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斗士·Ounce》冷翡翠

2、摩西（Moses)

　　他用生命换取自由，她用自由换取生命。
　　——白羊座

　　∞

　　月桂树。

　　象征智慧和尊贵的植物。在古希腊经常用于祈福或预知的魔法中，作为与神沟通的工具。也因此月桂树并非是少见的稀奇事物，某些繁荣的王国中为了方便祭祀，甚至会专门开辟出一片土壤肥沃之地种植月桂。

　　但有一种月桂树却很特殊。

　　它生于长夜之下，枝叶茂盛却拒绝阳光，就像传说中达芙妮拒绝阿波罗一般，这种特殊的月桂只存在丛林深处，任由四周的灌木繁盛生长，直到那些枝叶茂密到将阳光完全遮盖，它才会悄然生于阴凉幽秘的地方，仿若天生厌恶着太阳的光芒。

　　∞

　　此时，姚清辞以非常笨拙的方式从离地半米的地方摔落。

　　因为地上长满了厚厚的青草，所以摔得并不重。但脸部先落地的悲惨方式，让姚清辞不禁怀疑自己会不会因此毁容。她在失去意识前，明明是脸朝上才对啊。

　　难道她还能在昏迷时施展一百八十度空中翻身吗？这是故意而为的吧？就因为她吐槽对方是偷窥狂？！

　　揉了揉酸痛的鼻子，姚清辞才打起精神观察周围的景色。

　　她似乎掉落到了某森林深处，头顶茂密的树冠交叉着将阳光阻挡在外面，但还是有斑驳的微光穿透绿叶洒落，这让她能够看清周围的环境，同时也告诉她现在是白天。

　　“喂喂，就算是RPG游戏也会先让主角掉落城镇收集情报和购买装备啊……”

　　姚清辞苦笑着抱怨，且不论对方在她掉落时说的名字是真是假，姚清辞都不打算探究清楚，尽管知道的越多，对于局势的掌握就越清楚，但同样她也很可能死于挖掘他人隐私中。

　　毕竟聪明的人往往很令人讨厌。

　　视线无意扫视到身旁凸显的树木上，姚清辞立刻忘记心里的抱怨，好奇的观察视线内的植物。

　　树木吸引她的原因有两点，一是它仿若隔绝了其他树木般，孤独的生长在空地中央，另一点则是相较于周围的苍天大树，矮小的它显然是属于其他品种。

　　而且除了品种不同外，这株树还异常的茂盛。葱郁翠绿的枝叶呈椭圆状生长着，狭长的叶子甚至不见蛀虫的存在。在阳光如此稀薄的地方，还能长的如此生机勃勃，姚清辞很好奇这株树是如何进行光合作用的。

　　不过没思考多久，姚清辞就听到从灌木中传出枝叶被拨开时发出的沙沙声。

　　她惊愕的转过身，下意识就往后退去。也许来者并非猛兽，而是人类，但会在森林深处行走的人类，姚清辞实在不认为对方会有多么善良阳光。

　　而，就像是在证明她的猜测。

　　枝叶被拨开后，全身隐藏于深色斗篷下的疑似人类生物走了出来。从体型来看，来者应该是偏向于男性，当然姚清辞也不否定会有真么高挑的女性。而除此之外姚清辞就看不出什么了。毕竟她还没有生出一双X光眼，用于窥视他人藏在斗篷下的面孔。

　　“你是谁？”

　　既然已经被被发现，姚清辞所幸大方的开口问道。而斗篷人像是才发现她的存在，身子一僵，藏在阴影内的面孔观察似地直直面对着她。

　　瞬间，姚清辞不自觉抖了抖，全身像掉进冰窟窿般寒冷。这就是传说中的杀气？姚清辞不禁抖着双腿，嘲讽起自己的幸运。

　　这样沉默许久，就在姚清辞以为对方不会回答，或者听不懂她的语言时，低沉的声音才从斗篷内缓慢传出，“汝是谁？”

　　姚清辞立刻忍着不去吐槽对方是不是鹦鹉。她要往好的一面思考，至少对方能听懂她的话，尽管用词非常的老旧，但的确是汉语，如果被抛到语言不通的地方，她就真的绝望了，从普通人变文盲的感觉她绝不想尝试。

