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其实你不懂我的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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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傅贵姓？”吴非坐在了耿建原来的位置上，低头扫了一眼桌上的记录，大致情况已经了然于心。
“我……那个，我姓张。”张师傅一边说一边擦汗。
“张师傅，您还记不记得，昨天上午从市公安医院拉过一个推着空轮椅的客人？”吴非示意耿建倒了一杯水来，送到张师傅手上。
张师傅想了想，“我，我不记得了。”这人当司机快30年，落下了个职业病，一看见警察就打哆嗦。
吴非也不着急，张师傅也这是正常下意识的表现，没人会随时记得自己前几天做过什么。“您再好好想想，我们可是从监控录像带看到您的车子了。”
张师傅挠挠头，“那就是有。”不行了，心都快跳出来了。警察都说有了，那就一定是有。
“啪！”耿建一拍桌子，“大哥，你变几回了，到底是有，还是没有？”一会儿一变，这不是逗我玩儿么。
“那，那就没有。”
耿建脸色一变，正要喝斥，被吴非制止了，“耿建，天太晚了，你先回去吧。”眼前这人看上去就是忠厚老实的样子，被耿建这么一惊一乍的吓下去，本来记得的事儿也会忘了。
耿建勉为其难地点点头，“那我先走了。”走的时候还拼命跟吴非使眼色，叫他千万别错过了这一条线索，顺便再瞪了一眼张师傅。张师傅被耿建那如狼盯着羊羔的眼神吓得一哆嗦，连忙往里缩缩。
吴非藐了耿建一眼，这家伙，把谁都当贼看。他将水杯往张师傅眼前推了推，“您别着急，先喝点儿水，慢慢想。”遇到这种人，不能着急，只能慢慢来。
张师傅颤颤抖抖地拿起水杯抿了一口，又抿了一口，再抿了一口，最后干脆把杯中的水全喝完，这才放下杯子，好好平复了一下心情。
吴非也不催他，把玩着手里的圆珠笔，随意的说：“张师傅，晚上不用出车？”
“出，哪儿能不出呢？”张师傅憨憨一笑，“现在份子钱越涨越高，私家车又越来越多，生意不好做，多跑一会儿是一会儿。”
吴非点点头，“是啊，现在什么行业都不好干。”说着，他站起身，又帮张师傅倒了一杯水，放到他面前。
“呵呵，哪儿比得上你们。你们这工作多好，铁饭碗。”郑师傅觉得眼前这小伙子不错，让人感觉挺舒坦的，一下子就放松下来了，这么爱笑的警察其实挺少的。而且，笑起来看着心里挺暖的。想想自己刚当司机那会儿，好家伙，看见警察都跟老鼠见了猫似的。
“这两天客源怎么样？”吴非放下了手中的圆珠笔，合上笔录本，很放松地往后一靠，那样子，貌似是准备来个闲聊天儿。
张师傅摇摇头，“嗨，凑合吧！”他拿起水杯又喝了一口，人在紧张的时候，不知道干什么，只想喝水。“现在是车多人少，大伙儿都买了私家车。我们就更没活儿了。”
“是啊，不过车站、机场、学校、医院，还是比较好拉活儿吧？”吴非语气很是慵懒，但眼睛却死死盯住张师傅的脸。
张师傅摆摆手，“更不好，等那么长时间，如果拉一个去的地方远的还成，如果就在门口，那还真亏。”一顿闲拉烂扯，再加上吴非现在身上也没穿着警服，所以张师傅也没刚刚那么紧张了，话匣子也渐渐打开。“你说，我昨天上午，在公安医院外面，等了40分钟，结果……人家就是去旁边的小区。”
吴非笑着点点头，没答话，听着他继续慢慢说。
