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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我没脸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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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奚峤在家待了两天,终于迎来了让他痛苦的学习。
大学生涯对他而言并没有什么不同。
这种从幼儿园到大学一体化直升的教育制度,能够让他有机会体验到大学生活之余,同时也局限了他的交际圈子。
幼儿园时,恩佐那家的臭屁小孩还知道分给他奇趣糖果和宇航员蛋糕,小学时被他拉下小手脸都红得不行,扭扭捏捏说长大以后要和他结婚。
没想到自打他家进了议会,且随着年龄增长,白夫人对他的捧杀越见效果,智商的短板凸显出来,罗飞·恩佐那看他的眼神越来越不屑,捉弄他称为了平常无聊单调生活里的唯一乐趣。
偏偏从小到大他俩读同一所学校,在同一个班级,白奚峤想躲都躲不掉,经常被他欺负得只能躲在墙角偷偷抹眼泪。
唯一好的消息是,现在他改读冒险专业,以后除了公共课程之外,他们可没有再碰见的机会。
白奚峤很开心地指挥佣人把飞行器上大包小包的行李搬下来,送进别墅里。
这台飞行器是他奖励给自己上大学的新礼物,黑金色钛钢外壳,表面流光婉转,线条锐利冷硬,前端内置与当前最先进的太空战斗机甲同系列操作台,最适合他这种硬汉反派。
正咧着嘴想着,脚下猛的一个趔趄,被地上的石头绊了一下,白奚峤整个人摔趴在飞行器侧边,眼眶瞬间红了起来,软乎乎的脸皱了皱,吸吸鼻子,忍住泪水。
忍不了了。
“好疼……”他抽抽搭搭地抹着眼泪,又不想让人看见,连忙躲到一旁,就碰见了一个不速之客。
“你怎么在这里?”白奚峤揉揉眼睛,目光不善地看着来人。
罗飞·恩佐那靠在墙边抽烟,一脚支撑身体,一脚踩的,就是他别墅宿舍的墙面。
白奚峤不开心了,命令道:“把你的脚放下,这是我的地盘。”
罗飞弹了弹烟头,末端一截灰色的烟烬飘落在地上,依言把脚放在地上,不满道:“这么晚过来,我的行李怎么办?”
“什么你的行李?”白奚峤疑惑道。
“我的行李啊,还等着你收拾,明知故问。”之前哪次不是他整理的。
罗飞的厚底长靴在烟头上踩了踩,看见他眼眶通红的样子,不耐烦地“啧”了一声,“你什么时候这么会装可怜了。”
以前呆呆木木阴郁到毫无生气的一个人,怎么变得这么容易掉眼泪。
上次宴会碰到时也是,眼里含着一泡泪,将焦糖色眼珠浸润得水滋滋的,单单看了一眼都能让心里沁出甜味。
罗飞有些不自在地挠挠头皮,“算了,就你这笨手笨脚的样子,还真能收拾好东西不成,哪次不是我给你善后。”
“本来就是你的行李,你善后不是应该的吗?”
白奚峤亦步亦趋跟在他身后,警惕地看着他,尤其是要防着他搞破坏。
“还学会顶嘴了!”罗飞冷毅的脸上泛起一丝想要捉弄人的痞气,他顿时抱着自己后退几步。
从小巷出来,罗飞果然一眼就看到了那个炫目的庞大物体。
没有哪个男人能拒绝得了。
“这是我的。”白奚峤瞪大了眼珠,气鼓鼓地对他道,自觉表现得足够强势。
罗飞拍拍飞行器外壳,“我难道还会看上你的东西不成,一堆废铁。”
白奚峤连忙摸摸飞行器,安慰道:“不哭不哭,咱不听他瞎说,你是最棒的。”
“你在干什么?”罗飞诧异了一秒,笑得更欢了,“你不会以为这玩意儿有生命吧?”
这人长得可爱,脑袋怎么也这么可爱。
这个想法刚出来,他脸上笑意一僵。
“你走开,这里不欢迎你。”白奚峤恼怒地推了推他的手臂。
罗飞上身随他手上软绵绵的力道晃到一边,又随着他的收手晃了回来,没骨头似的贴在飞行器上,脑袋凑得更近了,单手架在上面,这下白奚峤想推他都推不动。
白奚峤被他眼里痞痞的笑意看得脸红心跳。
罗飞脸上笑意更大。
“你脸红什么?”
“我、我没脸红。”他眼睛不安地眨着,浑身不自在。
上下振动的睫毛卷而密,让罗飞想起小时候,他曾抓过一只黑色的蝴蝶。单薄脆弱的翅膀在他手指搭建的牢笼里徒劳挣扎,黑色与红色的鳞粉在阳光下闪烁着华丽的光芒。
此刻,那只红纹黑翅的蝴蝶,再次飞到他的手上,翅膀轻轻扇起一丝微风,挠过他的手心。
痒到心里。
他伸出手,抓住想要仓皇逃离的人。
“走什么,舍得丢下你心爱的飞行器,让它和我待在一起?”
“你走,我们都不喜欢你。”白奚峤推了推手腕上的手,怎么也挣脱不开。
那只手摩挲着他手腕内侧薄嫩的皮肤,似乎在把玩一件玉器,盯着他的眼里浮起漫不经心的兴趣,思索着等会儿要玩什么让人生不如死的游戏。
白奚峤心惊肉跳。
“我告诉你,你要是敢欺负我,我就告诉……”
“告诉谁?眼里只有利益的白家主,还是恨不得你死的继母?”罗飞饶有兴致道。
白奚峤咬咬下唇,“有人帮我的。”
罗飞嘴角不屑,凑到他耳边,朝那玲珑可爱的耳窝吹气,“你觉得谁肯帮你?帮你他们能得到什么好处?就凭你这脑子,还是凭你在家里的地位,嗯?”
