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喵江湖》姬婼

11、Chapter 11

　　“准备好了吗？”

　　夜色沉淀下来，捏着鼻子蹲守在早间苏醒过来的垃圾站的两人一猫，很难抑制住心中作呕的冲动，只能艰难开口。
　　肖硕用鼻音又问了一遍，一副视死如归的苦大仇深样：“准备好了吗？”

　　“一切就绪。”
　　正准备张嘴答复的白澈扭头看向师颐，师颐则转头看向肖硕，肖硕摇头，说：“不是我。”随后循声仰头上望，只见一只猫蹲在垃圾站的顶棚上，尾巴一卷，倒吊下来在他们跟前扮了个鬼脸。

　　白澈惊掉下巴：“还有绝活？”
　　肖硕跟声尖叫：“卧槽，这，这是猫基因突变成蝙蝠了？”

　　倒吊的白猫两爪子怀里一抄，颇有几分高手风范，气定神闲，悠哉游哉道：“大惊小怪没见识！我这是倒吊禅功夫，厉害就厉害在入定冥想。”
　　白澈心想，光靠睡觉就能练功升级，那确实厉害。

　　师颐忽然插了句嘴：“口说无凭，入定一个来看看？”
　　对方果真闭眼，封闭五识六感，白澈难以置信地朝同类挥了挥爪子，回头视线与师颐相撞，少年满目温柔与骄傲。白澈跳到他肩上，唤上肖硕趁机开溜，只是，离开垃圾站没多久，他们又在主干道上遇见猫潮。

　　现在，他们确信日夜颠倒，浑然是两个样。

　　附近是一片老小区，不乏有二十来年历史的老楼，外装饰墙赶上了市容美化政策，喷了漆，装上统一的护栏遮挡空调箱。楼体成长矩形，上下步梯在楼侧，师颐撞开铁门，一马当先往上冲，命令道：“上楼！”
　　这次，他们有了经验，装满一口袋秘密武器。

　　猫潮如洪峰过境，待那些猫像自带雷达似的变向分拨朝他们合围过来，甚至沿着步梯追踪上爬时，白澈指挥，肖硕和师颐一左一右扯开布袋子向下倾斜，并同时扯动提前在附近装备好的口袋，那样子像极了撒币——
　　但钱是没有的，只有整整几十斤猫薄荷抖散，随风飘落，簌簌扬扬。

　　那一瞬间，以其为中心，辐射方圆五百米，仿佛进入了仙境，无数的猫前仆后继来，瘫倒，沉迷，一只一只往上垒叠，足可成丰碑一座。此地经过师颐亲自勘探，老小区路口窄，楼间近，没有地下停车场，以至于路面塞满各种违停轿车，当路口被猫塞满，远处的“潮水”再厉害，也无法再补进来。

　　甩开小尾巴，师颐带着两个家伙爬到顶楼天台，视野骤然开阔，穿过楼顶的三角梅花架与绿藤罗瀑布，飞跃参差错落的高楼，城市电视塔射灯灯光闪烁变换，千家灯火齐齐点亮，终于让这死气沉沉的世界添上一分人间烟火气。

　　师颐的猜想再次得到验证——
　　他在布置猫薄荷时，借着黄昏日落最后一丝光线，仔细记忆了城市的地标方位，如今与眼前所见比对，这夜晚的城市竟与白日呈垂直翻转。

　　“要反着方向走，来这边！”
　　两人一猫从一楼跃至另一楼，上上下下，如同玩益智类迷宫小游戏，从地面下到负一楼，又上到正三楼。沿着山势，房屋紧密，简直是跑酷爱好者的天堂。

　　走过上百年的观光廊桥，下沉至筒子楼，最后跳落到大院的地台上，两座楼宇间的防盗网上拉起细绳，挂晒的被子和带着芳香的衣服在夜风中飞舞翩跹。
　　肖硕吹了声口哨，高举双手不自觉挥舞，嘴角洋溢放肆的笑容，师颐则垂眸，嘴角轻轻向上拉起，眼睛里落满星光，白澈抬头，与他两两相望，心中蓦然一荡，那股子喜悦实在难言，如盛夏晴天，如冬日静雪，叫人异常安心。

