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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Chapter 5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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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被家长举报到教育局,学校为避风头,不敢再组织高二学生补课,于是提前放假。
各科任课老师布置完作业,白澈抱着厚厚一沓练习册和报纸,走在学校的林荫大道上,远远瞧见师颐在前头,只单肩背了只包,脚步轻快。他追了上去,说:“可算等到放假,机会来了,我有好宝贝要给你看……等等,你为什么两手空空?”
师颐如实交代:“没有作业。”
“没有作业?”白澈哀嚎一嗓子,“我靠,区别对待!”
师颐拿出笔记本,慢吞吞打开,翻到最新一页,上面标注:“考到年级前一百名,作业减半,前十名,没有作业,自觉学习。”
“我靠,区别对待!”
师颐面无表情把他额头推开,强调道:“好记性不如烂笔头。”且说完即走,毫不拖泥带水。
白澈回过神来,想起正事没干,立刻追出校门大喊:“你等等,好宝贝!”
街上的路人纷纷回头看他,两个摇着蒲扇,穿着凉拖的大妈以一种极度惊恐的表情看了看他,又看了看师颐,嘴巴张成鸭蛋。
白澈顶着师颐鄙视的目光,把尾音吞下:“……贝。”
每次都在师颐那里讨不到好,想来想去,实在叫人心气难平,白澈发誓要刻苦练功,心说等他神功大成,就飞上师颐家窗户,趁他早起拉窗帘时,双手反剪,挺胸昂头,像个绝世高手般站在窗前,脚尖点在雨棚上,一副遗世独立的模样,然后说:“……你上次的早餐钱还没结。”
少年傻笑起来,仿佛抱着的不是作业,而是金子。
想象是丰盈而美好的,只可惜白澈性子急躁,还没练两日,便已着急实行,只是他走到师颐家楼下,忽然傻了眼,沉思起来。
——“师颐家住几楼来着?”
恰逢一收旧物的老头内急,往物业中心去,白澈灵机一动,跟人借来大喇叭,说自己等人无聊,帮他喊,待人一走,便打开扩音器,卯足劲吼:“师颐,师颐,师颐……”
单元楼里下来个老太婆,提着菜兜子,看过来。
白澈要脸认怂,立刻往树后头缩,清了清嗓子,装样子喊:“收冰箱,彩电,洗衣机,戗菜刀……”
地上滚过来个皮球,玩球的小孩从草地上跑过来,顺带拉了拉他的裤子:“大哥哥,你这样喊没有效果,我有个方法,是在电视上看到的,一定有效。”
白澈问:“什么方法?”
小孩去抢他的大喇叭,捧到嘴边,奶声奶气喊:“师颐姐姐,我爱你!”
“砰”的一声,窗户被推开,师颐穿着睡衣绷着脸,面无表情往下看,那脸蛋简直比十连抽卡全是R的非酋还黑。
白澈心想,就是现在——
“看我飞檐走壁,送你一记头槌!”
过了两秒,小孩走了过来,拍了拍他屁股:“大哥哥,你扒在水管上干啥?”
白澈尴尬地想挖个地洞钻进去,拍了自己一个巴掌,恨自己太紧张,以至于轻功没能使出来。
小孩竖着耳朵听,忽然指着楼道口尖叫:“啊,他下来了!”
白澈赶紧跳下地要躲,小孩是个犯事儿的熟手,赶紧拉住他:“这边这边,大哥哥你先进去,我掩护你!”于是,白澈趁人打里头出来之际,钻进二单元的电子防盗门,还一口气爬到了顶楼。
等师颐走到楼下,左右没看见人影,以为人已然离去。
白澈贴着楼道口的窗户往下偷瞄,大松一口气,身上的T恤早已湿透,是热出了一身大汗。但他自始有一股韧劲,不肯就此罢休,心里给自己找借口是今儿个没准备好,决定明日再接再厉,届时再换身帅气的衣服,按计划行事。
第二日早晨,小孩依旧在草坡上玩皮球,白澈打小区大门混进来,远远瞧见,准备找个借口把人支走,结果小孩眼尖,率先看到他,连球也不要,直奔而来,异常热络:“大哥哥,你还找昨天那个哥哥吗?”
白澈含糊支吾,不想他扰乱自己的计划。
孰料小孩却说:“那个哥哥他早上拖着行李箱走了,像是要出远门。”
白晨心里咯噔一声,按着他肩膀:“走了?行李箱?什么时候?”
小孩指着大门方向:“就……刚才没多久。”
白澈给他掉了个个,哄骗道:“哥哥给你表演个魔法,你转过去,默数十秒,记得,不许提前转过来,不然就不灵验了!”
说完,他气沉丹田,原地起飞。
幸好附近居民区都是六七层的小洋楼,修建得早,绿化带里的树不仅冠大叶茂,一冲足有四五楼那么高,倒是能遮蔽身形,不至于叫人白日见鬼。
就这么飞檐走壁去追,白澈盘算着,不管是动车还是飞机,都要先搭乘公共交通,即便打车,也要走到外头主干道上车才多,得赶在他上车之前追上去。
于是,他连过数楼,眯眼观望四方,终于在不远处的公交站台前看见拖着拉杆箱的师颐。
空9路车正在十字路口等红灯,信号一跳,立刻起步朝站台靠过来。
“师颐——”
白澈顾不得那么多,蹬腿一跳,卡在轻功消失前,来一出天降猛男。可就在他跃出天台的一瞬,天上闪过一道金光,地上狂风骤起,刹那间只觉得身子一轻。
师颐伸手挡开落叶与灰尘,天上忽然掉下来一只橘猫。
一人一猫对视了一眼。
猫像是也没弄明白怎么回事,但他知道眼前的人为了坐车,极有可能会将自己立马扔出去,赶紧说:“师颐,我是白澈啊!白澈!”