这人身为上城贵族豪门家中嫡子,在狼虎环伺的激烈斗争中,却还养成这样不谙世事的天真蠢笨。
也算一个异类了。
只是这样,越发让人食指大动。
一身娇贵,干净得不得了,却又柔弱得毫无保护自己的力量。
嗯,还有一股淡淡的玫瑰奶香,这人是在糖罐子里泡过的吗?以前竟然没闻过。
罗飞贴上他的手臂,隔着布料,低头在他的肩膀上浅啄一口。
“乖一点知道么。”
白奚峤被他的话激得气愤不已,眼泪在眶里打转,随着身旁人口鼻喷洒出的气息侵入越发无措。
滚烫的鼻息从肩膀蔓延到脖颈,他缩着脖子躲避,那股气息绕到后颈,去撷取另一边发颤的耳垂。
“池翊!”
他猛地挣脱开人,跑向不远处。
罗飞望着自己空空的手,嘴里磨牙。
第二次了!
这人竟然敢推开他两次!
也是他毫无防备,觉得他除了乖乖就范什么也做不了。
白奚峤扑过去一把抱住人,“哇”的一声哭得好委屈。
“你怎么才来?”再晚点他都想象不出罗飞要对他做什么。
池翊轻柔地抱住人,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背,“有事耽误了一回儿。”
他看向对面飞行器边上的人,点头示好,恭敬道:“恩佐那少爷。”
罗飞双收交叠抱在胸前,一连不耐烦。
这笨蛋怎么对这人这么亲密。
“你是……墨菲家养的那条狗吧?”他终于想起了这人的身份,歪歪嘴角,勾起一抹瘆人的笑。
“原来您对我还有印象,请向我为恩佐那家主问声好。”
罗飞在两人身上看了看,其实就算想做点什么,这光天化日之下人来人往,还有一堆佣人在不远处,他不至于这么色急,又不是没开过荤,只不过是逗逗人。
只是,白奚峤如此信任依赖这个人,这让他心里有点淡淡的不爽。
凭什么对他就是大呼小叫,拉个手就各种抗拒。
他点了一支烟,“嘶嘶”吐出一口气,单手插在裤兜里,看向池翊,“行,我记得了。”
青灰色烟雾缭绕中,那张立体深邃的脸张狂而野性。
他记着这个人了。
敢跟他抢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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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气四射的钢铁与冰冷的玻璃组成独栋别墅,与道路两侧的其他建筑没什么不同。
这是尤□□塞大学部专门为世家财阀子弟准备的单栋宿舍。
池翊站在其中一栋门前,无奈地拍了拍黏在胸口上的人后背。
“别哭了,西装全湿了。”
白奚峤抬起头,泪眼婆娑地看着他,眼眶鼻子粉润润的。
算了。
池翊主动把他的脑袋往自己胸口按,他想哭多久就哭多久好了。
白奚峤换了片干燥的地方,蹭了蹭脑袋,把眼泪擦干。
“……”又报废了一套衣服。
“你这样的好人,怎么能说出这么冷漠的话?”白奚峤依偎在他的怀里,听他的话没哭了,手指还死死攥着他的西装领子,强势霸占着他的胸膛。
“好吧,我不该对你说这样的话。”池翊虚虚环抱着他,手指拍了拍他的手臂,“现在能否让好人喘口气,把手松开?”
怀里的人摇摇头,死都不松手。
池翊没法儿,手臂一伸,穿过他的膝弯,勾起他的腿,把人抱进别墅。
“罗飞呢?”哭完之后,白奚峤声音糯糯的。
“回去了,他不会站在这里听你哭的。”
“这个大坏蛋。”
白奚峤气哼哼地骂了一句,杀伤力为负。
“给你。”到了屋里坐下,池翊把一个礼盒给他。
“真有礼物?”白奚峤心里的阴霾顿时一扫而光,拿着礼盒左看右看。
普普通通的红色丝绒缎子,放在手心里就巴掌大,他想不出里面能装什么,放在耳边小心翼翼地晃了晃,也听不见动静。
“说好开学时要送你东西的,自然不会失礼地违背承诺。”池翊看着满是泪痕的脸上充斥着好奇,道:“打开看看,喜不喜欢。”
白奚峤听到这话,把礼物藏在怀里。
“不打开。”
“为什么?”
“头一回有人送我礼物,”他低头看着怀里的盒子,珍而重之地细细摩挲着上面的每个暗纹,“只要一直不打开,不知道里面是什么东西,我就可以一直这样开心,一直好奇里面的东西。”
他抬头,眼里闪烁着雀跃的光亮,“能收到礼物的感觉好棒。”
池翊神色一怔,“不是多贵重的……”
为了客套,吩咐手下随手在商场买的而已。
“那你保证,不要打开。”他改口道,喉间的声音更加温柔。
白奚峤满足地点点头,偎靠在他的胸口上。
池翊揉了揉他头顶软塌塌的鬈发,犹疑了下,手臂用了点力气,将他稳稳抱在怀里。
隔着两人的衣服,他能切实感觉到对方温热的体温,还有柔软的肤肉。
这种主动靠近,让自己肌肤与之相贴的感觉,让他很不适应。
同时又有一种难言的微妙感。
有一个人,正在完完全全、毫无保留地依赖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