,清冷的光辉洒满屋顶,我捧一卷新语在烛光下细读,听着窗外虫鸟鸣叫,倒也是一种难得的乐趣。
不与外世纠葛,不被俗物困恼,每日饮食起居样样方便,这日子应该是快赶上神仙了吧!如果要说不好的,唯一的一个就是没什么自由。礼琮派人对我严密看管,虽然也就三个人但是个个武功都是高强的,就连一丝的风吹草动也是不错过。
有时候我一个人过的闷了,就和茉旭商量着玩“出逃”的游戏。如果真的被我逃出去,也好,两人找个安静自由的地方以女红为活,身上还有一些细软,凑合凑合这日子还是能过的下的。要是没逃出去被发现了也好,就当做看耍杂技,活动活动筋骨也是好的。
这样算下来,我来这边已经半年了,出逃游戏几乎是每半个月一次。时间随我定,或初一,或十五,路线也是随机的。虽然每次都是失败的,但也是有趣的很,因为每次我出逃后,屋子里都会多一些东西,或是新进的有趣的书,或者是一些好看的花样,更有甚者还会有一些关于当今实事的要事。
算来来这边已经一年有余,现在是康熙六年八月初一,而康熙是在七月初七智擒鳌拜。
按礼琮给我的实事,康熙召鳖拜进宫,鳌拜大摇大摆,走进皇宫,毫无防备,哈哈驹子一拥而上,把鳖拜按倒在地,生擒活捉。第二天,康熙临朝宣布了鳌拜罪行,革职查办,手下党羽也被废黜,康熙开始亲政。
其实在早先康熙在六年初就已经亲政,只是使名存实亡的亲政罢了!起先辅臣索尼援引先帝福临14岁亲政的祖制,疏请康熙帝亲政。康熙帝得祖母同意后,允索尼所奏,不久开始亲政。
但是亲政时索尼已死,鳌拜成了首席辅政大臣。鳌拜与遏必隆同旗结党,镶黄旗独掌朝政,既无意收敛,更飞扬跋扈。康熙根本就还是傀儡,无一点实权,况且鳌拜为三朝勋臣,握有重兵,遍置党羽,不便轻动,如要出去定行动定要快准狠!
不过最后鳌拜还是没有被处斩,礼琮信上说鳌拜被擒后请求觐见康熙,让康熙看他为救康熙祖父皇太极而留下的伤疤。
结果,累累伤痕和对上两代皇帝的功绩,终于使他保住了性命。我想康熙也确实是念及鳌拜资深年久,屡立战功,且无篡弑之迹,遂对他宽大处理,免死禁锢。但其党羽众多,鳌拜活着一天就是一根芒刺,像康熙这种帝王是不会让他久活的。
俗话说狡兔死走狗烹!如今鳌拜都已经在监狱中,那卫府的掌权人如果够聪明就应该知道像康熙这样的君主是不容许被人牵着鼻子走甘愿做傀儡的,那最好的保命方式就是不要妄想以功臣之姿鹤立鸡群,反而更应该小心匍匐,明哲保身。
如若不能,那卫府很可能成为今日的鳌拜,被连根拔起的几率很大!所以今天卫府的地位是很尴尬的,一不错就步步错,岌岌可危都可以形容这个庞大的家族现在的形式。
就拿我在与福全大婚前夕,无缘无故的失踪,卫府处在女方地位就很尴尬,更何况还是和皇家结姻亲。如今的康熙可不比当初那个有求于人的皇帝,现在正是他的时代,他张露头角的新时代。
我深处山中,无法得知卫府现有的局势,礼琮只是在每月信件内道“安好”二字,就连幺麽和额娘的近况也是不肯透露,看来是决心要让卫初晴这个人从这个世道上消失了。
我到底该怎么办呢?山中生活虽安惬,但这种生活模式亦非我所愿,更让我不安的是,我不知道礼琮会怎么样对我,他的疯狂也是让我一直惶惶不安的主要原因。
虽然我不是他真正意义上的亲妹子,但是这具身子总是她的,这种□□的事我真的无法接受,它已然超出我的道德范畴,而且现在鳌拜的事已经落下帷幕,礼琮就有空闲的时间来处理我的问题,时间越来越紧迫,出逃成了我唯一的门道!
可是怎么样才能逃出去呢?旭茉是和我一边的,可是就我俩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怎能在这铜墙铁壁的看管中出逃呢?一想到这,原本宁静的心不由变得烦躁。
唉······我常常的一声叹息,索性放下手中的书,反正也是看不下去的。
旭茉在浇花,那几株夜来香真是被她照料的很好。青油油的绿叶看着就清爽,现在虽是平常的很,但是到了时间点开花的时候那香味真是清幽非常啊!
