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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第三十三章 ...

  •   虽如此,她已走到了紫宸宫的三清阁外,正打算原路返回,三清阁殿门忽地开了一道缝隙,接着,四喜公公便从里出来,拂尘一扫,缓步朝她而来。

      她本是想迅速离开,只是四喜已然发现了她,她这般匆匆离去,恐怕四喜会以为她不愿与他相谈,而在这宫内,她并没什么倚仗,能多一个待她好些的人,也是好的,遂没有急忙离去,只立在一处花圃前候着。

      方才她来紫宸宫,那守门的侍卫并未去通传便放了行,她当时迷惑,现在仔细一想,许是四喜公公留的口信让放的行……难不成,四喜料到她会来?

      可她并未有何理由来此地啊。

      四喜近了前,微微一躬身唱了个喏,面色和缓道:“苏美人来得不是时候,陛下正与曹将军商议军情,若是有什么口信需要奴才通传,奴才自当效力。”

      她还未开口说话,四喜近前一步,目光警惕地朝后看了看,无甚人经过,他才低垂了视线说道:“小主,有的时候,什么也不做便能保全自己,何必多一事呢?”

      “公公,我不懂,今日我来,只是给陛下送这药膏的。”

      四喜并未惊讶,伸手接过她递过去的瓷瓶,叹了口气。

      “小主有心了,紫宸宫什么都不缺,莫说是紫宸宫,即便是各宫娘娘,也有娘家帮衬着,奴才听闻京兆尹的夫人与太后娘娘是闺中密友,那京兆府缺什么,太后娘娘若是心情好,会命人赏赐下去,平日也会派宫中太医去京兆府的贵人诊平安脉。”

      “……”

      苏星若霎时笑了,搞了半天,原来四喜是在提醒她,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她再不聪明,也听得出来四喜话里话外的意思,难不成,四喜以为她是过来和薄野宸说她有治疗心疾药方一事?

      也难怪四喜会这么想,月见是她的身边人,恐怕四喜以为是她让月见去露的口风吧。

      那京兆尹夫人既与太后娘娘有如此交情,想必白疏桐有心疾,也不是什么秘密,太后娘娘看来有些看重和京兆尹夫人的交情,所以才留白疏桐入宫吗?

      只是,太后有意扶持自己的侄女儿做皇后,怎么还会节外生枝?

      她对白疏桐倒是生了些兴趣,这个前世间接让她殒命的女人,其实,与她接触不多,除去几次龃龉,她其实和白氏并未有太多会面机会,因此她难以想象,这个外表柔弱的女子,竟然会因为一个男人,赐一个无冤无仇的女人一碗毒酒。

      白疏桐杀人的时候,可会有几分惧怕?

      三清阁殿门紧闭,看着冷清,但实际上,紫宸宫是紫禁城守卫最为森严之地,不夸张地说,若是上边下了禁令,恐怕一只苍蝇也飞不出去,周遭埋伏了不少暗卫,只为护驾。

      太.祖皇帝当初建功立业,杀了不少前朝旧臣和有功之臣,而前朝余孽和这些殒命的功臣之后暗中勾结,派刺客混入宫闱刺杀圣上的事情屡有发生,因此太.祖皇帝便设立了锦衣司。

      这锦衣司便是单独听命于皇帝的机构,一开始只行护卫之责,后来太.祖皇帝为了方便查一些秘而不宣的案子,便让锦衣司行查案一职,锦衣司由此便分出两大派别,一查案,一护驾,虽都听命于皇帝,但后来两大派为了争功,渐渐有了隔阂。

      到这一朝,两大派依旧只听命于皇帝一人,只是两派首领多有龃龉,高风鹤便隶属于锦衣司,只是他要不同一些,他既司查案一职,统领诏狱,亦是皇帝的贴身护卫,还握有生杀大权。

      有时候,苏星若觉着高风鹤手上的权利有些大了,薄野宸不怕他反吗?

      她又多事了。

      思及此,她苦笑一回,正待离去,方才还被她以小人之心骂了几句的高风鹤从三清阁内领了一位戎装的将军出来,她想,那位应该就是曹岩修曹将军了吧。

      这曹岩修出自将家名门曹家,其祖父乃是平国公,太.祖皇帝时,第一任平国公曾是随太.祖皇帝南征北战建功立业的开国将军。

      只是曹岩修一直驻守边关,怎的忽然回京了?有战事,还是例行回京述职?

