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喵江湖》姬婼

79、Chapter 79

　　虽然发现了新的线索，但由于假期的结束，不得不上学校报道。因为写完作业已是午夜，白澈只得多住了一宿，九月一日当天，他又睡过了头，起床看见师颐坐在沙发上等他，往嘴里随便塞了两三片饼干，就拉着人出门。

　　到了正大门，才想起来好像落了东西。

　　白澈笑得谄媚：“一会交学杂费的时候，你记得帮我给了，我回家就还你。”
　　师颐什么都没说，就去缴费，白澈在教室最后找了个位置等他，甘泛仁一如既往啃着煎饼果子进门，像是起床急了些，衣服都穿反了。他抬手打招呼，对方却被半路杀出的程咬金截住说话，没看见他。

　　白澈无聊，把头往桌子上一磕，先补个觉。

　　等他再醒来，班主任发言完毕，正在组织同学去教务处搬新书。师颐把□□回单拍在桌子上，白澈睡眼惺忪，没注意看就推还回去：“回去就还你。快到点了，要不我们先去车站？一会让人帮忙拿就行。”
　　师颐却一把拽住他的手，神色疲惫而复杂。

　　“怎么了？没睡好？”
　　实际上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缴费时，白澈的名字一直提交不上，收钱的老师怀疑系统故障，所以收了现金记下学号，说到时候恢复正常就补录，但他心里着实不踏实，从教务处走回教室的路上大汗淋漓，攥着的纸条更是被濡湿。

　　“喂？”
　　师颐回过神，摇了摇头：“没什么，走吧。”他把作业托付给另外的同学，又叮嘱了一句，帮忙领书，便从后门溜出去。走到一半，忽然想起什么，用手肘顶了一把白澈的腰：“你签到了吗？”

　　果然，白澈一拍脑袋：“没有，我给忘了！”
　　班主任正好不在，表格被扔在前排的讲台上，白澈蹑手蹑脚跑进去，快速翻到最后一页，鬼画符般画上自己的名字，心想着别被好事的家伙看到起哄，可没想到一切近乎逆天的顺畅，台下说说笑笑，根本没人注意他。

　　他扔下笔，风一般跑出教室。
　　就在那一瞬间，签到表快速翻动，最后一页的名字骤然消失。

　　两人离开后，收作业的班长叫了两个同学抱去办公室，站在门口清点时嚎了两嗓子：“还有谁没交作业？快交上来！确定没有了吗？是不是没有了？没有了我马上抱走了！”随后，他便埋头出了门。

　　后排的桌子上留着几本垒起的练习册，封皮上用马克笔写着白澈的名字，可抱作业的人走过，却仿若不见。

　　彼时，白澈和师颐刚刚避开保安离开校园，叫了一辆车往火车站去。路上，白澈把信捏在手里，不敢拆又不舍得放下，师颐很少见他如此不安，便将心里一直藏着的那个答案说出：“你还记得那幅图吗，右上侧有一个直角，应该快要收尾了，等把信送到，说不定就能解开所有的迷惑。”
　　“我就不用再做猫了？”
　　师颐冷不丁来了一句：“我以为你更不愿当人？”

　　“喂！你骂谁？骂谁？”
　　白澈挽起袖子要干架，转头便把心事给忘了。

　　——

　　两人乘坐绿皮火车去到镇上，天色已晚，便找了间民宿，怕老板看他们学生样不给登记，就和师颐挤了一间，说是一家的表兄弟来这边找亲戚。镇上的人方言口音极重，打听了许久，才问出那么个地方，又搭乘大巴到县城。
　　县城里管制不严，两人找了个短租落脚。

　　说是落脚，实际被迫。
　　那天本来民宿老板说有朋友往那边去，说顺路带他们一程，结果到约定的时间，白澈突然在大街上变猫，师颐不得不拿小毯子抄起人就跑，等风头避过，已是俩小时后，人家联系不上早开车离开。

　　他们只能再逗留些日子，同时电话请假，把能想的奇怪借口都想了。得亏师颐学习成绩好，深受老师喜欢，也就没有怀疑。
　　可问题又来了，白澈现在极度不稳定，如果坐在车上，凭空冒出个大活人怎么解释？
　　师颐沉下心，重新做了个决定，先观察两天，找出原因，找出规律，再计划时间离开。不过规律没找出来，原因倒是渐渐分明——