　　这么美的画面，就像置身在校园偶像剧，白澈忽然觉得可惜，这么奇妙的场景和时间节点，自己竟然变成了猫。
　　不然，不然他可是能一个打十个！
　　心念所致，猫爪子不由自主动了起来，再配上个“嘿哈”音响，只见怀里的猫像陀螺一样探身出去，撞在厚重的被子上，下坠时抓住被套一角来了个秋千荡，从不知是哪位住户栽种的垂丝海棠上飞了出去。

　　前方的树影里快速闪过一条银灰色的影子，肖硕最为敏感，当即脱口大呼：“是天王！五虎上将二号，天王！”

　　这名字如此霸气，怕不是只动漫里体型感人的龙猫，白澈吓得四爪一蜷，当即怂成了一团毛球。
　　师颐助跑起跳，单手翻过电瓶车，从花架一侧抄过去，将猫猫接住，而后跟随接应的肖硕，如篮球运动员带球连过数障碍，风风火火，毫发无损。但人家小BOSS都叫天王，怎么可能如此轻易被突破，几个起落，便截杀上前，师颐帅没过三秒，惯性刹车不及，同时又失手没抓稳猫球，把白澈误踢了过去。

　　目瞪口呆的肖硕吞了吞唾沫，喟叹道：“没想到有生之年，还能看到篮球的足球式玩法。”

　　凌空翻腾的白澈哇哇大叫，控诉罪魁祸首：“虽说猫有九条命，但师颐，你不能这么卖我，何况我是人！人！你怎么能确定我会不会只有一条命！”落地的时候，他心已死，仿佛看破红尘：“爸，妈，我永远爱你们。”
　　师颐讪笑，说：“不至于吧，平均一下你至少也有五条命，不要慌，我觉得你胜算很大。”

　　“大在哪里？”
　　“最多对你使用颜值攻击。”

　　白澈转过脸，那所谓的天王，竟然是一只两个巴掌大的苏格兰折耳猫，两只眼睛圆鼓鼓，带着三分可爱七分甜蜜，看得他心都要化了，差点忘记自己的形态，伸出爪子就想使劲薅毛。
　　小折耳猫以为他要一巴掌呼过来，向后躲闪，一脸委屈巴巴，。

　　“你不要卖萌啊！”白澈收回爪子，捧住脸，无比惊恐，“还有这个大眼睛是怎么回事，不要对我流口水，啊……”
　　也不知是不是因为外形判别乃同类，天王忽然跳起，将白澈抱住，使劲儿往他身上蹭，还顺嘴给他舔了舔毛，甚至跟在他背后，嗅了嗅屁屁。白澈悚然一惊，猫毛掉了一地，当即一套咏春连招——

　　“啊打，我不允许有猫比我帅——”
　　“舶来品是吧？让你见识见识中国功夫，《功夫熊猫》下个系列我都想好了，就叫《功夫中华田园大战苏格兰流浪者》。”白澈一记上勾拳结束战斗，“这一届的反派不行，还要亲自上场，都不知道带小弟群殴，连回合制都算……什么在动？”

　　师颐跺脚：“地。”
　　白澈东倒西歪，扶着一楼居民栽的大葱站好：“地震了？”

　　肖硕急得满头热汗，手舞足蹈：“不是啊，是猫，猫！”他环顾四周，楼上楼下忽然多出无数双眼睛，猫小弟们从黑暗中步出，将三人团团围住，发出此起彼伏的呜噜声，一看就是打架放狠话的前兆。

　　白澈心里一咯噔：“他们想干什么？”
　　师颐皮笑肉不笑，讲了个不算笑话的笑话：“没准想把你活捉去给他们老大当压寨夫人。”

　　“开什么国际玩笑！”白澈翻了个白眼，发号施令，“跑什么，愣着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