      高风鹤是冷血之人,铁青的一张脸,不知道的还以为曹岩修欠了他钱,二人一前一后往这边过来,苏星若低垂了视线立在四喜身旁。

      四喜上前拱了躬身,曹岩修回礼,随后目光落在她身上,她福了福身,并不说话,曹岩修亦只是拱手回了一礼,倒是旁边的高风鹤冷淡地瞥了她一回,上前道:“苏美人来此有何事?陛下现下不见,请回吧。”

      “……打扰了。”

      苏星若回身正要走,又被人叫住,她回眸,只见高风鹤从地上捡了一只荷包递给她,她摸了摸衣袖,哭笑不得,她竟然又掉了东西,还是高风鹤捡到的,只是他的表情看着甚是吓人,真好笑,她又没欠他钱,他怎每回都一副她欠了他几千万两的脸色?

      听闻他好男风,不近女色久矣,该不会是真的吧?

      她上前接荷包时,手指不小心刮到了高风鹤的掌心,她急忙退后,淡声道了谢,高风鹤的眸光一闪,却并不看她,只微微颔首,对曹岩修道:“曹将军留步,陛下在清辉堂设宴款待,只是还要等陛下见过两位老将军后再一同过去。”

      曹岩修拱手回礼道:“陛下有心了,微臣不敢推辞。高大人,陛下可是要接见李将军和闵将军?”

      “正是。”

      曹岩修一讶,道:“末将驻守边关已两年未回京,今日本是例行回京述职,不料乌宛国近来派了大批细作混入军民中入西洲国刺探,末将不放心,幸好有李、闵二位将军镇守边关,否则末将都不敢回京了,只是怎的这二位将军也回了京?那边关现下是何人驻守?”

      四喜一笑,说:“曹将军勿虑,陛下半月前已派了苏临将军快马去了边关驻守,才换了李、闵二位将军回京。”

      苏星若在旁听着,也是怔愣良久。

      苏临是她的叔父,三月前大败十万敌军,被陛下封为从一品骠骑大将军。

      而大骊武将,最高爵位便是从一品,正一品只有亲王,这从一品,已是人臣能做到的最高爵位了,与国公和郡王同级,换句话说,苏临是目前级别最高的武将。

      而曹岩修口中的李、闵二位将军,分别是李成将军和闵开烨将军,这李成是太后庶弟,从二品镇国大将军,其兄长是当朝右相李光乙,那闵开烨则是闵贵太妃和韩王一派,官居正二品辅国大将军。

      如今大骊的兵权大体分为三派,形成三足鼎立之势,皇太后李氏一派、韩王闵氏一派以及左相苏策安一派,左相苏策安,她的父亲。

      薄野宸目前并未表现出对哪一派更为倚重。

      大骊为了在大难前保全皇室安危,京畿设有一只五十万人马的精锐大军,调动的虎符一分为二,一半在皇帝手里,另一半则由皇帝亲自指派心腹持有,如今新帝刚刚即位,李、闵、苏派暗中为了这五十万的兵马大权已斗了许久,但皇帝至今未透露虎符会归哪一方所有。

      三派暗中较劲,这是皇帝最愿意看到的,只因这些握有兵权的若是沆瀣一气勾结在一块儿,那皇帝的龙椅才是真的坐不安稳。

      如今薄野宸将一直驻守边关的李、闵二将调回京师,独独留了苏临驻守,还命李、闵二将暂时将手上兵马由苏临调动,这看着,倒像是皇帝很倚重苏派,另外两派怎会袖手旁观?

      武将若不能调兵遣将,那就如同被釜底抽了薪,李、闵二将现下怕是心急火燎了吧?

      倒像是皇帝想要坐山观虎斗。

      或者说,他在试探,试探到底谁才是忠君之士。
      那五十万的京畿精锐大军,他不可能随随便便就交到一个反贼手里,君王最看重的不是武将有何惊天动地的才能,而是忠君二字。

      她以为他选择让苏临驻守岌岌可危的边关,应是苏临与苏策安不睦已久的缘故吧。

      她的叔父苏临是庶出,母亲被正室卖去了勾栏院,苏临一直在府上过得辛苦,后来他随军出征,势如破竹般立了好几次军功,征战了十余年立下汗马功劳,才一步步走到了今天的位置,只是他的母亲早已悲惨地死在了勾栏院里,这成为他一生的痛,他怕是不会替苏家卖命。

      自然,苏临早已在外立府,与苏家划清了界限,只是君王猜疑心重,不知会不会信他,又或者,这只是苏临与苏家做出来给皇帝看的,为的是消除君王的猜忌。

      这些事的真相到底如何,苏星若不知,她只是一介庶女,不得宠,入宫后也一直在最低的位置,那些事情哪里轮得到她来操心?

