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她重逢时》酿雪

4、第 4 章

　　第4章

　　当然，阮绵绵最后并没有报警。
　　被阮绵绵下了最后通牒之后的白茂第二天不仅没有找她，无比安静地从她的世界消失了。

　　第二天，原本拒绝自己要求的公司老总发来了新消息。
　　【如果你非要换的话也可以，但是现在只剩下乔甜一个人手底下还有位置，你愿意跟着就行。不过她现在正在跟其他人，你先让老白再带你一周。】

　　乔甜倒也是个老经纪人，只不过早些年得罪了人，从此在公司被一路边缘化，其他艺人对她的评价就是——跟摆设差不多。
　　不过嘛，跟着一个废物，总比跟着一个没准什么时候就会捅自己一刀的人强。

　　“可以啊。”阮绵绵答应了。

　　就在阮绵绵把这段对话发给白茂的时候，果然看见了一个大大的红色感叹号。
　　好的，她知道对方的回答了。

　　只不过，或许是因为残存的职业操守，又或者是因为有些忌惮她爆出什么猛料，白茂除了拉黑了她之外并没有完全停止工作。
　　于是变成了所有一切都由生活助理小陈转达。

　　幸好这一周她并没有什么通告，等到三天后，她就直接入驻综艺拍摄的大楼，也用不着经纪人一直盯着。

　　“白哥让我跟您说，这一套是您上综艺第一天的衣服，我给您放这了。”这几天第一千八百回传递白茂的信息后，小陈叹了口气。
　　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明明拿的是月薪三千的助理工资，现在却操着经纪人的心。

　　小陈刚准备喘口气离开阮绵绵的家，忽然又看到自己的手机上多了一条消息。
　　“还有节目组的对接工作人员已经联系上我了，我拉一个群……”

　　“让她直接来加我吧。”阮绵绵抬起眼，“是任夕导演对吧？”

　　小陈一愣，依稀觉得眼前的人最近似乎有什么变化，一时间竟然忘记思考阮绵绵怎么会记得一个从没见过的综艺导演名字：“啊对，她是姓任。”
　　“嗯。”

　　阮绵绵点了点头，转眼看到微信上出现一个粉色兔子头像。

　　“你好！我是《问题家庭》的实习导演任夕。”
　　后面还跟着两个可爱的颜文字。

　　阮绵绵笑笑，瞬间通过了对方的好友。

　　如果按照原剧情的话，由白茂来跟任夕对接，她怕是从头到尾都不会跟对方接触，自然也觉察不到节目组的恶意。
　　实习生未必能力差，但即便能力再强，在导演组内也是地位最低的存在。

　　在这种情况下，任夕就算再怎么传达阮绵绵的要求，恐怕对方也只是熟视无睹。
　　这综艺节目里这么多人，必然有主角有陪衬，派任夕来只能说明，从一开始，节目组就没打算把综艺的看点放在她身上，。

　　毕竟，现在的节目组又怎么可能知道，这个小小的实习生任夕她将来会成为知名综艺导演，在她“梦”里的那块广告牌上，任夕的名字就挂在纪彦清的前面，她们二人是相互成就的合作对象。
　　而如今，来到了她的面前。

　　*

　　另一边，任夕看着阮绵绵瞬间通过了自己的好友，还发了一个可爱的表情包。
　　她捂住心口，一脸荡漾地在床上滚了一圈。

　　果然，阮绵绵的人看上去也跟她的名字一样，又软又可爱。
　　然而一转眼，愉悦的心情就转瞬即逝。

　　总导演于醒在群里的话又一次提醒着她的任务还没完成。
　　“大家再努力一下，找找有没有其他适合的孩子。”

　　《问题家庭》里一共需要六个孩子，所有导演被分成了三组分别面试，作为实习生，她是跟着副导演于清负责其中的两个。现在他们的名单倒是早早交了上去，甚至已经发给了明星父母们，但眼看着马上就要开播，总导演于醒却对他们定下来的人并不满意。