我也只是在卫府的时候有幸看幺嬷种的那株,从此这种味道就记住了,私底下也曾找过却没找到像幺嬷那株品种那么好的,不曾想这次竟然被礼琮找到了,不过这也是让我实在忧愁啊!他把我观察的太仔细了,小到生活用品大到喜乐爱好面面俱全无一不是我日常喜欢的。
“唉······”不知不觉间我又长叹出声。惹得旭茉担忧的频频回首看我,她放下手中的水壶走到我跟前,蹲下握住我的手,抬头仔细的打量着我问:“姑娘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我坐在老爷椅上,轻轻地摆动,让它上下摇摆,有些烦躁的望向窗外皎洁的明月微微摇头,又是一声长叹······“旭茉你不懂的。”
对于礼琮我知把他当做初晴的哥哥,实在是没有多余的想法,或许他聪明,或许他优秀,或许他风华正茂,可是,可是这又和我有什么关系呢?
我们注定是没有未来的,也不可能有未来,只是他好像一直都不明白,甚至已经明白却一心想着反抗,这种一厢情愿的反抗注定是失败的,到时候我们又有何容身之地呢?
越想越烦,李白真是说对了“白发三千丈,缘愁似个长。”
你看,外面的月色正好,明月的周围飘动着朵朵云片,清辉不但撕开夜色给云朵罩上的黑色外套,反而给它镀上了一边银色镶边。窗外虫儿不时鸣叫“啾啾啾啾······”很是悦耳,还有那温柔的清风入怀带来阵阵凉意,这个月夜真是“沁人心脾”的美好。
“旭茉,你知道我多难吗?”我看着幽幽的清华,悄然出声,眼角有些湿润带着对往事的追忆,手上的羊脂白玉还泛着它温柔的幽光。
旭茉坐在地上温顺的把脑袋靠在我手上,均匀的呼吸慢慢的平复我躁动不安的心思。
过了许久,她在轻轻地道:“······姑娘的心事我懂!”她突然停住,抬头看着我双眸,直直的望进我心里,郑重的点头,想我许下一个承诺:“姑娘,无论什么时候旭茉都会在您身边保护您,所以请您不要担心!”
她的语气坚定,神态坚决,似乎是面对着神圣的祭祀,月华的清辉给她脸上镀上一层高洁的色彩,整个人安详且平静,但是却带着无穷的勇气,就像保护雅典娜的斗士。
“可是,旭茉······”我看着旭茉,吞吞吐吐,不知道该怎么把这件事陈述给她却,又不不至于让她受到惊吓。
她抬头仔细的盯着我,等待着我的下文,我嘴巴张了又闭,闭了又开,过了许久才小声的问:“你知道二爷对我的心思吗?”
她好像吓了一大跳,不知道是为我直白的询问,还是惊讶于我的问题,就连握住我的手的手也缩回去,我心下不禁“咯噔————”一声,直道“遭了,遭了·····”
我紧紧地盯住她,非常害怕她罪恶嫌弃的目光,可是又担心我说了不该说的话,这件事或许她是不知道的,可是我却说了,在这种两难的境地,我的内心再次受到煎熬。
这次是因为友谊,旭茉不仅仅是初晴的侍女更是我的朋友,在我刚来到这里的时候虽然两人不曾交心,但是却是她一直守护在我身边,让我适应这个年代的生活,于我她也是良师益友了。
“旭茉······”我担忧的看着她,期期艾艾的喊出声,语调有些颤抖,我不知道她能不能接受这种奇怪的事实。
在我的呼喊下,她终于还是抬头看我,可是眼神里面却有丝不易让人察觉的伤痛,再仔细看却什么也没有,只有微微的坚决。
“姑娘旭茉明白,旭茉懂您,所以一定会帮您的!”她坚定的看着我,重重的道出自己心中的想法,我突然有种被她的眼神灼伤的错觉,一直以来她对我付出的远比我对她信任的要多很多!
“旭茉······”这次我还是沉默了,我为我的害怕感到羞愧,为她的忠贞深深地感激着,竟然使我无语凝噎,只能从喉咙处爆发出她的名字。
“呵呵,旭茉今夜月色这么美,我弹奏一曲可好?”我转身看明月背对着旭茉笑道。
“好啊!姑娘的古筝可是我们满族的一绝啊!”旭茉的身声音从我身后传来。
我摇头,走到墙角,从上面取下礼琮送我的琵琶,珍惜的婆娑着上面精致的花纹,眼神有些晦暗,向她低低一笑道:“这次我弹的是琵琶。”
“姑娘会琵琶?”旭茉惊讶的大喊出声。
“嗯!略懂,只是好久没拨弄琵琶,怕是有些生疏了,还请你见谅!”我一笑,不想在找借口了,坐在旁边的圆凳上拨弄了一下琴弦,心中微微的赞赏了音色,便开始弹奏。
凄清婉转的《琵琶语》随着琴弦的波动倾斜而出,和着淡雅的月光在这清冷的夜晚,带着淡淡的独意,轻轻地述说着我无尽的相思······
反复的前奏,将人带入一种缠绵悱恻、欲说还休的境界,淡淡忧伤的琴声,感情一步一步被牵引,曲尾,再度重复的起始旋律,悠悠的琴声过后,私语的夜幕就随着月色的诗意降下了······
一曲雅调过后,抱琴望月,清辉依旧,清冷的银光给山间弥撒上一层淡淡的白烟,近处八月银桂花近白色的花蕊在清风峡落满一地,雅致的清香若有若无······
“啪啪啪······初晴的琵琶弹的是越来越好了!”在我最后按弦之际,门口突然传来一好听的男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