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武侠]鹰犬》灯太亮

9、刀鸣

　　谢摇带着玄甲卫住进朱雀堂的第二日，黑木崖的公用练功场上就多了一堆手足无措的年轻人。

　　大约是从军的正气同江湖魔教的气质格格不入了些，这群年轻人聚在练功场一角操练时简直有种鹤立鸡群的味道——玄甲卫战功出众，伙食和待遇在西北军里也是一等一的，因此各个都长了个高大孔武的身板，配合着相比于江湖人略显稚嫩的神情，站在练功场上简直堪称夺目。

　　玄甲军在西北诸军中凭借战功待遇最高，治军也是最严，没有战事的时候每天天刚亮就得爬起来，全副武装跑上十里地，回来再练上几遍枪法才有饭吃。

　　这期间谢摇领头，以身作则。

　　黑木崖教众的起床时间相比玄甲军来说就要宽松得多，因此等黑木崖的勤起练功之人到了练功场，看到的就是玄甲军士卸甲饮水，短暂休息的场面。谢摇战甲半披，手里撑着一柄银缨狼头枪，大马金刀的坐在横木上，黑布皂靴靴面上沾着薄尘，领口浅浅的湿了一圈。青年未着长袖大衫，战甲下玄黑的短袍衣袖只裁到半臂，小臂以下缠着厚厚的布条，两只手腕上扣着一对足有谢摇两个手腕粗的玄铁护腕。

　　在座的都是江湖人，打眼一扫就能看出那护腕单拎一个都得有二十余斤。却见谢摇左右手各戴一个，还直握着柄很难说有多沉的枪，休息时仍坐的笔直如松，难得的带着点儿沉静和稳重。

　　有脑子好使的弟子看了这一幕，直接转头回去禀告了自家香主堂主。于是不到两炷香的时间，练功场就乌压压来了一群人。

　　童百熊也是个起得早的，在自个儿风雷堂后练了不知多久，来的时候上身虽披着衣服，汗却将那锦缎云纹打湿洇深了一片，让也来看热闹的桑三娘眉头微扬。

　　“童堂主起得好早。”桑三娘笑着理了理鬓角的碎发，慢悠悠拖长了调子：“妾身还没睡醒，就听下属火急火燎来报，也不知道这匆忙抹的胭脂晕没晕开。”

　　童百熊粗人一个，闻言瞅了桑三娘两眼，没看出什么不同：“还是老样子。”

　　桑三娘本也不指望童百熊能看出什么，现下神教人心不稳，教主又刚宰干净了朱雀堂，若非猜到童百熊会来，不想错过能向教主表忠心以图保命和荣华的机会，桑三娘早就倒回去继续睡美容觉了。

　　不过换了以往，她说这话童百熊定然懒得搭理，这次难得多看上两眼还出言评价，想必是记下了自己这回为神教出力。

　　那边上官云也起了个大早，不过他是早起处理堂里事务，看起来比匆匆赶来的童百熊和故意没大收拾的桑三娘好了不止一点半点。这下除了尚且在外完成教主任务的贾布黑木崖四大堂主，三位堂主带着手下齐聚练功场，直把那还算得上大的场地围了个水泄不通，也让本来就不习惯练功时有人围观的玄甲军士愈发的不自在起来

　　谢摇倒是没什么不适应，之前在西北他就是个万人瞩目的东西，旁人多看两眼又不会少块肉。当下只是将水壶往还在那边擦汗的江百户一递，把半卸的战甲系挂好，撑枪起身。

　　“列阵！”青年骁将沉声一喝，原本散在各处的玄甲军顿时齐刷刷佩甲持兵，飞快的聚成一个方阵，肃穆的站在青年身前。

　　谢摇拎起枪，慢慢踱过军阵中每个军士身前，偶尔看到一二起的太急战甲没系牢的，还伸手帮他们整理一下。

　　“江百户，”他瞥一眼慢慢悠悠赶来的桑三娘童百熊等人，随口点了自己的亲信：“你领他们操练。”