“哎呀，有调度在，我还不能说不拉，那是拒载。”张师傅一脸苦大仇深，“等了四十分钟，就来个起步价，还不如在外面扫大街呢。”
吴非笑眯了眼睛，“那么近他还打什么车啊？走回去不就行了。”
张师傅一脸可不就是的样子，“一个十七八的大小伙子，没伤没病的，推个空轮椅，走几步又能怎么着？现在这些孩子都被宠坏了。”
“公安医院旁边的小区啊，那周围可没几个小区，他是在哪儿下的呢？”吴非眉轻轻一挑，手拿着圆珠笔，在笔录本上点了两下，很随意的和张师傅一问一搭。
“就那个年华呗。”
“哦！”年华？年华小区。圆珠笔在吴非手中转了两圈，“年华可是高档小区，那小伙子穿得也肯定不错吧？”
“就一身儿运动服外套加条牛仔裤，灰不溜丢的。我这人，也不认识牌子，看不出好坏来。”张师傅已经越聊越顺了。
“运动服啊，是篮球还是足球服呢？”吴非微笑着说：“这年头，小伙子都喜欢耍点儿帅，跟着球星，有样学样。这小伙子应该挺精神吧。”推轮椅、灰色外套、牛仔裤，和薛松放大的录像相片里的嫌疑人特征吻合，就是他。
“嗨，就是一个学生，穿着运动服还戴着帽子，也看不清长啥样儿，好象还戴着副黑框眼镜，跟我们那年头的裁缝似的。”
“现在的学生，有几个不戴眼镜的。都说现在的家长，要求都降低了，就想着自己的孩子一别近视，二别超重。您拉的那个，别也是个小胖子吧。”
“不胖，但挺壮实的。跟你差不多高，就是块儿比你大点儿。现在，孩子们的营养都好。”张师傅现在已经完全放开了。
嫌疑人年龄不到20岁，身高约1米8，比较壮硕，戴一副黑框眼睛。吴非心中已经勾画住了一个大致形象，虽然那脸上只有一副黑框眼镜，但大体的方向已经出来了。吴非笑着站起来，“张师傅，谢谢您了。我送您回家。”今天就先到这儿，这些资料已经相当有用了，“如果以后还有什么问题，我们还得麻烦您。”
“啊？哦。”张师傅聊的正开心呢，“好，好！”他连忙站起来，双手握上了吴非早就伸出来的手，“我也没，没帮上什么忙。”他又开始紧张了。
吴非开车把张师傅送回家以后，才回了自己家。他住的地方里队里不远，是一套两房一厅的老房子。也因为是老房子，所以不贵，还在他能负担得起的范围内。原本，他想用父母留下来的积蓄和抚恤金付掉一部分，然后自己再贷款买下来。可是，就在他准备的那几个月，房价突涨，吴非本已打算放弃买这套房子。可这事儿不知道怎么的，被原琳琅知道了，她就软磨硬泡地非要加一脚，磨了很久，吴非才勉强同意。最后的结果，是两人合买下了这套房子，这样还少贷了不少钱，确实帮他分担了很大一部分压力。吴非想着，以后等自己存够了钱，要么把钱还给原琳琅，要么，就把这房子让给她，自己再另买他处。
有个属于自己的，能遮风避雨的地方真好啊。吴非工作忙，这房子的装修全是原琳琅一手包办。当他第一脚踏进新屋的时候，那种家的感觉，前所未有的强烈。还记得两个人搬进来的第一天，那姑娘开心的满屋子疯跑，又叫又跳。那种兴奋之情，他懂。原琳琅一直都希望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家，尽管两个人是在儿童村长大，也算是有妈妈照顾，可原琳琅一直排斥那里。和村里的母亲也不亲，兄弟姐妹也只是当做朋友，只跟自己特别亲，她是把自己当作这世上唯一的亲人了。吴非知道，因为原琳琅在失去家人以后，第一个见到的就是自己，也就把自己当作了溺水时的浮木。这一当，就是弹指二十年。