师颐心理素质极好,甚至没有思考一只猫为何会说人话,而是眯起眼,拖长尾音:“白澈……是谁啊?”
白澈脸不红心不跳:“你前座的大帅比。”
师颐说:“……你确定?你再想想?”
白澈握紧爪子,强忍下来:“上周抄你物理作业那个!上个月打碎你杯子又用透明胶带粘起来的那个!上次化学课传纸条被逮住塞你裤兜里死不承认的那个……”
师颐车也不坐,拿出手机打电话:“喂,居委会吗?我捡到一只流浪猫……”
白澈大叫一声:“我不要被抓去割蛋蛋!”随后扒开他的衣服,钻进去,吊在他腰上,死活不肯出来。
……
排队上车的路人大叔看看自己,再看看师颐,叹息:“小伙子,看你高高瘦瘦,没想到这啤酒肚比我还大。”
师颐想去揪那条甩了甩去的猫尾巴,想想又放弃,最后在白澈屁股上拍了一把,严肃道:“出来。”
白澈心想我又不是憨批,怎么会乖乖听话,立刻回绝:“不要。”
只要他不要脸不要皮,师颐还真拿他没办法,除非想感受一下猫爪在肚子上划拉出一条条猪儿虫的滋味。
师颐隔着衣服捏着他后脖颈:“现在来说说,你怎么从天上来,又怎么变成了一只猫。”
白澈认真地想了想,说:“因为轻功过期了。”
师颐:“?”
白澈又说:“我怀疑我们穿越到了异世界,武功在人族式微,在猫族中兴,这里的猫竟然也有江湖,你看那边那只大白,人送称号猫中西门吹雪。”
师颐:“有猫病,得治。”
白澈委屈:“我说的是实话。”
其实他也闹不清楚现在是什么情况,更不敢离开熟人,师颐再不济,同学一场也不会真对他做什么,若是离了他,他一只猫要穿越半个城回家,那可比取经路轻松不了多少。何况——
“师颐,我是为了追你才变成这样的,你要对我负责。”
师颐给气笑了:“听听这说的是人话吗。”
“你不就想坑我说自己不是人吗,我才不上当,”白澈换了个姿势,把脑袋怼在他肚子上,只是话没说完,天上悠悠扬扬飘下来件衣服,正好落在脚边,白澈扒开衣服回头一瞥,可不就是自己的,当即一个激灵:“糟糕!我的秘籍!”
只见橘猫一个上窜,瞬间从领口钻出头。
师颐正低下下巴,给他一记头槌咬了舌头,抽痛间忍无可忍,捏着他后脖颈将其提拎出来。白澈两只卡姿兰猫眼可怜巴巴朝天上看,师颐顺着那目光望过去,果真见顶楼天台边沿挂着条裤子,裤子口袋里一卷书摇摇欲坠。
白澈着急不已:“快,上天台,不然我……”他尾巴用力一卷,套在师颐的脖子上,趁他痒痒松手,整只猫就着脖子绕了一圈,“我就缠断你的脖子,你不知道猫都是液体么,到时候……”
师颐伸手,挠了挠猫下巴。
白澈立刻舒服地闭上眼睛,享受,半分钟后,突然惊醒:“不对,我在干嘛,怎么能被怀柔!”于是,他下决心,采用迂回战术,静思一秒,眼中蓄满泪花,喵了一声,“师颐,算我求你,我能不能当人就靠你了。”
师颐眯眼,就不按套路说话:“不用当,我养你。”
养只猫还是不成问题。
白澈板起脸:“请不要人身攻击。”
师颐笑了一声,轻蔑中透着无所谓:“不稀罕就算了,你为什么不自己上去?我走了,再晚赶不上飞机。”
“别别别!”
白澈赶紧阻止他,老实交代:“我怕我在电梯里被人踩死,以及,我不想爬楼。”
“你先下来,好好说话。”
师颐把他招下来,未免再吸引路人的怪异目光,将他老实抱在怀里。那是栋小高层居民楼,非住户上不去,他只能找到物业,谎称是顶楼租客,房屋漏水想上天台看一下,这才拿到钥匙上楼。
铁门刚开,白澈已如离弦的箭落地,跑得比豹子还野,三两步冲上天台护栏,伸出爪子去捞他的裤子以及秘籍。但他低估了一只猫的长度和能力,东西没捞到,自己却从缝隙里往下落。
师颐见机不妙,跳起来抓住他的尾巴。
这时,天上乌云散开,神光破云而出,将两人笼罩。而白澈奋力的一爪子将秘籍撕裂,两人在纷飞的雪花似的碎片中同时消失。
再落地,已是城市的夜晚。
师颐一手抱着猫,站在路灯下,摊开另一只手,露出当中的碎片——
“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