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13、错看 ...
-
福全原本想把我送到大门口,可谁知正好被刚下轿的卫大人看见,结果当然是被请进卫府,他现在应该是坐在大厅陪那个老头子喝茶聊天吧!
脑中浮现出福全拘谨的赔笑,和卫大人老气横秋的假腔,不自觉的笑出。
捧起一弯热水浇雪肌上,享受着细胞极致的张开让温热的水把压抑了许久的郁闷冲走,全身都觉得好舒坦。
“啦啦啦啦······我是卖报的小画家······啦啦啦······”嘴中不着调的哼声显示着我这一刻的放松和愉悦。
茉旭抱着一堆衣服进来,笑眯眯的望了我一眼,蹲下身把衣服一件件挂起来,打趣道:“姑娘,莫不是今天王爷来了,您才这么高兴吧。”
我一时间也说不清楚自己的感觉,就干脆也不说,只是假装凶狠的瞪着她,气势汹汹的问:“姑娘我是那种人吗?”
茉旭回头,仔细的上下打量了我许久,不急不慢的吐出话:“像!忒像了。”
我一时间被她的话噎住,后又憨然笑出,伸出手像上一划作出要撕开她嘴巴的样子,低低的威胁:“再说就把你这个小蹄子的嘴巴撕下来。”
茉旭也很配合的捂住嘴巴,一双小眼惊恐状的盯着我,小脑袋壳使劲的摇晃。
很满意她这样子,也不再追究她的无理,很是宽宏大量的划开大手,像戏台子上的大官威仪的吼一声:“本姑娘恕你无罪。”
“谢大人,谢大人。”茉旭果真双手伏地,向我叩拜。
“呵呵呵————”两个无聊的女人,在眼光触及的那一霎那,相视而笑,说不出的默契。
“姑娘,是时候起身了,嬷嬷说泡久了对身子也不好。”茉旭挂号衣服,起身,对我道。
我想想也是,点头同意。茉旭熟练的把浴巾送到我手边,然后向我弯腰恭敬的退出。
即使来到这边,生活了这么久,很多习惯还是改不了。就像现在洗澡的时候不喜欢别人看我的身子,睡觉的时候喜欢多抱着一个小枕头,吃饭的时候不喜欢别人在我身边,好多,好多都不曾改变。当然也有很多变了,变得怕寂寞。
擦好身子,伸出手取下亵裤,肚兜,里衣,外衣,一件件的穿好。
今天茉旭给我拿的是一件墨绿旗袍,袖口处,和衣领处都绣着几株翠竹,就连扣子也是墨色的,绵延下来最右下端的竹子几乎延伸到胯部,很是清新淡雅。
穿好衣物,我把挽起来的长发放下,黑发如丝般滑下。左右看了一下,没什么遗漏的就撩起帘子,出了浴间。
第一眼就可以看见茉旭手拿着木梳,含笑站在镜子前,我走过去,在小圆凳上坐下。
茉旭上来,把我有些被水沾湿的头发用桌子上的头巾擦干,然后用木梳把打结的地方梳好。
她的双手摸上我的头发熟练挽了个简单的发髻,又把下面剩下的头发往两边分了个辫子。很快镜子里一个清爽的丫头就出现了。
茉旭还觉得不够,伸手把梳妆桌上的白粉拿过来,蘸了蘸就要往我脸上抹。我蹙眉,赶忙按住她要伸来的手:“茉旭,不要了。”
“为什么?”茉旭歪头不解的问。
茉旭,我能说这些东西汞过量吗?答案当然是不行,不然茉旭一定会问“汞是什么?”
“嗯!因为我不喜欢这些东西。”无奈之下我只能胡乱的编了个借口。
“可是今天王爷在外面啊!”她继续当好奇宝宝。我长叹一口气,瞄了一眼桌上的胭脂道:“那你帮我点一个唇吧!”