　　当然，习惯被瞩目跟被打探消息还将消息拱手让人是两个概念。谢摇说完，又老神在在的坐了回去。

　　玄甲军的战法和所练玄甲枪法和谢家刀法都源自谢摇所创，这事儿在镇西将军及其心腹之间不算什么秘密。谢摇打能举起木棍时就与人对练，习百家兵器，阅刀谱枪谱无数，五年前开始试创谢家刀法，在沙场上滚过不知道多少遍才成了路数和气候。

　　当年谢摇年纪尚嫩，兴冲冲的拎着刀法去跟嫡兄试练，被评为刀法之中锐气有余圆滑不足，防守之道差到离谱，根本不适于普通军士学习。后来请谢将军和诸位老将提笔给他改了改圆了圆，刀法成了，问及要落个什么名字，谢摇只是垂眼一笑，道：“若父亲兄长不嫌，小子敬借谢家名声一用。”

　　事到如今，西北诸军中大半都习谢家刀法，除却镇西将军几人外，连玄甲军中都没几人知道这谢家刀法是谢摇所创。

　　但是江百户知道。

　　因为知道，江百户对自己即将鲁班面前玩大斧，关公门前耍大刀的事儿充满了绝望。

　　谢家刀法厉不厉害，厉害，能在西北那些天天跟胡将搏杀的诸军中站稳脚跟，被口口相传每天早上都得来上几遍的刀法一直是谢家的骄傲，哪怕是玄甲军也一直以此为豪。

　　前提是他们没真的跟谢摇使的“谢家刀法”打过。

　　谢家的刀法是谢家的刀法，谢摇的刀法是谢摇的刀法，那些补其锐气的“圆滑”谢千户是半点没用。青年看似瘦削单薄，实则有举鼎之力。江百户十八九的时候还不服这位谢家义子，在入其麾下前梗着脖子跟谢摇打了一架。那一场比武谢摇将二十余斤的精铁大刀舞的轻若无物，对打时攻击绵绵密密一波接一波，每一击都能震的人虎口几要崩裂。

　　直到那时，十八岁的江百户才知道自己之前练的一直是删减版的谢家刀法。

　　也是从那时，江百户竭力避开在谢摇面前用刀。

　　习武之人总归是各有各的骄傲，哪怕是后来沉下心来奉谢摇为主将，知道了谢摇主要使枪，自己也配了雁翅刀，江百户却宁可改练长剑与匕首也不乐意拿刀对敌，久而久之几乎成了一位儒将。

　　“将……千户。”他的脸上露出了那么一点儿告饶的味道：“我的刀法——”

　　谢摇的手搭在了他的肩头上。

　　江百户抬起头，他家少将军身量高挑，眉眼锐利，鬓角被汗水打的微湿，有那么两缕额发黏在脸上。此时他略微上抬眼睫望向校场周围的黑木崖教众，清早透亮的阳光把青年惯常黑沉沉的眸子晃出琥珀一样醇厚耀眼的色泽，倒映出那些黑压压的人。

　　从西北的战场，到千里之外的庙堂，再到这江湖上著名的魔教黑木崖。这些黑压压的人群代表着想斩杀他们的敌意，提防他们用血肉拼出来的功勋因而想分而化之的恶意……以及此时此刻，充满了不怀好意的试探。

　　玄甲军是锋利无匹的刀刃，也是各方势力眼中可以撕咬一口的香饽饽。

　　“玄甲军在西北一隅待太久了，居然连你都忘了自己的能耐。”谢摇贴着他耳廓，嗓音低哑，轻轻缓缓的说：“若是十八岁的你来了，除了领头那位姓熊的，哪里有人是江二公子的对手。”

　　江百户霍然抬头，却见谢摇已经错开了脸去，只有嘴角还残着一抹浅浅淡淡的笑意。

　　“去吧。”

　　他年轻且不曾落败的主将这般下令。

　　江百户握着腰间雁翅刀的手指逐渐收紧了，许久后，重重的抱拳领命。

　　“喏！”

作者有话说

　　是不是写的不太好，感觉没多少人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