　　“我的、吾的名字是姚清辞，汝呢？”

　　别扭的说完拗口的老旧语言，姚清辞耐心的等待对方回答，尽管全身藏在斗篷里的人看起来非常可疑，但她现在也只能从对方口中问出怎么离开森林了。

　　“汝怎么在这里？”

　　对方直接无视了姚清辞的提问，自顾自的继续着话题。

　　“这里又是哪里？”

　　尽管对方的话听起来非常让人生气，姚清辞仍旧忍耐着，毕竟只有先付出了，才可能有收获。如此想着，姚清辞又补充了一句，“我是摔下来的。”

　　这次并没有顺着对方的语言形式。

　　姚清辞希望对方能听出她的不满，但对方显然让她失望了。斗篷人仿若没听到她的话，再次陷入沉默中，并且许久都没再说话，也没有移动。

　　“你可以告诉我这里是什么地方吗？如果不行就摇摇头，直接指明如何离开就可以。”

　　再也受不了沉闷，姚清辞选择投降。她相信对方如果去装忧郁症患者的话，绝对能以假乱真，甚至可以被归为轻微自闭症。

　　话不投机半句多。如果只是单纯不习惯或不喜欢说话，姚清辞绝不会这么苛刻，毕竟她自己也就是属于性格阴郁寡言的人，但当对方只顾着自己的解惑，而不管他人死活的时候，姚清辞就很难友善对待了。

　　“……”

　　斗篷人忽然说了什么，却因为声音太轻，而姚清辞又在暗自腹诽，所以并没有听清。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对方已经朝她走来，姚清辞下意识朝一边躲去，斗篷人却相当不给面子的直接越过她，走向空地中央的树木。

　　这时，姚清辞不用斗篷人重复，也明白了对方刚才在说什么。不是走开，就是让开。

　　甚至有可能是滚开。

　　她是不是在睡觉时犯了大罪？例如从抢小孩棒棒糖到毁灭世界一口气全部完成，所以一闭眼就被拽到了黑白世界，别无选择答应成为棋子，接着又被扔到森林里，脸部朝下的差点毁容，最后再被这个斗篷人无视。

　　——人生果然是悲催伴着喜感，悲催自己喜感他人！

　　姚清辞的内心在流泪，但表面上她却是呆呆的凝视着斗篷人，仿若在上演一见钟情的戏码。可惜斗篷人却像她根本不存在一般，很自然的走到树旁，伸手摘取垂下的翠绿叶子。当姚清辞回过神的时候，十几片狭长椭圆的叶子已经落入斗篷人的手心。

　　“这株到底是什么树？居然在阳光如此稀薄的地方，长的真么茂盛。”

　　姚清辞干笑着寻找话题，她的内心则腹诽着这人真是特讨厌。这种傲娇式的口气是她在无路可走时，常常产生的自我安慰，借由内心的撒泼，让自己在表面上能维持理智。

　　“月桂树。”

　　斗篷人冷不丁回答。姚清辞立刻睁圆了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对方，她以为自己会一直被无视，所以这三个字对她来说不亚于晴天霹雳。

　　“你——”原来会说话啊。

　　后面几个字，姚清辞很明智的没有说出口，毕竟她还要依靠对方才能走出这里。否则她为了存活下去，就只能在这森林里上演女版泰山了。

　　而斗篷人在说完那神迹般的三个字后，就不再出声。在姚清辞的凝视中，斗篷人很自然的将月桂的树叶收藏起来，随后再次越过姚清辞，进入他刚才走过的灌木丛。

　　“等等我。”

　　不管对方有没有答应带她出去，姚清辞立刻厚脸皮的跟了上去。所幸斗篷人对于她的跟随，既没有默认，也没有反对，明显把她当成了空气。对此姚清辞耸耸肩，并没有生气，既然斗篷人可以把她当空气，姚清辞自然也可以将对方当事HO2。而且如果对方热情开朗的询问她背景身份，姚清辞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如此一来，沉默着宛若闷葫芦加自闭症的斗篷人，对姚清辞来说反而是最好的领路人。一旦找到可以自我安慰的理由，姚清辞不禁开始美化斗篷人在她内心的形象。