      她将荷包收好,仔细收拾了一遍,才缓步退下,方转身,三清阁那道朱漆大门从里开了,一名太监模样的人匆匆跑出来,随后如魅影一般离了此地,那人背影纤细,看着倒像是女子。

      她没看清脸,但那假太监不是白疏桐,到底是谁,她又说不上来,只觉得有几分面熟。

      这时四喜走过来,低声叫住了她。

      “苏美人留步,奴才还有些事情要去办,走不开,陛下一忙起政务来就不吃不喝,这样下去可不是办法,小厨房做了些饱腹的点心,奴才斗胆,请美人帮忙送进去。”

      “公公,你是不是找错人了?该找近来受宠的妃嫔才是,我在陛下面前哪里说得上话。”

      四喜却已命一名小宫女端了茶点送上来,小宫女将盘子放在她手上便退下了,独留她在那儿走也不是,送也不是。

      高风鹤和曹岩修虽未说什么,但那看她的眼色明明白白,以为她是来邀宠的吧?

      她哭笑不得,又被四喜催了两回,只好端着几盘点心走向三清阁。

      门口有侍卫持刀而立,见她过来,冷冰冰地用刀架住不准进,她看了眼四喜,四喜只远远地对那侍卫一个眼神扔过去,侍卫便放了行,这四喜,紫宸宫二把手啊,能处。

      她心里正计较着以后该如何巴结四喜,人却已经端着东西进了三清阁。

      三清阁装潢简单,冷清了些,书架子很多,窗子却开得少,终日少见日光,这冬日又冷,里边连炭火都没点,更显阴冷了,她没忍住,打了下喷嚏,这动静把皇帝惊到了,他未抬眸,只冷声道:“放下赶紧出去。”

      “……”

      她也没答话,立马将几盘糕点放在御案前,装成宫女一般慢慢退去,退到门边时,蔡保进来送一摞奏章,没注意她,便与她撞在了一块,奏章飞了一地。

      她有些尴尬,起身后连说了几句抱歉要走,蔡保睁大眼睛看着她:“苏美人?怎么是你?”

      “……”

      她还未解释,那御案前的某人已朝她投来一抹冷冽眸光,不知是不是这屋内太冷了,她身子一个寒颤,又打了回喷嚏,用帕子捂着口鼻忍了忍,最后没忍住,又打了回。

      蔡保蹲在地上捡奏章,她过意不去,也蹲下去捡。

      蔡保一边注意那边某人的脸色,一边压低嗓音和她说:“今日陛下脾气不太好,小主怎么敢来?”

      “也不是我想来的,四喜公公让我送些糕点进来。”

      蔡保稀奇道:“师傅也是怪了,怎么这种活儿还让您来做?前些日子慕容贵人过来送自己做的点心,还被陛下说了一顿,几日没敢来了,今日换成了苏美人你。”

      “……”

      苏星若捡奏章的手一顿,抬眸看了眼那个人,他正写着什么,神色冷冰冰的,也不看她,只淡声道:“捡了就拿过来。”

      “……”

      她把奏章堆在蔡保手里,没堆好,奏章又落了一地,蔡保叫苦不迭,又不敢说她,只好蹲下去又捡,她过意不去,只好又蹲下去帮着捡。

      蔡保说:“我的小主姑奶奶!您就回吧,可别帮倒忙了!”

      “……”

      她住了手,将捡到的奏章揣在手上看了眼,随后送到御案前,薄野宸冷睇她一回,她微垂目光,正要走,门口进来一个侍卫,对皇帝禀道:“禀陛下,门外李将军、闵将军和苏相求见。”

      这三派的人倒是全来了,问题是,大骊不准女子干政,她一个后宫的人现在该如何从这里大摇大摆地出去呢?

      若是她老爹看见她从这里出去,说不定回去就数落她阿娘教女无方……

      正琢磨着这些小事,她已听见那三位的脚步声了,一时心急,便找了把椅子要躲,薄野宸走过来拉她起来,骂了句“真笨”,随后把她推到了御案桌子底下,意思是让她藏这里边。

      她有些窘迫,还是照做了,蹲下去躲进御案底下藏好。

      这底下空间不大,蹲着也不舒服,她挪了挪步子,不意间脑袋就碰到了某人的膝盖,一只手还顺势搭在了他大腿上,她往后要退,他忽地伸来一只手握住她的腕,捏得有几分紧,不容她乱动的意思,她不敢乱动,蹲在那儿一声不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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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第三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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