茉旭很欢喜的挑出几块胭脂用热气化开,然后从旁边的一个小盒子里拿出剪好的薄棉纱浸泡在里面。
“姑娘,你知道吗?茉旭很早就想帮您化了,而且还跑到大夫人身边的李嬷嬷那边学招哦!可是您都不化。”茉旭一边熟练的抄作,一边埋怨我。
“好,您张嘴。”她抬高我的下巴,认认真真的把“口红”放在我的唇上。
“抿一下!”她再次下口令。我不敢太重,怕到时候颜色会深,于是只是轻轻的按一下。
茉旭这个死丫头就不开心了,她大叫:“姑娘,这样就不红了。”我翻了翻白眼,认命的再按了一下。茉旭虽然还是不满意,可是看我忍耐的样子,只好放过我。
我们俩正玩的欢乐,门口突然响起有些酸酸的声音:“妹妹,你今儿个可真是好兴致啊!”我和茉旭转头一看,是玉晴。
我赶忙起身,迎上去,笑着叫了声:“二姐。”
玉晴原本是歪着靠在门椽上,看我上前,嘴角扯起淡淡的一抹笑,分不清到底是什么。
“你今天真漂亮。看看这眉,这眼,这身段,处处都是风味呐!”玉晴走到我身边,勾起我的下巴,让我的眼睛直视她的双眸,看上去,有些阴暗。
站在我身边的茉旭,突然弯下腰大声请安:“茉旭给二小姐请安!”还在勾着我的玉晴转身看她,又鄙视的冲冲转身,放下我。
不知道为什么,这一刻我有种放松的感觉,好像勒住脖子的细线松开来。
“三妹,你知道吗?王爷在外面。”不知道玉晴走到哪里,她的声音传过来。我站在原地握紧双掌,指甲微微陷入肉里,不语。
“怎么,难道妹妹你不知道?”她又问。我沉默了许久才叹出一口浊气:“我知道。”
“那你知道,我在围场发的誓言吗?”她的声音突然激动起来。
背对着她,我却能感受她心跳中低低的质问声。
“你是不是不知道?嗯······?”她又重复一遍。
“二姑娘,您要不要喝茶!”她声音刚停下,茉旭的话就接踵而来。
“你闭嘴——————”她大声吼着,近乎疯狂,身边的小椅子被她甩到倒地,大声的发出砰————声
“二姐······”沉默了许久,我终于道。
她没有回应我,空气沉重的压抑。
“我走了······阿玛该等急了。”
“站住————”这句话彻底激发她的怨恨,一个火辣辣的巴掌伴随着话音重重的甩在我脸上。
“姑娘————”
“三姑娘————”
“啊————”各种不一样的声音顿时出现在安静的屋子里。
我侧着脸,手附上火辣的地方,静静的站在那里,等待着,等待着————
她还是什么也没对我说,只是在最后哀怨又悔恨的看了我一眼。
泪滴下,当她踏出门槛。
“姑娘————”玉晴刚一出门,茉旭就跑过来摸上我的脸担忧的问:“疼吗?”
很疼,很疼,茉旭真的很疼,心疼得受不了。我以为自己和玉晴可以做姐妹,可是好像是我想错了。
“扶我过去休息吧。”我什么都不能说,只能休息,等待心口的那一处被弥补,被遗忘,被伤透······
我躺在床上,侧过身,背对着茉旭,暗哑道:“跟老爷说,我今天有些累了,就不出去了。”
“姑娘————”茉旭没走,不甘愿的大叫。
“去吧!把门阖上,让我自己一个人静静。”我下了最后的命令。
“是······”茉旭无奈的答应。
我蜷缩在床上,让厚厚的被子把自己裹成一圈又一圈,这样子或许就不会害怕了,就不会伤心了。
我很懦弱,以为只要一步步的退让换来的就是信任,换来的就是安热,换来的就是一家人,可是最后······
泪水低到尘埃里,我把自己也给低到尘埃里,到最后苍白的什么都没有了,什么都消失了,而我彻彻底底的把自己的尊严踩在别人的脚下,呵呵呵——真讽刺,一向心高的人竟然错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