　　首先对方很体贴的没有追根究底，让她可以保存自己的秘密，不用编造漏洞百出的理由。毕竟一句谎言需要几百个虚假证据来掩饰，而她既没聪明到那个程度，更没兴趣自虐。其次尽管对方无视了她的存在，但至少让她跟着，也没有开口说什么讽刺的话。

　　而博得她好感的最后，则是因斗篷人在行走时不经意被树枝刮到的衣角——

　　姚清辞这时才发现对方斗篷上有着很多划痕，但她一路走来，却没有被任何树枝刮到或绊倒。仔细观察，可以发现斗篷人在行走时，闷不吭声的将这些障碍解决掉了，或是选择平坦道路，或是折断延伸出来的锐利树枝。无论哪条都让她走起来更加轻松。

　　姚清辞不禁露出喜悦的微笑，看来她在差点毁容后，运气终于开始回升，幸运的遇到了一位看似冷漠自闭，好像将他人的生命列入浮游生物，实则温柔体贴的闷葫芦。

　　等走出森林后，她除了因为感恩道谢外，看来还要因为先前的腹诽道歉才行。

　　之后两人依然沉默着不说话，不过相较于最初的紧张，已经缓和了许多。姚清辞不急不慢的跟在斗篷人身后，尽管有很多疑问，却没有问出口。既然对方不想说话，她自然不会自讨没趣，而且除了森林后，她可以随便找其他人解惑。

　　两人一前一后的在森林里穿行着，没多久幽秘的树冠渐渐稀疏起来，洒落的阳光更是让森林多了份勃勃生机。明白自己即将走出森林，姚清辞不禁想要先行道谢，不过一声含笑的调侃却打断了她准备好的说辞。

　　“呦，传说中的月桂树叶可以化身为人类吗？还是你撇下我跑去欢乐了？”

　　姚清辞立刻抬头朝声音发出的方向看去，离地几米的大树枝干上，红发少年一手放于后脑勺依靠树干，一手拿着鲜红的苹果啃食着。他脸上保持着开朗的笑容，绯色的眼眸在迎上姚清辞的视线后，仿若打招呼似地弯如月牙。

　　“不过我还是第一次知道，原来你的品位不是前凸后翘，而是木桶平地呢，还是只要发色和自己一样，哪怕只有下面属于雌性就可以了？。”

　　即使在这种应该被河蟹的挪揄中，红发少年仍爽朗的冲姚清辞眨了眨眼，好像他刚才的形容词是说颠倒了一样。不过就算说她前凸后翘，她也不会感觉多高兴！而且什么叫下面属于雌性就可以？！凸！她要诅咒他只有下面不是雄性！

　　姚清辞在心里傲娇式的诅咒，而事实上她也很想抽死红发少年。

　　“哦，很有活力的女性嘛，黑色的眼睛好像能瞪出来一样，看起来即使用上很多高难度动作，精神也不会崩溃到无法继续，原来如此，所以你才会撇下我一个人独自享乐。”

　　红发少年露出了然的神色，绯色的眼眸甚至配合的闪了闪光，像是传说中找到珍宝的龙族。不过这般回答只让姚清辞想到了一句话。

　　——请去死吧！

　　牙齿因气愤而咬合在一起，并发出小动物咀嚼时才有的咯吱声。姚清辞忽得感悟自己真的有圣母倾向，否则她现在就应该捡起任何可以当做武器的东西，狠狠朝红发少年砸去。或者运用不失修养却尖酸刻薄的话反击。

　　“你到发情期了？”

　　在姚清辞准备反击前，一直沉默的斗篷人冷不丁说道。不过效果显然不怎么样，红发少年只是怔了一下，又爽朗的笑了起来。

　　“真难得，你居然会反击我的话，平时打你也不见你吭声呢，这次真生气了？”红发少年说着翻身从枝干上跳了下来，就在姚清辞以为他会因此摔断腿或扭到脚的时候，红发少年却在下落中从袖口抖出一柄匕首，尖锐的利刃很轻易刺入树干中，借由这种缓冲，红发少年安然无恙的轻巧落地。