　　也怪他们倒霉，于清看中了那个叫做祝富贵的孩子，是因为他调皮叛逆，容易跟明星们碰撞出火花，然而这设定跟隔壁组的找的孩子撞了个正着。
　　到头来他们又得重新去找。

　　她倒是尝试着联系了几个小童星，只不过一个个都还没回复。
　　就在这时，她的手机震动了一下。

　　任夕激动地打开手机，却只看到了自己的寝室群又震动了一下。
　　【太艹了，课堂上老师给我们放了这个激励我们学高数，对不起，我连小学生都不如。】

　　说完，对方又发来一个链接。
　　她们虽然在同一个寝室，却在不同的专业年级。以至于任夕这时候都出来实习住在剧组里了，其他人还在老老实实的上课。

　　原来……不是他们回复自己了啊。
　　任夕叹了口气，打算发了个表情包敷衍过去。
　　她本来想关闭上页面，结果一个手抖，反倒点开了那个视频。

　　什么啊，三小时讲完小学数学？任夕正要推出，却正好看到了视频加载出来的封面。

　　任夕：？
　　什么时候小学生都开始当博主了？

　　*

　　极度生艹的念头一闪而过，视频自动开始播放。
　　视频里的小朋友十分稚嫩，看起来最多不超过十岁，可这样的形象却在讲数学，还讲得有模有样的……

　　任夕一时间竟没了退出的想法，反而翻看起底下的评论区来了。
　　评论区和弹幕的围观群众大多都和她一样，看到封面上的可可爱爱的小朋友和毫不相关的标题就点了进来，这时候全都一脸震惊又一脸懵逼地在评论区里发着问号。

　　也多亏这个，这视频的播放数据极好，这才发布了两三天，眼看着播放量就超过了五十万。
　　任夕随便拉了一下，评论区大多数人都在震惊，却罕见地没有什么负面情绪。

　　倒是没什么人怀疑她被父母拿来作秀，毕竟背景上就挂着一块牌子。那牌子上虽然没有露出具体的名字，但却分明写着福利院三个字。

　　【对不起，原来我来这个世界真的是凑数的。】
　　【……本来想进来挑刺的，但看了一会，我怎么觉得这小朋友比我这个高三生掌握的知识还扎实啊。】
　　【你们在夸她数学，只有我觉得她语文也学的不错吗？！好家伙前面回复那几条，小嘴叭叭的，可太厉害了。】

　　任夕愣了一下。
　　回复？她回复了什么。

　　任夕返回评论区的最前面这才看到她的留言，这才意识到评论区并非是没有杠精，而是被她……骂回去了？

　　【讲得什么乱七八糟的，小小年纪就去学1+1，别抛头露面的。】
　　——行，是我错了。我没考虑到你的学习能力还学不会小学数学。

　　【年龄乘个三还没我鞋码大，怎么就开始好为人师了，什么时候就去干什么事。】
　　——只靠年龄却不看内容就来评价他人是你的问题，要是你到了平均死亡年龄还在世，是不是不是还要立即跳楼？

　　噗，这阴阳怪气的水平果真有一套。
　　任夕忍不住笑了起来。

　　话说回来，她是福利院的孤儿啊。
　　任夕忽然觉得这孩子有点眼熟，连带着她身后的背景似乎也见过……福利院、孤儿、身体健全、长得可爱、口齿伶俐，这样的孩子她应该面试过才对！

　　想到这里，任夕开始疯狂翻起那些孩子的简历，过了不知多久，终于才找到了一个依稀对得上号的面孔——姜子音。
　　难怪她一时没对上号来，简历上的小女孩看起来怯生生的不怎么讨喜，而视频里的人却满脸自信，似乎无所畏惧。

　　毒舌天才……似乎也是一个不错的人设呢。
　　她刚想把人推给于清，却忽然想起对方平日批评自己年龄小不懂事就少自作主张的样子，一时间竟有点胆怯。
　　于清在剧组的风评并不好，其他人都不愿与他搭档，才把她这个实习生丢给他，但似乎也正因如此，对方也把她视为周围人排挤自己的拖累。

