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雏菊》柒牌咕咕姬

2、第 2 章

　　晚饭时，朱妈妈提到下午开家长会的事。
　　“你们班主任说，以你的成绩考A中完全没问题，”朱妈妈表情很满意，但语气还是十分威严，“不过你不能松懈，马上中考了，那些闲书得少看。”
　　朱小玥扒着饭碗中的米饭，声音含糊不清：“知道了。”
　　“A中嘛，虽然远了一点，不过好歹是全市最好的高中。”朱妈妈继续。
　　“要嫌远的话，”一直没说话的朱爸爸突然插嘴：“B中离家就挺近，也是重点高中。”
　　朱妈妈瞪了丈夫一眼：“A中是最好的，能去最好的干嘛不去最好的？”
　　“我听老师讲——”朱小玥拖长了声音：“B中的重点班比A中的普通班好些。”
　　“B中的重点班不好进，”朱妈妈分析得头头是道：“如果考不上，还不如直接考A中。”
　　“离中考还有一阵，小玥还能再考虑考虑嘛，”朱爸爸道：“干嘛着急着让她做决定。”
　　“你就知道在这里瞎指挥，”朱妈妈突然生气：“孩子家长会不去开，一有什么就这也不行那也不行，是不是存心想气我啊！”
　　“……我吃饱了，”朱小玥吃得索然无味，干脆放下碗筷：“我去写作业。”
　　其实也没什么作业，该完成的早就完成了，偏巧今天也没什么心情看所谓的“闲杂书籍”。
　　她回到房间，掏出手机，发现惨灰色的屏幕上有一个小小的信封图案。
　　短信。
　　朱小玥翻开手机盖，叶茗秋三个字跃然于眼前，无端扰乱了她的心跳。
　　叶茗秋：“中考志愿怎么说？”
　　朱小玥调整了一下呼吸：“还没个定论呢，你呢？”
　　叶茗秋：“一样的，因为这事还和我妈吵了一架。”
　　朱小玥：“又吵？咋回事？长话短说，短信费好贵的。”
　　叶茗秋：“过几天你就知道了。”
　　朱小玥：“故弄玄虚啊你。”
　　叶茗秋：“其实我想考A中。”
　　朱小玥：“巧了，我妈也打算让我考A中。”
　　叶茗秋：“别说你妈，你自己呢，你怎么想的？”
　　朱小玥：“我其实没什么所谓，不过如果能进B中的重点班，那B中也不错。离家近。”
　　叶茗秋：“哇，那咱们高中就做不成同学了。”
　　朱小玥心跳瞬间加快：“那很重要吗？”
　　叶茗秋：“重要啊。你想，新环境都没个熟人，挺无聊的。”
　　朱小玥手指如飞：“又不是就我们两个考A中，班里还有好几个人都能考，你那么交际花，不可能无聊的。”
　　叶茗秋：“话是这么说啦，但咱们好歹三年同桌，是吧？”
　　朱小玥删了几行，犹豫了几秒又重写：“我得认真想想。”
　　叶茗秋：“你慢慢想。对了，作业明天借来抄一下。”
　　朱小玥放下手机，突然一阵没来由的焦躁。
　　过了几天，因为叶茗秋和家里闹得不愉快，叶妈妈又求助于班主任，班主任干脆就派朱小玥先去叶家做叶茗秋的思想工作。
　　搞半天他说的“过几天”是这个意思。
　　去叶茗秋家的路上，朱小玥认真问他：“为什么家访要让我来啊？！王老师是不是撇得太干净了？”
　　叶茗秋耸耸肩：“我妈觉得我们关系好，就给王老师建议让你先来，说是好朋友之间更容易开诚布公，要是以老师或者家长的身份，怕我叛逆。”
　　“你本来就叛逆。”朱小玥点评。
　　“不用这么狠的。”叶茗秋装出一副受伤的样子。
　　叶妈妈是个很热情的女人，她把朱小玥请到叶茗秋房间，又忙前忙后地泡茶切水果。
　　朱小玥进到叶茗秋房间，浑身别扭：“干嘛不在客厅？”
　　叶茗秋耸耸肩：“我要求的，在客厅还谈什么心，我妈啥都听到了。”
　　朱小玥咬咬嘴唇：“但这是你的房间。”
　　“我又不会对你干什么，”叶茗秋好笑：“而且我房间的门关不上的，有什么你叫就是了。”
　　朱小玥耳根烫了起来：“言归正传。”
　　这时候叶妈妈进来把西瓜放下，冲她笑了笑，又出去了。
　　“你妈挺好的啊，又漂亮又热情。”
　　叶茗秋似是无意瞟了一眼客厅的方向：“你不知道。”
　　朱小玥道：“那你说。”
　　叶茗秋有些烦躁：“我跟她吵架也不是生她气。”
　　“那你生谁的气？”
　　“叔叔。”
　　“叔叔？”
　　“就是我继父，”叶茗秋语速快了起来：“我爸死得早，我都没见过他长什么样。我叔叔……我就是生他的气。”他又深深吸了口气：“我妈什么都听他的，中考我想考A中，他偏不让，说我考不上，还不如读B中呢，稳稳妥妥。”
　　朱小玥心中打了个突，像突然勘破了别人的什么秘密一样，她像做错事的孩子似的，瞬间有些手足无措。
　　“但是，”她试探着：“以你的成绩，完全可以试试A中……虽然可能平时不怎么拔尖，但——”
　　“你也觉得我考不上？”叶茗秋语气咄咄逼人。
　　“我不是，”朱小玥手忙脚乱，也不知道应该怎么回答：“我只是……”
　　“唉，”叶茗秋突然泄了气：“我也知道我考A中悬，可我就想试一试，但他们根本就不尊重我嘛。”
　　朱小玥摩挲着双手：“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开导你。”
　　“没事啦，我又不是真的需要什么开导，”叶茗秋安慰她：“一会儿我妈要是问你，或者之后王老师问你，你就说我答应今后有什么都和他们好好讲。”
　　顿了几秒，他又道：“家里的事，帮我保密好吗？”
　　朱小玥心跳漏了半拍，忙不迭应声：“我不会说的。”
　　这是她能够和叶茗秋分享的极其有限的秘密。
　　“你别想些有的没的。”叶茗秋并没有读懂朱小玥的神情。
　　朱小玥不动声色：“你倒安慰起我来了。”
　　“嘿嘿。”叶茗秋挠了挠头，傻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