　　当天晚上，白澈就开始打喷嚏。

　　师颐不敢给他吃感冒药，也不知道该是治猫还是治人，只能让他多休息，增强抵抗力。赶上这几日降温，山里冷，白澈夜半睡着睡着，总被冻醒，他起夜时迷迷糊糊，不辨自己是人是猫，撞见哪个门便进哪个门。
　　这天夜里，他实在难受，但又硬挺着，不敢说给师颐让他担心，夜里头发昏，烧得厉害，想去卫生间洗个脸，却发现自己又成了猫，连跳上水池的力气都没有，只能去掰花洒下头的水龙头。

　　许是用力过猛，水喷了他一身，热度是降了下来，可风一吹又冷得发抖。
　　但他已经分不出那分脑力，摇摇晃晃迷迷糊糊推开一扇门，就着床掀开被子就跳了上去，瞬间暖和。

　　早晨天大亮，师颐翻身按闹钟，发现身边有东西阻着胳膊，迷迷糊糊踹了一脚，就听见咚的一声，有什么滚到地上。
　　楼下的民宿主人蹭蹭上楼敲门：“什么砸了？”

　　师颐惊醒，反应够快：“没事，做噩梦从床上摔了下去。”说完，把白澈从床下拉了上来，被子往头上一蒙：“你靠近点，再近点，一看就是两个人。”鉴于住宿时他是猫形态，多个人可不好解释。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客人是男生的缘故，老板还是不放心敲门进来看了一眼，怕学生放着学不上，跑县城里头干些违法犯罪的事情。大概是怕对方识破自己，又或是想稳住现状，一有不对即刻报警联系家长，老板便挤了个笑脸：“没事就好，我们这里提供早餐，想吃什么……”
　　老板声音越来越小，最后敷衍地将门带上，蹬蹬蹬跑下楼，所谓提供就是家里人赶集回来时给他们在一楼的早点铺子带一份油条。

　　说了两句话，师颐没了瞌睡，把被子掀开，拍了拍床单，问：“你怎么在我床上？”
　　白澈贫了句嘴：“你这不说笑吗？我不在你床上在别人床上不是更恐怖。”

　　师颐眯起眼睛，候着后话。
　　“那什么……”白澈搓手，顾左右而言他，“噢！我的意思是，要是我忽然变成人，浑身□□，躺在客厅地板上，女主人早上起来看到可不得吓个半死？男主人撞见我不得拉去浸猪笼？再或者，我不小心混到别的房间，那不得秒变地摊文学故事会法治在线？”

　　师颐摸着下巴想，倒是给他圆过去，就是给他说得脸红心跳嫌聒噪，把手收回，被子照着那张喋喋不休的嘴蒙了回去。
　　白澈顺势躺下来，揪着被子边儿，把脑袋露出来，躺在塞满决明子的硬枕头上，嗅着淡淡的稻草香，愣愣地盯着天花板，静默许久后拽了一把师颐的胳膊，叫他一并躺下来：“再赖会呗。”

　　师颐那时没反应过来，半晌后才想着，他说的是赖床。

　　“睡不着，师颐，你讲两句话吧。”
　　可身边的人并不知道说什么，只能干瘪瘪地说：“你没事了？”

　　白澈伸了个懒腰，十分神清气爽，说：“也不看看小爷我是谁，这点困难怎么可能难倒我，再说了，难倒了不是还有你这颗智多星？”
　　师颐没头没尾接了一句：“也对，只登记了一人一猫，要是再来个人，就只能警察叔叔来解决了。”他陷入自我的思考中，像是把周遭的一切全给屏蔽了，白澈心想：怎么回事？怎么一大早就心不在焉的？

　　当然，心里话是没敢开口的，吐槽倒是可以吐一吐。

　　“喂，你的反射弧怎么这么长？”白澈翻了个身侧躺，用手撑着脑袋，心思凌乱，忽然又生出一个念头，“你是不是有什么瞒着我？你敢不敢讲给我听？就看着我的眼睛说，只要你敢说，我就敢摸着真心回答。”

　　“白澈。”
　　“嗯？”

　　光晕在睫毛上跳动，白澈像吃醉了酒般痴痴凝望，窗边木风铃叮咚作响，将师颐的声音轻轻掩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