　　“没有生气，只是不想被活到现在只用过手指解决的家伙说教。”

　　“啧啧，莫非你连手指都没用过吗？真是纯洁之身啊，唐恩，你的答复还真印证了何为发芽青草般充满勃勃生机又践踏不死的清纯。”

　　“闭嘴。”

　　“不要。”

　　面对这完全不符合健康心理的健□□理话题，姚清辞真得很想揍昏两人算了。他们到底有没有察觉旁边还站着一位女性啊，还是这里的民风已经开放到连哔——话题都随意提起了？而且最后的打情骂俏式互相吐槽算什么？掩盖遮不住的真相吗？！

　　“对了，你要不要来我家？”

　　红发少年忽得将话题牵扯到姚清辞身上，看着绯色眼眸里的期待，姚清辞刻意打击的用力摇了摇头，又感觉不够的补充了一句，“不，我不想去——”

　　“嗖！”

　　有什么在她开口的瞬间，紧贴着脸颊划过，冰凉刺骨的感觉立刻引起她一阵颤栗。姚清辞立刻瞪圆了眼睛，不敢置信的挪着身子朝后看去，她身后的树干上多了一柄匕首，从形状看很像刚才红发少年跳下枝干时用的武器。

　　“可以再说一次吗？我的听力最近不是很好呢。”

　　红发少年边掏着耳朵，边从袖口重新抖出一柄短小的利刃，脸上则是完全看不出他正在恐吓的爽朗笑容。好像红发少年真的只是听力不好，而不是准备在被拒绝后投掷匕首。

　　“我是说……打扰了，请接受我这个突然出现的失礼者吧！”

　　姚清辞迅速狗腿的恳求。她不至于为了生存放弃一切，但为了生存偶尔放弃坚持倒是可以的。

　　似乎很满意她的抉择，红发少年笑着走到姚清辞身边，执刀的右手抖了下，利刃又收入他的袖口内，而后才安抚似地摸了摸她的头，“当然，我可是很有爱心的，从收拾流浪猫狗，到给流浪猫狗收尸都会做哦。”

　　喂喂，后半句暴露本质了混蛋！！

　　姚清辞悲催的凝视红发少年，收拾流浪猫狗？怎么收拾？殴打吗？还有给流浪猫狗收尸？你的人生兴趣和闲暇时间就用于做这种事吗？！小心被动物保护协会控告！

　　“呵呵，果然很感动吗？放心我对待你，一定比对待流浪猫狗还要好，不论是收拾你，还是给你收尸都会做的，而且每天都会喂饱你，让你出去散步，连发情期也可以帮你解决哦。”红发少年歪着脑袋，爽朗的笑着说道，“所以跟我回家吧。”

　　她果然应该诅咒他一辈子发情期都找不到人类雌性！

　　“不答应吗？”他笑着。

　　“不不，怎么会？！”姚清辞再次狗腿的拼命点头。同时求救的寻找斗篷人，但让她吐血的是对方不知何时已经走出很远，只留给姚清辞一个美丽而决绝的背影。

　　人生果然没有最悲催，只有更悲催！

　　姚清辞终于绝望了。

　　“那么我们走吧，不过你这样还不能进城。”

　　红发少年笑着离开姚清辞，转身从他原先爬上的大树根部的草丛里取出一件斗篷扔了过来。姚清辞接住浅色斗篷后，也不问为什么，乖巧的穿了起来。现在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她还没勇敢到去试探对方的底线。

　　迅速穿好斗篷，并拉下帽檐遮住整张脸，姚清辞才朝红发少年看去，对方在她忙碌的时候，也穿上了一件白色镶有金边的斗篷。

　　“走吧。”红发少年率先朝前走去，没几步，他又停下来笑着说道，“我都忘了问你的名字，告诉我吧。”

　　姚清辞忍住翻白眼的冲动，平淡的报上自己的名字。红发少年反复念了几遍，才对她说道：“我名字是摩西（Moses），要记住哦，姚清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