　　作为一个实习生，她深知自己在节目组人微言轻的地位，她倒也想诚挚地建议什么来，让周围人对自己改观，但于清却总是一副“你什么都不懂”的表情把她的话打了回去，久而久之，她也习惯了沉默。

　　任夕的眼神忍不住落在姜子音置顶的那句话——“只靠年龄却不看内容就来评价他人是你的问题。”
　　看着那行字，任夕突然苦笑起来。连小孩子都知道的大道理，她当然也知道。

　　她也期待所有人都能够脱离身份、资历，光凭借自身的才华获得真实的评价，无论是认可还是否定。可是事实往往并不是这样，又或者说她也分不清那些负面的评价究竟是因为对方心中的芥蒂，还是说是自己的问题。

　　“你不试试看，又怎么知道呢。”这是姜子音回怼别人的最后一条发言。

　　热血突然涌上头。
　　怪了，她现在怎么连小朋友都不如！
　　鬼使神差地，任夕吸了口气，鼓起勇气打开了跟总导演于醒的对话框，开始打字。

　　*

　　“富强哥哥。你成了大明星之后一定不要忘记我们。”
　　“是啊是啊我们会在电视上看你的，要是能有机会带我们去电视台转转就更好了！”
　　福利院的大部分小孩都围在收拾好包裹的祝富强身边叽叽喳喳，今天就是节目组来接小朋友的日子了，所有人都很激动。

　　只有姜子音蹲坐在教室的角落里，百无聊赖地看着不远处的书柜。
　　昨天祝院长从她那里收走手机的时候，她视频的播放量也只有几百，底下的杠精却有足足十几个，

　　很明显，知识就是力量计划宣告失败。
　　姜子音开始尝试筹谋新的出路，只不过，身旁的这些小孩也太吵了，只不过是上个综艺而已，至于那么激动吗。

　　她丝毫不知道的这些小屁孩在激动什么，她至今没有原主记忆，孤儿院的老师显然也没有给他们过多解释，再加上她没有手机。

　　因此姜子音目前对于这个综艺的内容一无所知，唯一的依靠就是自己之前看过的那些历史书上的记载。
　　见鬼，她倒是过目不忘没错，可哪本历史书也没有记载一个综艺节目啊喂。

　　窗外响起汽车发动机的声音，是节目组的人来了。姜子音叹了口气，只要节目组的人把人接走，应该就能安静下来了吧。

　　果然，不多时，一个挂着节目组名牌的圆脸女孩就出现在教室门口，在她身边，是一脸摸不着头脑表情的祝院长。

　　“我们什么时候走。”祝富强瞬间冲了过去。
　　看着一脸期待的祝富强，女孩蹲下身子摸了摸他的头：“不好意思呀，小富强。今天我们要找的人是别人。”
　　祝富强的脸瞬间垮了下来：“……？什么意思。”

　　祝富强死死地盯着她，却只看到女孩走向了教室的角落，那里是——
　　“姜子音小朋友，你愿不愿意跟我一起去上节目呢？那里会有很好很好的叔叔阿姨来照顾你，给你买漂亮的小裙子、可爱的玩偶还有甜甜的蛋糕……”

　　任夕蹲下来安静地注视着她，两眼放空正在发呆的小女孩还是很萌啊，她心道。
　　姜子音听到她开口，终于集中起注意力来。

　　看她说了半天，姜子音终于开口打断了她的话：“我不需要那些。”

　　习惯了孤儿院生活的小朋友已经害怕建立新的亲密关系了吗？
　　任夕的心一揪，幸好她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来之前就在心里编好了台词，于是瞬间把语气放的更软：“子音小朋友最乖了，大家都会很喜欢很喜欢你的……”

　　“我不是这个意思。”姜子音皱眉看她，再次打断她的话，眼神里隐隐约约还有点嫌弃：“我的意思是……酬劳多少？具体内容简单介绍一下？参与风险有多大？签合同吗？上保险吗？有五险一金吗？合作对象都有谁？宣传推广方案都想好了吗？”
　　打什么感情牌说那些有的没的！

　　任夕：……啊？