吴非开门进屋，打开灯，白色的灯光铺满整个房间，一室安静。吴非自嘲的笑笑，榔头在的时候总嫌她太吵，音乐声音太大，现在她住院了，家里这么清静，他又不习惯了。算了，小榔头迟早要长大，也早晚会出嫁，在榔头离开这个家后，在还没有找到“她”之前，自己要习惯一个人的生活。
吴非钻进浴室，站在温热的水下，想冲去一身疲惫。从浴室出来，湿淋淋的吴非围着浴巾走进客厅，洒落了一地的水珠儿。
“谁说人生在世看定数，功夫教义不认输，固若金汤势破竹，与天地成画一幅……”吴非倒了杯水给自己，刚举起来，还没倒进嘴里，手机就开始唱歌了。
“喂，哪位？”吴非匆忙喝了一口水，就放下了杯子，一边接电话，一边扯过一条毛巾，在头上胡乱的擦着。
“头儿，又出事儿了。”耿建的声音气喘吁吁的从电话里传出来，“高速公路口，一死三伤，大案。”
“知道了，马上到。”看来，今晚不用指望能回家睡觉了。吴非合上电话，迅速地穿上衣服，拿起车钥匙跑下楼。
“头儿。”吴非赶到现场，刚下车，梅梅和刘正就过来了，“又来一邪乎的。”也不知道这几天是怎么了，案子都那么怪。
“说说。”吴非一边往现场走一边问。
吴非腿长，步伐频率又快，梅梅只能小跑着跟在他身后，“三个人出差，本来打算明天回来，但是其中有两个有急事儿，非得要开夜车回去。结果赶夜路，在高速公路上遇车祸了。”
吴非一下子停下脚步，“车祸？”这貌似应该交警负责吧，怎么扯上重案组了？
刘正接着说：“对，他们开到这儿附近，突然发现一个像保险杠似的东西迎面而来，司机连忙左打方向盘，结果和一辆拉砂石的车撞上了。副驾驶位上的人没系安全带，直接从前面飞了出去，当场死亡。司机颅骨骨折，坐后排的那个身上多处骨折，砂石车的司机也受轻伤，全都送到医院去了。”
“这个……”吴非皱着眉头，“叫我们来作什么？”归咱管么？
“因为有抢案发生。”刘正举着手上的纪录本，一脸严肃的看着吴非说：“在车祸发生后不久，不知道从哪儿跑出来四个人。本来他们以为是来救人的，结果那几个人把车里所有值钱的东西全部洗劫一空，就连死者和伤者身上的财物也被搜走了。伤者因为都身受重伤，没办法阻止，但在交警大队赶到时，告诉了他们。交警大队认为这是恶性劫案，马上报了警。这里属于我们的管区，报案中心就通知我们了。”
听着刘正的话，吴非眉头皱得死死的。“没人性。”梅梅嘀咕了一句。吴非一语不发，径直走进了警戒线，看着满地的碎玻璃，四处飞溅的血迹，一片凌乱。他走到薛松身边，蹲下问：“怎么样？”
薛松半趴着，小心翼翼地从地上取着某样东西下来，“别吵！”他嘴上虽然说着话，可连个眼珠儿都没动，一心一意地忙乎着手里的东西，“好啦！”薛松兴高采烈地站起来，“半个带血的鞋印，十之八九是嫌疑犯的。”车上的人死的死，伤的伤，哪还有人有力气在那儿留个这么清楚的脚印。
“情况怎么样？”吴非看了看薛松举着的那个鞋印，看鞋底的纹路，应该是双运动鞋，但并没有发现什么特殊的地方。
“复杂，很复杂。”薛松将东西封存好，“指纹收了不少，现在也不知道是被害人的还是抢匪留下的。现场留下的东西很多，回去以后还要慢慢筛选。”
“明天下午我会把报告给你。”莫名突然出现在吴非身后，阴冷冷的冒句话出来，“我先回去了。”
薛松一哆嗦，这位大爷成天悄无声息的神出鬼没，真够呛的。两个人经常抬头不见低头见，每次看见他就觉得汗毛都立起来。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其实你不懂我的心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